第28章 执念

    第二天，芫姜醒来时，已是日头高照。她心知已是误了出诊，忙勉力撑起上身，不想扯动间酸痛非常，她轻声“哎呦”了一下，便又趴伏在了榻上。

    一只白如玉扇柄般的手撩开了幔帐，李奂面带暖如阳春般的笑意，走了进来。他跪坐在芫姜身边，只见她一头青丝铺洒在榻上，挣扎之间衣襟松散，露出一抹雪白的纤颈，便是素纱襕裙也遮不住肩背上的朵朵“梅花”。

    李奂自然而然地低下头，隔着一层纱衣，轻嗅亲吻。芫姜想要起身，奈何抗不过他的力道，只得趴在榻上说道：“陛下，放我起来，我今日还要问诊。”

    李奂如中了蛊般，哪里停得下来，含含糊糊说道：“你昨夜累坏了，今日就好好歇息，横竖这洛邑城里不只你一个郎中。”

    芫姜佯怒道：“你莫要胡闹，还有不少灾民等着我看病，快起来。”

    看到芫姜细嫩的脸庞再次泛起红晕，李奂满意地说道：“整日起早贪黑太过辛苦，你若是不放心那些病人，朕就命随行的太医替你出诊就是，你只要安心伴驾就好。”

    芫姜侧过头，眼神涣散：“若是如此，那和被关在宫里又有什么分别。”

    李奂的旖旎之思霎时消散干净，他抬起头，一把将芫姜翻转过来，俯身看着她：“你昨日才答应要随朕回宫，今日就反悔了吗？”

    两人呼吸交融在一处，近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芫姜倔强地说道：“我不会食言，只是这是我此生在民间仅剩的光阴，不想虚度耗尽。我自幼痴迷医术，最大的心愿便是悬壶济世，哪怕只有短短几月，也算是不负毕生所学。等洛邑的事了结，我就会回到深宫，做个安分守己的金丝雀。”

    李奂似在叹息：“芫姜，你就如此怨恨朕吗？留在朕身边就令你如此痛苦吗？”

    芫姜苦笑：“若我说是，陛下会放过我吗？”看着李奂默然不语，她扭过头，不再与他对视：“陛下既然不会放手，我认命就是，只请陛下成全我唯一的心愿。”

    李奂眉宇之间一片悲凉：“芫姜，别以为只有你憎恨那皇宫，朕也一样。只是你我既为夫妻，余生便只能在这牢笼里相依取暖。很多事，朕现在只能埋在心里，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朕的心意。”

    说完，芫姜的襕裙便被撩起，她再次陷入床榻之中。

    她被困在这密不透风的幔帐里，只恨自己心有不甘，却只能像浮萍般随波飘浮缠绕。

    她清楚今日安仁堂是别想开诊了，只是觉得奇怪，李奂怎么像是长久没有女人一样，床榻之间如此不知餍足，难道后宫一众嫔妃和那个千娇百媚的齐昭儿都满足不了他吗？

    芫姜瞬间的闪神没有逃过李奂的眼睛，他故意诱哄道：“芫姜，叫我阿奂。”

    芫姜看着他这张祸国殃民的俊颜，人面依旧，却不再是昔日的良人。她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李奂见状，便穷尽手段，竭尽夫责。

    床榻上早已是一片凌乱泥泞，绣枕被甩脱到脚下，身下的锦被已经皱巴巴不成样子。

    这精描细绣的华丽锦衾，李奂自小在宫中的榻上躺了二十年，只觉的始终是冷冰冰的。直到娶了芫姜，拥着她共同睡在这榻上，方觉得暖和。他如同贪恋暖玉般，紧紧抱起芫姜。

    此生此世，都要与她相伴相守，不离不弃，只求生同衾死同穴，这便是作为天下之主的帝王终生的夙愿。只是李奂的愿望，芫姜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