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鸳梦重温
因芫姜平日在安仁堂前厅看诊，午时便在后堂小憩，所以一切床榻起居之物倒是齐备。
只见李奂的近侍高江领着一队侍从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对着芫姜行礼：“皇后娘娘安好。”然后，便指挥众人在前厅后堂忙活开来。
李奂则颇有兴趣地在前厅转悠，不时问问芫姜这味药是治什么病的，那味药是怎么炮制的。
芫姜懒得搭理他，转头望着窗外发呆。李奂也不恼，嘴角上翘，这两个多月的煎熬焦虑终于在今日见到芫姜的那一刻消弭殆尽，梦中的她如今就在眼前，一伸手便能抱在怀里，仿佛这弥漫了草药气味的医馆里都漂浮着芫姜温软体香的味道。李奂心情大好，通体舒泰。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高江复命道：“陛下，皇后娘娘，天色已晚，请到后堂用晚膳吧。”
李奂便捞起芫姜，向后堂走去。
后堂经高江这么一番收拾，已是焕然一新。室内垂着秋香色锦缎织成的幔帐，榻上铺着绣着花开富贵的锦被，玛瑙措纹妆镜挨着檀木梨花香案，窗边还有一张描金矮脚的长几摆着精致可口的饭食，四角放着银丝碳炉烘得室内暖意融融，一尊莲花褐釉香薰溢出沉水香气。
帝后在长几旁跪坐，高江躬身回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宫中，臣仓促之间，只准备了这些，若是皇后娘娘还有想吃的，臣这就命人去做。”
芫姜见食案上都是她素日在宫中爱吃的，知道高江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叹道：“如今洛邑灾情严重，你还能置办这样一桌吃食，难为你了。只是以后不必如此费心，我粗茶淡饭都能将就。”
高江知道皇后这是心里还别扭着，便悄然退下，将一屋伺候的人都撤了下去，只留帝后二人独处。
这对各怀心思的夫妻开始用饭，虽然是举案齐眉，却寂然不语。
一餐饭下来，芫姜闷闷不乐，食不知味。李奂倒是胃口颇好，还频频给芫姜布菜，不多一会儿，她的碗里就堆出一座小山。
芫姜停了箸，冷眼看着李奂，他即便大快朵颐，也是吃相文雅，自小养成从容不迫的威仪已是深入骨髓。哪怕是给她下了木息香，哪怕是将谢家赶尽杀绝之时，李奂还能对着自己深情款款。他口中的软语温存究竟是真是假？他已有宠妃，又把她强行困在身边，到底有何图谋？
芫姜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却全然没有头绪。
李奂终于用完了膳，案上大半吃食都进了他的肚子。
芫姜撇撇嘴：“陛下自小锦衣玉食，没想到民间小菜竟也能吃得香甜。”
“芫姜有所不知，这些时日你不在朕身边，朕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已是三月不知肉味了，朕已是很久未能像今日这般用膳了。”李奂边说边向芫姜蹭了过去。
芫姜忙起身，道：“陛下也赶了几天的路，想是劳累了，不如早些休息，我还不困，要再看会儿书。”说完便走到书案旁坐了下来，也不去看李奂一副欲求不满的神色。
眼见书案的烛火也燃了大半，李奂被芫姜冷落在一旁竟也不恼，只是静静翻看着这几日从建安传来的奏报。可是，芫姜却渐渐撑不住了，她眼看着李奂还在目光炯炯地伏案疾书，而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头如鸡啄米般越点越低，终于枕着书案睡了过去。
李奂悄悄走近书案，脚步轻柔，仿佛害怕踏碎眼前人的美梦。灯下美人睡颜如玉，令李奂想起芫姜刚入宫时的情景。那时他与士族尚未决裂，芫姜娇憨温婉，与他如胶似漆。他处理朝政，芫姜便陪在他身旁，红袖添香，西窗剪烛。夜深了，若是熬不住困，她便和衣而眠，朝夕相伴。
李奂明白无论如何，他与芫姜都无法再回到过去。但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劫难，只要一想到余生没有眼前人的陪伴，他便空虚得仿佛被摘去了心肝一般。经此一别，他终于明白，今生今世，芫姜就是他的命、他的药。不管芫姜怨恨他也罢，防备他也好，他此生绝不会放手。
李奂俯身抱起芫姜，怀里的人似乎轻了不少，他将芫姜放在榻上，褪去了身上的衣物。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岂会虚度良宵，李奂伸手去解芫姜腰间的丝绦。熟悉的温软在眼前浮现，一如记忆中的美好撩人。他毫不迟疑地俯下身去，轻吻抚摸，大手在她的周身游走。
芫姜感受到肌肤的凉意和炙热的抚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李奂已解开了她身上最后一层小衣。在分别两个月后，二人再次赤诚相对。
仿佛有火焰在芫姜的脑中轰然炸裂，她用双臂遮挡在胸前，奋力推拒道：“陛下，何故如此？”
李奂不费吹灰之力便制住了芫姜的双臂，握住她的手腕固定在枕上，激得她睡意全无。她想要反抗，奈何手脚都被压制动弹不得，她的力气无疑是蚍蜉撼树。
芫姜只得颤声求道：“陛下快住手，我尚未沐浴。”
李奂在她的肩头颈间留下一朵朵红痕：“不妨事，事后正好与朕一同沐浴，你我夫妻再来个鸳鸯戏水。”
芫姜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李奂，便扭头不再看他，只为自己重活一世也无法摆脱的命运，悲从中来，眼中怔怔地流下泪来。
李奂停了下来，双臂撑在芫姜身侧，抬手擦去她的泪痕，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声音透出无奈的哀求：“芫姜，别离开我，别不理我。”
芫姜回首，望进李奂深不见底的眸子，竟看到了前所未见的脆弱，仿佛面前的男人不是那个翻云覆雨的帝王，只是一头受伤的小兽。
就在她恍惚之间，突然天旋地转，李奂猛然开始了动作，芫姜顿时身心僵直。
然而李奂对芫姜身上的一丝一毫都了如指掌，自有千百种手段令她沉沦，芫姜虽心有不甘，却只能一点点被拖进吞噬一切的漩涡里。
若是以后她再被李奂人畜无害的样子迷惑，自己就活该去死。这是芫姜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