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峙
第二天萱儿一醒来就说肚饿,刘夫人忙端来清粥一口一口地喂她。萱儿吃得甚是香甜,很快粥碗就见了底。竟还觉得有些不足,又用了小半碗,方才心满意足地躺下休息。
刘夫人觉得简直如同做梦一般,她的萱儿一年多来,头回醒来没喊头疼,还痛痛快快地用了饭。一旁的常大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夫人,萱娘这是大好了,那位谢先生果然是神医呀!”
接下来的几日,谢芫姜精心照料萱儿,每日换药,诊脉,开方,毫不懈怠。眼看着萱儿一天天地好了起来,芫姜想到孩子毕竟大病初愈,还特地开了几味药膳,给她调理身体。
到了第十日,芫姜查看萱儿的伤口后,笑道:“刘夫人,女公子的伤口已经无事了,今后再静养一段时日,就能和常人无异了。”
刘夫人千恩万谢:“谢先生是萱儿的再生父母,我万死也不能报之。”
谢芫姜忙还礼道:“夫人严重了,我身为医者本当如此。既然女公子安好,我也在外多日了,该回去了,十日后我会再来给萱儿复诊。若是这段时日萱儿身体不适,夫人可派人到城中的驿馆寻我。”边说边要起身下楼,刘夫人忙要亲自相送。
她刚要起身,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幸好被芫姜一把扶住,待晕眩过去,刘夫人虚弱地笑了笑:“谢先生见笑了,我这几日为了萱儿的病夜不能寐,方才听先生说萱儿无碍了,心中一松,身子骨便有些乏力。”
芫姜看了看刘夫人有些青白的脸色,道:“夫人,还请伸手令我诊脉。”
刘夫人见她说得郑重,便伸出右手放在脉枕上,芫姜凝神切脉。
过了一会儿,芫姜收回手,问道:“夫人之前可曾生过大病,或是受过严重的外伤?”
刘夫人摇摇头:“那倒不曾,只是四年前曾经小产,之后一年常有神疲乏力、自汗眩晕之症,我以为是心神忧伤所致,便没有理会,后来症状渐渐减轻了不少,可是有何不妥?”
芫姜若有所思,突然听得楼外一阵喧哗。
刘夫人皱起了眉头。这梅园内均是她娘家的家仆,在内院侍候之人都知道女公子在阁楼静养,是何人胆敢生事?
此时,常大娘喘着气奔了上来,嘴里慌忙说着:“夫人,不好了,文老夫人来了,在阁楼外被家主挡住,已然吵起来了。”
刘夫人登时怒火焚心:“我还未去寻她,她竟还敢找上门来。也罢,我今日就当着文柯的面,将她伪善的脸皮撕下来。”
又转身对芫姜言道:“外面现下乱得很,谢先生先还是在此处避避吧。”说完,与常大娘匆匆下楼去了。
芫姜走到窗边,从窗缝向外观望。只见楼下已聚集了一群人,对阵双方为首的自然是文老夫人和文家家主文柯。本是母子连心,却闹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也不知文柯会如何抉择。
只听文老夫人中气十足地用拐杖猛击地面:“你果然是不肖子,将老母扔在家中,不闻不问,却转脸住到这妇人的园子里,你这是要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吗?”
文柯当着下人的面,还想顾忌文家的颜面,忙说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实在是萱儿的病不能再拖了,想着梅园清净,这才送到这里治病,我因放心不下,这几日一直守在此处。事发突然,没有当面禀告母亲,请母亲莫要怪罪。”
文老夫人却不领情,字字如刀:“你不用敷衍我,自从你这媳妇过门,你们便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可怜我独自一人辛苦将你养大,你却被这妇人拐带得眼里容不下我这把老骨头。今日我也不和你多说,只一句话,要不你立即与刘氏和离,你还是文家家主。要不你就留在梅园,从此再不能登文府的门槛。”
文柯见她越说越不像话,正要发作,突然听见楼门“咣当”一声被大力推开,只见刘夫人一脸肃容,面如寒冰般走了出来。
刘夫人走到文柯身边,也不理他,直视着文老夫人,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这里横竖也都是文刘两家的亲信,不如就此把话挑明了。”
文老夫人见刘氏对着她也不行礼,还出言不敬,已是勃然大怒,指着刘夫人道:“柯儿,你就眼看着她欺辱你娘吗?还不给我打她这个忤逆不孝的妇人。”
刘夫人脊梁挺得笔直,高高抬起头,斜睨了旁边的夫君一眼,冷笑一声:“打我?我看谁敢!这梅园里里外外都是我娘家的人。再说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凭甚反过头来攀诬我?”
此言一出,文老夫人神色越加狰狞,站在一旁的心腹周大娘却是脸色突变。这一切都被二楼偷窥的谢芫姜尽收眼底。
文老夫人掩下眼中的凶狠之色:“好呀,这是要造反了,我文家没有你这等大逆不道的儿媳,今日非休了你不可!”
刘夫人挑衅般上前两步道:“你也不用咄咄逼人,如今我请来的神医,已经治好了萱儿的头疾,从孩子头中取出此物,想必文老夫人应是认得吧!”
只见刘夫人举起手,指尖中捏着一枚绣花针,针已生锈,针尖却依旧锋利,在日光下闪着刺目的光。
文老夫人见了绣花针并未露出半点心虚之色,旁边的周大娘反倒是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煞白。
文老夫人也上前两步,有血海深仇的两人近在咫尺地对峙,她不屑地一笑:“区区一根针又能证明什么?再说柯儿这两年遍访名医,也没找到病因。你说的神医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焉知不是和你联手污蔑老申的鸡鸣狗盗之辈。”
楼上的芫姜听了此话暗道:看来今日之事,若是不当众揭开真相,是难以善终了,只有她这个郎中亲自去会一会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