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质问

    文柯见到文老夫人之时，已是深夜。文老夫人明显是早已睡下，现在被吵醒，一脸不快，没有半分哀伤之色。文柯见状，原本还想为阿娘开脱的心已是凉了半截。

    文柯微一躬身：“阿娘，儿子刚从建安回来，特来看看您。”

    文老夫人也懒得遮掩：“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兴师问罪的？”

    文柯面露痛苦之色：“儿子不敢，只是儿子想不明白，阿娘您为何要如此对待燕岚，难道只是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命格？”

    文老夫人厉声喝道：“住口，不可对神佛不敬。这命格关系到我文家的子孙后世，你怎可如此不放在眼里。”

    她看到文柯不以为然的神色，复又叹了口气：“文家以前也不是没有像你一样，不把这命格放在眼里的人。你的曾祖父也是个行事狂悖之人，违抗家规娶了命中克子的妇人。果然，成婚五年，生的两个儿子都夭折了，这才不得不信，只得休妻，又重新在庙中捐了大笔香火钱，再娶的妇人第二年就生下了大胖小子。我劝你莫要不信老人之言，还是早早与刘氏和离，阿娘已给你物色到了一门好亲，家里是晋中做丝绸生意的大商贾，年方十六，命里旺夫旺子”

    文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阿娘，不要再说了，燕岚是儿子选中的人，绝不可能和离。高僧说她命中无子，可她刚成婚，就怀了儿子的骨肉，若非阿娘，那孩子也不会才三个月就保不住。”

    文老夫人不以为意：“你也不用怨恨我，我来问你，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她见文柯不说话，竟然冷笑一声：“那就是个不中用的女孩儿！”

    文柯面露震惊之色：“阿娘，那是您的亲孙女，您怎可没有半点怜惜？”他摇着头后退了几步：“怪不得，您当年对我疼爱有加，却对阿妹文楹不闻不问，阿妹远嫁也好、丧命也罢，您都没有放在心上。我还以为您是伤心过度，不愿多提此事，没想到心肠竟冷硬如此。若我也是个女子，您是否也会如此对我？”

    文老夫人快速转动着手中程亮的佛珠：“你说的是什么胡话，你明明就是个男子，是文家的顶梁柱，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好也罢歹也罢都是别人家的。刘氏怀女小产，天意如此。柯儿，你如今是文家的家主，切不可因一个妇人断送了文家的子息呀。”

    正在此时，下人来报：刘夫人已经回娘家去了。文柯听了一惊，正要细问，只听得文老夫人用力拍了拍桌案：“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未得夫君和婆母准许，就私自走了，当真是不把我文家放在眼里，如此不守妇道，留着她何用。”

    文柯面对母亲的咒骂疲惫已极，儿时记忆中阿娘的笑容与眼前这张骇人的嘴脸重叠在一起，他竟吓得打了个寒颤。只是一想到燕岚刚刚小产就回了娘家，心中还是有了决断。

    文柯肃然说道：“阿娘，儿子活这么大，心中只有燕岚这一个人，和她共结连理是儿子心愿所在，万不能和离。若是阿娘心结难解，以后儿子会令燕岚不在阿娘面前碍眼，你们各居各院，互不相扰就是。若是阿娘还咄咄逼人，儿子与燕岚只能搬出府去了。”说完，立刻转身出去了。

    气得文老夫人在身后大骂：“逆子，你为这么个妇人顶撞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子，阿娘真是白白吃苦将你养大了。”

    文老夫人的咒骂，文柯充耳不闻，他只想快些见到燕岚，将她接回来，陪着她度过这段伤心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