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家
赵家兄妹将方家父子撇在门口，默契的同时进了屋。
方仲利咬着牙，对着屋里大喊，“赵明，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放过你们。”
明明自己才是顶级恶人，却将矛盾抛给别人，看来推卸责任这件事，在赵钱氏的血缘关系里是打在灵魂里的烙印了。
方自和自知没脸，他晃晃悠悠站起身，冷冰冰的视线像要穿透赵家的屋舍。
过了好一会，他缓和过来，低声对父亲道，“咱们先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
再闹下去，吃亏的就是他们。
赵家现在也有把柄捏在他们手里，不如先撤。
门扉重重的被合上，方仲利宣泄完最后一丝怒火便扬长而去。
赵思武仍旧瘫软在地。
他抬眼偷偷看了看坐在厅堂上的父母，二人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母亲闭着眼睛，揉着心口，父亲连连叹气，抚着前额。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大哥夫妻，两人并肩坐着，大哥还要将大嫂的手握在手里。
这样的感情即使到现在，也让他窝火嫉妒。
赵思文感受到了赵思武的目光，瞬间变了脸色。
皱着眉，凌厉的眼神仿佛带着刀子向赵思武飞去。
后者瑟缩着，再不敢抬头。
画虎戳戳赵思文的手心，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可以提分家的事了。
打铁趁热，赵思文亦没有犹豫，站起身来，对着还在缓解这一连串事故的二老道，“爹，娘，咱们分家吧。”
赵明先反应过来，他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原来十九年的时间，他已经慢慢成长为一个高大俊朗的年轻人，眉宇间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赵明的眼神从一丝惊诧到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再到疲倦。
他深知，再没有理由限制思文夫妻了。
摆摆手，示意大儿子先坐下。
哪知道赵思文杵着在跟前，像一根钢筋似的，一动不动。
憨直莽撞已然是他的标签，那他不如就这这个标签，逼着父母将自由还给他。
赵明还在思忖，赵钱氏却先开了口。
“不行。”
她望了一眼地上不成器的小儿子，自始至终都固守着偏心这条铁律。
如果分家，思文夫妻在外面乱说，那岂不是纵虎归山，那赵思武往后要怎么办？
赵明原本打算同意，这个家闹成这样，分家好过什么都不剩。
“那我们官府见。”
赵思文不假思索便要拉着画虎出去。
赵思武听到官府两个字，吓得爬到母亲身边，哭求母亲救救自己。
赵钱氏没想到，大儿子竟然全然置亲情于不顾，连她的话都不再听，铁了心要从家里离开。
“回来！”
赵钱氏从椅子上站起，大喝一声，将愤怒痛苦都融在这一声呼喊当中。
画虎拉住赵思文，她知道，赵钱氏这是妥协了。
没有什么比赵思武对赵钱氏重要。
把草包当宝，把璞玉当顽石，这何尝不是世人的执念缩影？
“你当真要去告官？”
赵钱氏声泪俱下，这句话说的再没有往日里的飞扬跋扈，落在耳朵里反倒有乞怜恐惧的意味。
“母亲若是不同意，我们只能告官。”
赵思文说话不会弯弯绕绕，所以他说话，往往都会带给对方最直接的冲击。
“回来吧。”
散着头发的赵钱氏看上去异常狼狈，满眼的血丝，胭脂褪去后露出的苍白面孔，憔悴的像一根枯萎的稻草，周身疲惫。
思芸担忧的看着夫妻二人，她在心底默默祝福他们，在这个家的每一秒都让人窒息。
“你们回来。”
赵明一拍桌子，随后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唬的思芸慌忙递上茶水，为父亲揉着背。
她时常想起父亲曾瞒着母亲偷偷带她去春日的花田，见过满眼的油菜花。
那是她儿时为数不多的欢喜回忆。
就像赵明对赵思芸有着一丝柔软一样，思芸对父亲，仍保有血脉连接里最原始的亲情。
画虎思文对视一眼，紧握着彼此的手，坚定从容的回到堂前。
空气里火药味浓烈。
经过一夜翻天，所有人的神经都崩在一根弦上，谁只要轻轻一拉便溃不成军。
而赵思武这个草包，心里只有他自己。
“大哥大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他害怕，他不停的磕头，额上刚凝固的血液又一滴一滴渗了出来，浸透他整张青白的脸。
赵钱氏心疼的将赵思武一把拉起，用帕子将他的脸擦干净。
画虎冷笑，到这个节骨眼了，还是溺爱孩子。
“武儿，你别怕，万事有娘在。”
她对着赵思武总是有无限的慈母心肠，剩下的两个孩子，几乎是不闻不问。
连真正受了一夜苦的思芸到现在也没有得到她半分安慰。
思芸苦笑着看母亲安慰二哥。
自己的娘是个连装一下关爱都不愿意的人，真实又残忍。
“你两分了家，自立门户，怎么能保证思武的事不传出去？”
赵钱氏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忙前忙后，忙了一辈子，为的只有眼前的命根子。
“立字据。”
画虎只想早些摆脱现在的环境，权衡利弊后，觉得立下字据是稳妥的选择。
“就算立下字据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们想反悔就反悔？”
赵钱氏捏紧一根绳，只要二人还没出赵家，她就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画虎柔柔一笑，眼底却冰冷，她赵钱氏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讨价还价吗？”
“你！”
赵钱氏见画虎威胁她的骄傲模样，便要给她一耳光。
抬起的手瞬时被赵思文抓住，望着赵思文沉潭一般的黑眸，她退缩了。
大儿子的心早就跟着一头羊换回的女人跑到天边去了。
那个懦弱憨直，沉默寡言受他支配的傻孩子，随着陈画虎移了性子。
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她明白过来，现在的局势已然不是她能说的算了。
“思芸，劳烦你取纸笔来。”
画虎对思芸柔声道，二人相视一笑。
从来女子间的友谊以互相扶持，互相成长为最高形态。
画虎对这个来自古代的女子有着天然的好感，二人在时空交错的环境下，达到了心灵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