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神下凡了么
还算不小的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床灶之外便是一堆一堆盖着破布的茅草。一对年老夫妇蜷缩在草堆里瑟瑟发抖，看见闯进门的一群人忙往草堆里塞着些什么，随后抱在一起。
陈嘲风见此情形大步上前，走到两人身前，语气平缓沉声道：“老人家，不要怕。我们是路过这里的行客，遇见此处遭山匪袭扰，特来查看。”
身穿破衣的老头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一张不同于强盗的清秀脸庞出现在眼前。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像是害怕什么一样躲过头去。
徐景行见状大声道：“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啊！”
“徐兄，把那山匪头子弄进来，让老人家瞧瞧。”
“好嘞！林乙，弄进来，快些。”
林乙一把将在门外的独眼山匪扔了进来，为避免流血而死，福伯替他包扎了断手，他此时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老汉听到这话才抬起头一看，这个不久之前还抢走他们家粮食的强盗头子此时竟然如此狼狈地趴在地上犹如死狗。
“天神下凡了，天神下凡了！”
他竟拉起一旁的老伴，朝着陈嘲风等人磕起头来！
徐景行见状先是惊愕，随后大怒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独眼龙。
陈嘲风连忙拉起两个老人，宽慰道：“老人家，我们并非什么天神，只是恰巧路过此地，拔刀斩贼罢了，你们快快起身。我们还有事情要问你。”
那老汉听到，便站起了身子，但手还是止不住的拱着拜谢。终于等到他们心情平复后，随即往身后的草堆里掏出些什么。
“恩公，这些干馍是我们仅有的吃食了，你们拿去吃了罢。”老汉拿着手里干巴且满是脏灰的馍，说道。
陈嘲风推辞，随后吩咐福伯从行囊中拿出一些干粮分给两位老人。徐景行也让翡儿拿了些干粮送与两位可怜的老人。
两个老人一开始都推辞拒绝，但最后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终于是接了过来，再不接下，反倒有些不识抬举了。他们只吃起手中的脏馍，将干净的干粮藏在了草堆中。
“你们慢慢吃，我们想要了解这村子的一些情况……”
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伙山贼乃是这附近的一座山宗，名为白石宗。每隔百日，他们便纵马下山到白石山附近的几个村子烧杀抢掠。村里敢有反抗的年青壮士都被杀害，仅剩些老迈妇孺，和畏缩惧死的青壮汉子。
那独眼匪首吐露了没几句话，便一命呜呼了。可用的信息无他，只是知道了白石宗的势力深度，白石宗约有千百号人，霸占着白石山，以宗门正派的名义虎踞一山，实则干些烧杀抢掠的勾当。其宗主和一些宗内高手，皆在洞虚境武师以上，实力中等。
众人卧地而睡，屋外大雨，一夜无话。
第二日，那老汉将村里人都召集了过来，被抢的女人们和粮食也都被领回了家。
在一片空地上，陈嘲风看着周围的穷苦农民。胡老村地处山野，土地贫瘠，这些农耕为主的老百姓本就没有太多余粮，又遭抢掠，日子过得甚是紧张。
“诸位父老乡亲，昨日抢劫你们的白石山贼已经伏诛，并且尸体也被处理过，白石宗的人横抢郑县多个村庄罪不可恕。我乃是朝廷命官之子，你们放心，等我回去，定会禀报家父，替你们剿除匪患。”徐景行昂首挺胸，信誓旦旦道。
“若再有匪袭，查问此事，你们便坚声不知。这四野宗门小山不止白石一座，匪间劫抢也经常发生。”福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声音却铿锵有力，传入众人耳朵里。
经过昨晚的商议，徐景行决定先返回辄央城，途中经过耒泉时以刺史之名可代令颁布，出兵剿匪。陈嘲风原想在此地留守一日，但被福伯劝说利害，遂决定与徐景行一同上路。
在分发了些干粮衣物后，陈嘲风一行人便重新上马，匆匆赶路。
陈嘲风倒是没有坐在马车，而是骑着一匹山匪的马，跟在徐景行后面快马奔驰。
在穷阳大道上疾驰了一整日，徐景行一行人终于到了穷阳郡的军队驻城—耒泉。
耒泉城高墙坚，依山而建，地势极为险峻，是穷阳第一易守难攻的城池，有“八千不下城”之名。
耒泉守将彭文海，是穷阳太守的亲侄子，曾经在辄央城与徐景行有过一面之缘。
彭文海府中。
身高马大的黑甲将军正拉着徐景行喝酒，彭文海粗犷道：“少爷若不嫌弃，请饮此觞！”其余都尉将领们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着。
徐景行捏着嗓子喝了半杯，辣的直呛嗓子，咳嗽起来。陈嘲风见状也拿起了一杯饮入喉中，也跟着呛了起来，二人脸色涨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莫名风趣。
众将皆笑。
酒过三巡，徐景行直接说出了请求。
彭文海略一思量，沉声道：“此事不难，但郑县位置颇为特殊，而且穷阳郡清山政策尚未开始执行，我担心……”
徐景行将脸边发丝别至耳后，朗声道：“彭将军莫要担心，此事我作担保，此间罢了我定会向家父禀你之功！”
彭文海听到这句话，终是下了决心，他抱拳道：“公子放心，本将定会清缴白石山，逆者皆斩。好长时日不曾战斗，我等确实手心发痒啊，只是还望小少爷行至穷阳时与我叔父告知一声。”
“那是自然，将军不日便可调兵，我等暂不久留，歇息一晚便继续赶路了。”
是夜，月华如水照厢房。
陈嘲风半躺在榻上，怀中抱着嘲风剑，眼睛微闭，细细回味着一路上的人和事。
生逢乱世，本就不该安于软香而止于危耸，应提三尺青锋纵横于天地之间。
那晚雨夜过后，少年的剑初次饮血，他与生俱来的霸道之气与对待杀伐的厌恶与冲动的矛盾性也喷薄而出，其心境自然涌然而上，犹如破开瓶颈的喷泉。
房间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陈兄，还没就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