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暴雨连连
“这是把天肚子捅破了吧？干就干的要死，下雨了逮到了就死下！”杨二郎炒好最后一锅茶出来，暴雨下的都睁不开眼睛像倾盆往下倒的水。
“干了两年不下这样的大雨，都养不活庄稼地，”商秋不在意的说完，她好兴致的编着篮子哼着小曲。
“你把炒好的茶叶放通风透着，别被下雨弄霉了不能喝了，等天晴了送去铺子里卖掉。”
“也不知道铺子开门了没有，”杨二郎嘟嘟囔囔的说完，带着两个孩子把茶叶挂着通风。
起先下了两三天的暴雨商秋还都没放在心上，认为干的太厉害了多下两天是正常的，一连着下了七八天没日没夜的暴雨。
别说他们一家了，就是村里人都罕见的慌乱起来。
“继业，赶紧下山接郑叔一家回山上，这雨怎么下的不对劲！下了好几天的暴雨一天比一天大，还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商秋来到南大屋说完，皱着眉头眼里都是担心和担忧。
杨二郎放下手里的木架出来看情况，“会不会只是山上下的大？俺们山里的雨一向比山下多，若是山下下了多天的雨，郑叔他们应该会雇马车回来吧？”
“他家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吗？想走不也得考虑一下？你赶马车下山看看去，要是不大你就看看大院回来，要是跟山上一样大正好接他们不受雨淋的，一来一回也就半天的功夫。”
“那好吧！”杨二郎去旁边的屋里穿上簑衣斗笠，套好马车走进雨幕里。
“爹，我跟你一起去！”
“你爹下山去接郑爷爷他们了，晚上就能回来，别跟着去捣乱带弟弟好好念书，天晴了你们也该去府城念学堂了。”
糖块一听念学堂就没精神了，“好吧！”
商秋蹲下身子气恼的拧拧儿子的鼻子，“糖块你都十一岁了，能不能别总是把心思放玩上了？”
“知道了娘，”糖块撒娇的抱着他娘笑。
杨二郎赶马车一路都看不清楚路，这条路要不是他走的特别熟，说不定都能摔山下去。
他一边麻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往山下跑，过了崎岖的山路陡峭，来到山脚下他心里一惊。
路面上都已经现了脚脖的水深，地面上发出恶臭，远远的泥水面飘的都是人，他疯狂的打马跑去了自家的大院子，来到门口看前后门都是敞开的。
他赶紧进院子随便看了看，屋里都翻的不成样子，他慌忙跑到前院墙角边，看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完好如初，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其他的东西没了在置办就成了。
几口大锅竟然没人掰走！大致该在的东西都在，他去屋里地格下摸出两把大铁锁出来，走去前门从里面反锁好，赶着马车走出后院也给锁上，一路向着郑大叔家走来。
郑大叔这边比大院那边可严重的多了，一地的人下脚的地方都没，他也不敢把牲口牵来，找一个高坡的地方拴着不给马的嘴巴挨到水面。
他顺着旁边一条路跑去郑家看情况，附近少量的人蹲在屋顶上缩着。
“郑大叔开门呀！我是六子，”杨二郎死命的拍着门，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树疖子过来打开了门。
“六哥，”他喊完声音哽咽住。
“赶紧抱孩子跟我回山上，雨下的太大地面水都快到膝盖了，”杨二郎抹了一把脸厉声对他嘱咐。
树疖子回身就往自己屋里跑去。
杨二郎走进来抱着树疖子大孩子，送出老远的马车里，转身回去又抱小的，碰见郑大叔正在扛粮食出来，郑大婶浑身是劲的收拾铺盖。
他张了半天嘴又闭上了，都什么时候还顾着铺盖！“春花你抱着小的赶紧过来，水涨的太快了不安全。”
春花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六哥，小的没了！”
杨二郎震惊的看着她，“你抱着这个走屋后别碰着地上的死人了，我帮着扛粮食，再不走就困山下了。”
春花顾不得擦眼泪，接过孩子就往外跑去。
杨二郎冲进屋里扛着粮食出来送马车上，“疖子还有粮食在哪？赶紧扛了走呀！”
“没粮食了六子，粮食二三月份被人进村抢了，”郑大叔一脸平静的说完。
“去喊你娘锁门走了，铺盖收不完就算了命要紧，”杨二郎转头跟树疖子说完，解开马绳拉着马车往外先走着。
树疖子跑回家看他娘还在打包铺盖，“走不走？如果不愿意走我们就回山上了。”
郑婶子抬头讨好的看着儿子，“这不是有马车嘛！铺盖都是俺们要用……”
树疖子转头拿着铁锁往外走，都没再听他娘的解释了。
“疖子娘不收拾了，”郑婶子一看儿子准备锁门了，吃力的拽起一个大背包跟在后面小跑着。
出来看见家门口到膝盖的水飘满了人，她顿时有些傻眼了。
树疖子锁好门接过他娘的包袱，大步流星的往马车那边追去，留着郑婶子跟在后面追人。
马车一路走一路推磕磕绊绊的走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山路往山上跑的时候，郑家父子才坐在马车前头。
这一刻父子俩心里生了喜悦，第一次觉得进山的路如此安全亲切，对比山下的情形这条山路除了雨大的睁不开眼外，一切都无比美好安静。
“六子，你为什么扔下俺们走了？”郑婶子突然掀开车帘子质问起来。
杨二郎正在聚精会神的赶马车，冷不防听到这话讶异半天才回过神，语冲的回了一句。
“我啥时候扔下婶子一家走了？不是你们自己要回的家吗？山上大奶奶卧床不行了，我跟阿秋带着孩子急急忙忙的回山上奔伤去了，直到今天都没下山的。”
“六哥，她有病抽风了你别搭理她，不愿意坐马车边上有的是悬崖，”春花冷冷的看着婆婆说完。
杨二郎更是奇怪了，余光打量郑家父子俩半天，见他们面色都难看的不行，也没再多说什么话，天黑进了村里直接把他们一家人送到家门就回来了。
进了屋里郑大叔对着抱行李的郑婶子就是两巴掌，“你不想过日子俺成全你，夜里俺就把你送去山下待着，你就跟水里那些飘着的死人待着好了，”他气恨的来到廊下扛着粮食进屋藏着。
春花表情不耐烦的牵着两孩子进了屋里，拿出药草接水烧出来先给两个孩子洗洗干净。
杨二郎回到家气恼不已，洗完澡出来就把山下的情形，以及郑家的情况都跟商秋学了一遍，“阿秋你说，俺们是不是就不应该下山去救他们一家？”
“大概失去了一个孩子心情不好，问话应该也没别的意思，你要是独自暗恼气的只有你自己，别管他们了，咱们做的仁至义尽了，”商秋拍拍他的手。
“不知道沙溪村那边下雨了没？”她担心的走出屋里仰头看。
“我明天再下山去沙溪村看看……”
“不行，继业，他们对咱们都不是紧要的，你才是对两个孩子和乃至这个家重中之重，我不可能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拿你去冒险，你如果出了什么事，受苦受难的只有我和我的儿子们，”商秋郑重的对他说到。
杨二郎心头一热，抱着商秋半天都回不来神，“他们也没有你和孩子们对我重要，所以咱们赚了钱我从不亏待几个叔们，为的就是不想让他们以后用恩情绑着你和儿子，就像今天郑婶子那般说话，我丝毫没有心里愧疚。”
“杨继业你做的很好！你在慢慢的为我跟儿子们变强大，”商秋回抱着他娇笑连连。
也许经过郑家婶子说的话，杨二郎也变得心安理得了起来，每天在家关着门过日子不出去。
暴雨下了一个月才渐渐歇下，好像要把两年没下的雨一次下的够本一般，不聚水的高山都开始有了轰隆隆的高水瀑布了，可以想象山下淹成什么样了！
“爹，你把黑黑的肉洗干净蒸出来吃，”糖块在院子洗衣服对着锅屋喊到。
“你倒是会吃的厉害，要不要蒸排骨？”
“要，我喜欢吃排骨，”田块激动的回答到。
年冬加年外的肉太多了，吃不完又没有冰箱可以放，商秋就给全码了盐，砍了松柏树枝熏烤了十多天，直到所有的肉变成了黑不溜秋的才给挂到锅屋粱上。
想吃了剁一块蒸炒都可以，特别是用屋后栽的山蒜炒肉，爷三个恨不得把盘子都能吃了，别人家条件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她家生活条件一直维持着没变。
停雨后半个月不到里正下山走一半回来了，回到村里紧急敲锣集合，明令禁止百子村的人下山去，谁要是不听话马上逐出百子村。
“里正叔山下怎么了？”杨二郎看人走了赶紧追上里正小声问到。
“山下发生了瘟疫，比干旱雨灾都厉害，听说你们搬去的那个村被涨水淹了。”
“淹了？那邢叔他们还在那边……”
“别担心，他们全部在城里困着，因为水涨的太快了府城大门都落了锁，他们出不来找了住地落脚等着退水才能出来。”
“里正叔你哪里得到的消息？”
“木林村老罗头通知我的，你一家呀得感谢你大奶奶！要不是她闭眼你们赶回来被困住，这会在城里不知道会是啥样呢！”
杨二郎急忙忙的跑回来，“阿秋，山下发生了瘟疫，邢叔他们都困在城里了，应该住的就是我们那院子，我走的时候跟邢叔说了位置，还给了他一把钥匙。”
“瘟疫？”商秋惊的猛然起身，淹死的之前饿死的都没有处理，这会被水泡着又是七八月的天，可不就会发生瘟疫嘛！
“你带着孩子不许下山，每天关门在家也不许到处乱窜了明白了没？”
“明白了，”杨二郎也害怕的出事，打这以后家里关的死死的，除了必要的吃水去山里挑，一家人的活动范围就在院子里。
山里储备了不少粮食，瘟疫一直持续到过年也没见里正慌过，而山下的惨境如同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