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韵临身
“好！”
常谦没有丝毫废话，凌空一指，刚握住木剑的秦平乐便飞来其身边。
只见他掏出一枚玉牌，左手捏出一个法诀后，院门缓缓开启。
秦平乐只觉眼前一晃，回过神发现脚下竟是无尽雷海，待了八年有余的小院正漂浮在身后。
这和他记忆中的迷雾海岛完全不同。
“不用慌张，圣府中种的那些可都是最极品的固本培元灵植，三百六十年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常谦给了秦平乐一个放宽心的笑容，但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
因为常谦发现，一股充满暴戾的浩瀚威势正于雷海之上汇聚。
同时，秦平乐身上散发出七彩光芒，并隐隐和那股向下压迫的威势针锋相对……
“大道本源？怎么会……”
浩瀚的威势中逐渐显现出繁多光点，源自秦平乐身体的七彩光芒也愈发耀眼。
早已被天道抹去近一月光阴的常谦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按理说，即使一个人在天人两隔大阵中待的时间再久，天道抹去其差值光阴也不过是一瞬之事，垂垂老矣还是化作飞灰都已是事后之谈了。
但刚刚被抹去寿命的同时，常谦隐隐感应到，少年体内涌出一股神秘力量抵消了天道惩罚，之后大道本源便裹挟着暴戾气息直接降临了！
在他的认知中，大道本源只有在凝聚圣位时才会出现，而且其出现是对至圣修士的“褒奖”，威势充满祥和，绝不是眼前这幅毁天灭地般的架势！
头顶的光点开始相互勾连，常谦只轻轻瞥了一眼，就感觉头痛欲裂。
而秦平乐身上的耀眼光芒之下，也浮现出一副繁复晦涩不输大道本源的图案，紧接着，一股同样浩瀚的威势冲天而起，其源头正是秦平乐！
常谦赶忙闭眼，两行血泪自其眼角流下。
“他要取代大道？”
心中突然冒出这个荒谬想法，常谦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好在一瞬之后，两股滔天威势冲撞在一起的余波席卷而过，他直接失去了意识……
“小平乐，你知道主人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是‘人心可灭天道’！”
“小平乐，其实落芳世界有点问题的，和其他大千世界，哪怕中千、小千世界比，落芳世界的修士想要飞升，就得做好九成九以上身死的准备。”
“小平乐，登天路很枯燥，很寂寞，但你千万不能丢失本性，忘记初心……”
……
秦平乐并不知道他此刻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他以为这就是常谦所说的“天道惩罚”，所以一直默默等待。
头顶繁复光点出现时，秦平乐只觉得眼熟，当光点开始互相勾连，他察觉到：除了些许细微差别外，就像是无名石碑所显现图案的放大版。
至于他身体散发出的光芒和威势，秦平乐毫无所觉。
直到常谦晕厥，朝着雷海坠去，一无所知的秦平乐才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脑袋开始胀痛。
府灵说过的一些话开始不自觉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小平乐，不要输给任何存在，永远不要放弃，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脑海中最后的话语已然变得模糊不清，就在此刻，秦平乐身后的小院冲天而起，同时飞出一道流光笼向下坠的常谦。
秦平乐顿感头脑一轻，发现天上的繁复图案也突然消散了。他转头寻找常谦，发现对方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从自己下方向上飘来。
“前……”
还没喊出口，秦平乐猛然下坠。
失重的感觉让秦平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我怎么晕过去了。”
常谦一脸茫然的醒来，看到从身边落下的少年，凌空接住了对方，沉着道：
“看来你在圣府得到的好处不少，天道罚去的三百多年寿命好像对你没什么影响……哦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心有余悸的秦平乐感激地看向常谦，恭敬道：
“晚辈姓秦，名平乐。平安喜乐的平乐。”
“平乐呀，刚刚对不住，我也是第一次经历时光天罚，不小心心神失守了一瞬，让你受惊了。”
常谦对待秦平乐的态度相比之前亲近了许多，血泪没有在其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也好像完全忘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天道惩罚虽是惩罚，但对修行亦有着莫大的好处，你可不要浪费了此次机缘。你即是师祖故人之后，便随我去宗门修行吧。”
“我只觉得天道好墨迹……”
秦平乐小声嘀咕了一句，常谦被少年心性逗得哈哈大笑。
“……无知者无畏。”
只见常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修行者就是要有一颗无畏之心，以求念头通达。好了，随我离去吧。”
常谦虽然对圣府的突然消失感到疑惑，但脑中“善待此子，带此子去宗门修行”的念头却怎么也止不住。
“对了前辈，小院刚刚突然飞走了……”
“圣府有灵。即使师祖仙逝，府灵灵智消散，其本身仍是至圣之基，此等存在不是你我可以揣度的。”
常谦取出一柄宝剑，见少年一脸懵懂，继续解释道，
“圣府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我虽然拿着师祖赐下的令牌，但这次找到圣府也纯粹只是运气好。上来吧……这是御剑飞行，等你以后修行至蕴源境时也能做到。”
扶着常谦，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雷霆残影，秦平乐心中充满激动。
少年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修行之路终于即将开启。
十数息后，常谦带着秦平乐飞出雷海，有三道人影立刻迎了上来。
“师兄！”
“师尊！”
“师尊！”
先后开口的是一名中年美妇和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三人欲言又止，但常谦只轻轻点了点头，从戒指中掏出一架飞舟，不容置疑道：
“先回宗门。”
飞舟上。
三人审视的目光时不时扫过，秦平乐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刚刚一出雷海，天地间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疯狂朝其体内涌入。
秦平乐猜测这股力量便是灵气。
恩人留在小院书房里的修行心得，秦平乐几乎倒背如流。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从未接触过任何修行功法。
对于如何调动分辨灵气、沿体内哪个周天运转等聚气期修行关键一概不知，只能任凭灵气朝其体内汇聚。
而这一过程，完全失去身体掌控的秦平乐感觉“欲仙欲死”。
酥麻，畅快，同时又撕裂，胀痛。
他感觉身体好像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注意到秦平乐异样的中年美妇不禁蹙起好看的眉头，朱唇轻启问道：
“师兄，真不用管这小家伙？”
常谦摇了摇头，含糊道：
“平乐根基之厚你难以想象，离开绝地后有此种表现也正常，说不定我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他。”
中年美妇和另外两个老者之所以没有和常谦一同进入雷海，便是因为那片雷海乃是一处隔绝天地灵气的绝地。
常谦虽是她的师兄，但如今已是宗门太上长老，地位、见识和修为都高出她不少。所以见常谦如此，她便没有多言。
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惊讶却愈发止不住。
从初见到此刻，不过一个时辰有余，这位被常谦带回的少年已经从一介凡人“修行”到了聚气七层，并且境界提升的过程仍在继续。
而在中年美妇的感知中，少年没有丝毫运行功法的迹象，境界完全是靠着庞大灵气硬生生抬起来的。
在她的认知中，只有修行者在机缘巧合下进入“天人合一”状态时，才会出现境界提升势如破竹的情况。
能够短暂进入天人合一状态的修行者无一不是惊才艳艳之辈，但她也从没听说过谁曾保持天人合一的状态将近两个时辰。
直到临近宗门，中年美妇才轻抚波涛汹涌的胸口，偷偷舒了口气。
少年停在聚气九层后，境界终是没有再进一步，直接跨越至筑基期。
只是她不明白，少年修为明明已经停滞，灵气为何仍在源源不断向其涌去。
她不禁再次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常谦。
过犹不及，她怕再这样下去，少年会被撑坏根基。而这位少年毫无疑问是一块极品“璞玉”。
常谦此时亦是心惊，他知道在圣府以极品灵植为食的秦平乐，根基和潜力应该达到了凡人极致，但没料想到少年与大道的契合度也如此出类拔萃。
这已经不是可以简简单单用“天才”二字形容的了。
常谦曾经也偶然进入过一次“天人合一”，短短一刻钟不到便接连突破两个小境界，所以他深知在此种状态中修行会得到多大好处。可是秦平乐此时的情况确实有被灵气撑坏道体根基的危险。
就在他心中纠结要不要打断少年之时，一阵晦涩难明的气息突然自秦平乐身上涌出。
“道韵临身？”
感知到这股道韵气息后，常谦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中年美妇也不可思议般掩住朱唇，艰难开口道：
“传说中的……圣体？”
只有圣体在达到每一境界的圆满之时，才会出现此等异象！
飞舟内四位境界高深的大修士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秦平乐。
也怨不得四人如此。不说天元宗，就是落芳世界近万年来，拥有圣体之资者也不过一手之数。
而此时他们却见证了又一位圣体修士的出现。
常谦最先回过神，立刻冲两位弟子命令道：
“你俩现在立下大道誓言，不许泄露今日一切见闻！”
两名老者闻言照做，对于师尊的命令毫无异议。
这位少年若能顺利成长起来，将会是宗门重新崛起的希望。对于如今内外交困的天元宗来说，此等妖孽绝对容不得丝毫闪失！
常谦说完也没有闲着，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各式珍稀材料，在中年美妇的帮助下加固起飞舟阵法，以防道韵气息外泄。
他们距离天元宗所在已经不远，常谦特意在宗门地界外围绕了一圈，等待秦平乐身上的异象消失，才不急不缓地控制飞舟朝天元宗核心地带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