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向九戒
“何为灵？”
苏临渊躺在浴盆中，心中不住思索着。
万物皆有灵，
灵乃物之根本，气为物之所存。
这灵，实乃天地之气。
气含于冥冥之中，气存则灵生，思极则灵动。
以思与天地之气冥合，借天之气，通天之灵。这，便是思灵的目的与意义所在。
故而思灵，便成了修行之中必不可少的一步。
思灵分三重，
一为观己身气，即洞察自身气，可内观身中灵，运转自如。
二为觉天地灵，即发掘天地气感，沟通天地灵气，与天地冥合，天人合一。
三为用万物法，即看穿万物的本源，观其气，望其灵，以己身气用万物灵，化万物为己用。
思灵是一种状态，亦是一份体悟。
能达第二境者，无武力也可借天地布局。
而达第三境者，更可瞬间将人拉至与自己等同境界，甚至低于自己，不战而屈人之兵。
而苏临渊如今处在的，便是思灵的第一境，观己身气。
继承了太极中的武道意志后，运转呼吸法之际，让他与自身之气达到了自然冥合。
不过，如今的他也就只能简单地观察、引导自身灵气的输送。
可这，对他现在来说，已经足够了。
常人通窍，服下灵药运转炼体功法来任由灵气通窍。
而现世炼体功法，对灵气的有用指引亦是不佳，最终大部分都是逸散，最终流入指定窍穴中的灵气十不存一。
最后开启的窍穴，可能还不在一条灵脉之中。
虽然可以服用特定的通脉丹来开启，且不说其有市无价。就算能寻足通脉丹，所消耗的成本，也已远远高出了服用灵药的成本。还不如寻一部上好的功法来的划算。
故练武炼气，向来都是有钱人家的事。
炼体功法随处可见，可真正能炼精武道的，却是少之又少。
苏临渊猛地睁开眼，浴盆中的水已然温凉，可也不知是不是开了太阳穴的缘故，他反而觉得浑身滚烫。
“通窍丹”
一丝丝记忆涌上心头
熊熊火焰在丹炉中燃烧，赤红的火光印在男孩的脸上，映照出男孩充满好奇的通红脸蛋。
“师尊师尊，你这是在干嘛呀？”
一旁的老者随意地用神念控制着炉火，同时耐心地答道：“我这是在炼丹呢。”
“炼丹？可以吃吗？”天真稚嫩的童音响起。
老者呵呵一笑，神念一收，几颗圆溜溜的丹丸自炉中飞出，落在他的手上。
随后他将丹丸递到男孩面前，“要不，尝尝？”
男孩半信半疑地从老者手中捏起一颗丹丸，放在鼻前轻轻一嗅。
沁香扑鼻，让他忍不住便把丹丸放进了嘴里。
没有往常吃的糖果一般的硬感，
丹丸入口即化，自然流入腹中。
好吃！
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又拿出几颗放进了嘴里。
老者笑了笑，却没有阻止，看着其将丹丸一颗一颗吃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可当他拿起最后一颗的时候，却是没有立刻放入嘴里。
看了一眼老者空荡荡的掌心，再看了一眼手中的丹丸，他迟疑了一瞬。然后闭着眼，一脸肉疼地将手中的丹丸递给老者。
“师尊，你吃。”
看着面前的攥紧了的小手，老者愣了一愣，摇头失笑道：“师尊不要，这炉丹药啊，本来就是炼给灵儿你吃的。”
男孩一听，立马惊喜地睁开了眼睛，忙不迭地将手中的丹丸吃了进去，一脸满足。
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老者，
可老者却是恍若未觉，牵起男孩的手便要往外走去。
“小临儿，该跟师尊去练功了。”
可拉了拉，男孩却没动。
他抬起头，看着老者，一脸认真道：“师尊，我要学习炼丹。”
老者微微一愣，
“好，等你达到了辟脉境，师尊就教你炼丹，如何？”
“真的？”
“真的。”
思绪回归，火热的身体已然冰凉。
一步跨出浴盆，净身上衣。
推门欲出，却是险些被来人撞得踉跄。
十二三岁的男孩，一身布衣，却是午间来时的那位小伙计。
拎着一个与他身形毫不相符的大水桶，小脸涨得通红，呆立原地，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你这是干嘛？”
男孩涨红的脸蛋变得更加的通红，“掌柜的，掌柜的叫我来给送热水。”
“不必了，我已经洗好了。”
“哦，哦好。”男孩吃力地拎着水桶想要离去。
苏临渊看着，不由问道：“要不，我帮你拎吧？”
“不用，我，我自己能行。”
可苏临渊看着他一步一停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还是我来吧。”
上前从男孩的手中夺过水桶，一拎，没拎动，反而险些把水桶打翻。
苏临渊蓦然清醒，
是啊，虽然已经开了两窍，可他毕竟大病二十载，身体依旧十分虚弱。
他转过头，对上的却是男孩疑惑的目光。
尴尬一笑，“呵呵，要不，咱俩一起来？”
男孩一愣，“哦，哦。”
两个人拎着水桶，缓慢艰难地朝外走去。
在灶房里倒了水，揉着有些不堪重负的肩膀，苏临渊看向一旁的男孩。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男孩不由得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小九。”男孩怯生生道。
“小九？你的姓呢？”苏临渊疑惑道。
“我，我没有姓。”说到这句话时，男孩的头低得更低了。“掌柜说，等他认可我了就给我赐姓。”
“这老头。那你早些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苏临渊摆了摆手，径自往回走去。
再回头，男孩依旧在灶房中忙得热火朝天。
“好孩子啊”
向老对苏临渊抛出的问题有些诧异，如护崽的老母鸡般，警惕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可告诉你啊，我可不准去祸害他。”
“我能祸害他什么，再说了，你要真有这么关心他，还给他取个这么随便的名字。”
“给他赐了姓又如何，那只会与我牵扯上更深的因果。再说了，他的资质平平，最多也不过陪我百年。百年后，他死了，还会有一个叫小九的人来顶替他。他叫什么，重要吗？”
“曾经不重要，可现在就有必要了。作为我的手下，怎么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呢。”
“怎么就成你的手下，他可是我带回来的。”向老瞪大眼睛道。
“别忘了，那人把衣钵传给了我。那你也就是我的手下了，既然他是你的人，那自然也就是归我管了不是。”
向老正要辩驳，苏临渊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他是你带回来的，那就以你的姓赐之，如何？”
确是在问，可还没等向老开口，苏临渊又自顾自地说道，“姓向，小九，向小九？不好不好。向，向”
在苏临渊独自嘀咕的时候，向老终于得以插上一句话来，“谁让你给他取名了”
可话还没说完，
“有了。”苏临渊道，“就叫他向九戒吧。”
“九戒？”向老的注意力再次被带偏。
这时苏临渊才想到，这诸天中，似乎是没有道教的一席之地的，故他们也就不会知道这九戒三皈了。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坦然道：“这是我前世中一个教派的持戒准则。九戒者：
一戒，敬让孝养父母；
二戒，克勤忠於君王；
三戒，不杀慈救众生；
四戒，不淫正身处物；
五戒，不盗推义损己；
六戒，不嗔凶怒凌人；
七戒，不诈謟贼害善；
八戒，不骄傲忽至真；
九戒，不二奉戒专一。
九戒持成，便是圣人之姿，人道大成。”
苏临渊似乎对自己取的名字很满意，他转过头，得意道，“怎么样，老头，这名字不错吧，你看你这孙子以后可是有人主之姿的呢。”
向老本就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这话，顿时就炸了，“等等等等，他什么时候就成了我的孙子了。”
“这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是午间来时听楼下的酒客说的。”苏临渊调侃道，“说是您孙子的还算好了，还有人说他是您第二春了，和哪个女人生的儿子呢。”
说着，他凑到了气得已是满面通红的向老面前，“怎么，他不会真是您的私生子吧。”
“我连女人都没碰过，怎么可能”突然，向老又没了声。
两人之间好一阵沉默，紧接着，一阵大笑响起。
“咳咳，老夫说的是，我都这么久都没碰过女人了，嗯，那孩子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呢。”
“嗯嗯，我懂。”嘴上应着，苏临渊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不减。
不过见到向老已经铁青的脸，他也见好就收。
“行了行了，既然不是你的私生子，你怕什么。就这么定了，那小子就跟你了。还有啊，资质差不能提升资质吗？就算真的走不了神道，就跟着我走武道呗，指不定人家还是个武道奇才呢。”
向老还欲说什么，苏临渊却是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老头，你总不想，等你死了，连个给你送终的都没有吧。毕竟，我可不是你的孙子，我也不一定有你活的长。”
说完，便头也不回往自己房间走去，“我先去歇息了，你自个儿再想想吧。决定好了，明天自己去和他说。”
目送着苏临渊进了屋，向老一言不发地关上了门。
只一瞬，面色恢复平静。
“向九戒呵，苏临渊，你的心里，究竟又在想些什么啊。我可不想也着了你的道，落的和主上一个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