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
周然不似之前在警所的模样。还是一样的学生装扮，没有了柔弱和可怜，只有一双嗜血的眼睛，配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和脸上未干的血渍，显得尤为可怖。
“你们之前答应过我妈，放过她和我，可是最后呢？”
周然一直没有见过吴晓口中的人。但周然知道，吴晓一定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因为吴晓在周家的一系列活动和成果，都要归功于他们对吴晓的掌控。
没有任何的辩解，“她是自杀的。”对面的人继续道。
“你放屁！尸检结果警方都告诉我了！她根本不是自杀。”
以周然对吴晓的了解，为了把周家弄倒，吴晓什么都可以做得到。周然在进警局前也深信不疑，吴晓是和周平、周建国同归于尽的。
警察一句他杀，周然就知道，是背后的人耐不住性子动手了。
“行，是我小看你了。我还以为你就是个乖乖女，吴晓也没告诉过我，养了个这么‘好’的女儿。还报复我。不惜把自己都抖落出去。干嘛，博同情保自己啊？”男人猛吸了一口，后又缓缓吐出白色的烟。
“你和我妈的交易已经完成了，说好的不杀我们。你言而无信在先，也别怪我螳螂捕蝉在后。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周家有用的信息你们早都拿出来了，我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些引导而已。你们好自为之。”
周然转身想要离开，“等等，我说过让你走吗？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的道理你不明白？”声音比较之前，更加低沉。
“看来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你妈当年是利用你回的周家。你不惜对警察说出周家对你的那些事，但你知道吗，都是你妈才让你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你恨周家的时候，其实也可以捎带上吴晓。”
踏出的一脚在地上挫了出去，伴着砂砾的摩擦发出“呲呲”的声音。
“你骗人。”周然将头侧出轻微的角度，声音微弱，周然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不自信。不用深想，只要算一算时间自己就能明白，只是周然在记忆里，主动放弃了对原因的深究。
对面的人音量陡然变大，继续道，“你不听，我依旧要说。你妈当年为了找她姐姐失踪的线索，故意在离婚后又引诱周平怀上你。故意吃酸让周建国误会他们又有了一个大孙子。你说说你对吴晓的母女情是哪里来的？真是太感人了。”说完还嫌这些不能让周然足够痛苦一样，拍了拍手。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周然拖着残破的身躯朝着对面大吼，几乎接近崩溃的音量在空旷的大楼里回荡。
几声之后，喉咙里卡住的血逐渐累积，周然的声音渐渐变小。
烟已经烧了半截，轻轻一吸，火星又下移了一些，“不巧，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就是我找人暗示她的。吴晓这些年也让我很满意，我留给周家的眼线非常管用，要不是她，我也不知道周家这么不听话。我答应她的，处理了周家后会告诉她吴敏在哪里，可惜她听不见了。念在你这么珍惜这段母女情，趁你还有口气，你就帮吴晓听了吧，去下面记得告诉她。”
“你那素未谋面的姨妈就在周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她找了这么久，以为吴敏还活着，求我放了吴敏。天真得可怜。”
周然像是被耗完了所有的精力一般，又趴在了地上，只有一起一伏的胸口才能证明她还活着。
周然总是觉得周建国和周平以及整个周家都很可笑。最可笑的，没想到是自己——天天活在自我欺骗之中。
尽管周然不想再听，恶魔的声音还是在继续，“就在周家的别墅旁边。吴晓和你每天住的别墅旁边。”
待周然缓过来，从地上坐起，一只手撑着地，一只脚使劲踩在地上，用力才让自己再站起来。
她抬手轻轻将眼前挡着自己的头发往耳后拨开，努力将呼吸调到规律且平和的样子，几分钟后，少女的声音响起，“怎么，下一个是我？如果我那天没有带王梓怡一起回家，我应该会和他们躺在一起吧。”
周然说完长长的一句话，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从喉咙处上窜的酸——一股不知道是哽咽还是没吐尽的血带来的。
“你以为你能刺痛我？你只是让我知道了一直也困惑的东西而已。”周然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但手心已经被指甲抠出了血印。
“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想干嘛，但你觉得我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周然看了眼手表，“只要我今天死在这，还剩下不到四个小时，你们所有的秘密都会不加密地传到警察那里。你从周家拿走的资料吴晓都拷贝了一份给我，当时我还奇怪，没想到，原来是个护身符。里面包括了周家知道的你的其他东西。惊喜吗？今天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用我守住这个秘密，挺划算的吧？我变成死人了，你们的大计可就彻底断送了。而且你就能保证，那些资料里没有你更大的窟窿吗？我今天死在这儿了，你能找到我的电脑吗？趁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逃比较好。”恢复冷静的周然一脸轻蔑。
吴晓从来没有给过周然资料。
周然一直都好奇吴晓究竟在为谁做事，所以一直在吴晓使用她电脑的时候，有意在后台设置了自动拷贝双份的程序。
没有找到背后是谁，但其他的秘密倒是知道了不少。
“只要我超过24小时没有回家手动关掉程序，装有所有秘密的文件就会搭载邮件发送到警察的邮箱”。周然眼睛都不眨，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出警察局的那一刻，周然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但她不是粘板上的鱼，也不会任人宰割。
对面的人将手中还没烧完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将火星碾灭后慢慢向周然走近。黑影慢慢能够清晰可见。印象中的慈爱换作一脸邪恶。突然，他抬起的手直接重重落在了周然的脸上。
周然只听见一阵风声，接着就是耳鸣，脸上触碰的地方，先是麻木，进而火辣辣的疼痛在神经处燃烧。
“忒”红色血丝的唾沫星子从周然嘴里飞到地上。
“哈哈哈，你不是很厉害吗？怕了？你一个人的命还能偿还抵那么多人的命不成？周平和周建国那两个傻子。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可以试试。我的命挺贱的，不知道你的命怎样。”
正当黑影又抬起另外一只手，打算朝周然的另一边脸扇过去的时候，旁边另外一个人走过来，“周家别墅被查出来了。”
抬起的手瞬间落下。“叫他们收手。”
“你怎么保证东西不会交给警方？”
“我不能保证，但你以后会需要我？从周家换成我，你并不吃亏。”周然恢复了底气，因为自己知道对方要什么，对方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
现代战争中的敌对双方最忌讳的就是信息不对等，而吴晓，是造成双方信息不对等的变数。
“哦，再提醒你。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不过邮件我抄送了一份给她，我活下去，她也能活下去。这个足够了吧。”
黑影再次上前，使出全力在周然的腹部给了她一拳，随后转身，从裤兜里拉出一方手帕，仔细擦着手，好似它已经被什么污染了一般。
“成交。如果你成为第二个周家，就别怪我，冒着割尾的风险也要把你弄死，记住了，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说罢，黑影和守在一旁的另外两人一同离开。
周然赌对了。
汽车声慢慢在耳边消失，周然重重倒在地上，她得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