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开口

    接到报案的那天，小叶把周然领回警所，陈澜便觉得周然眼熟，特别是周然的眼神，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后来她和魏霁去周然学校询问时，周然穿上校服的样子和几年前的人影重叠，只是现在的她长大了。当年周然给陈澜的印象太深刻了，现在，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女孩站在墙角，咬紧下唇，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样子。

    “陈警官，您是认识我的吧？闲来无事，看着照片墙，了解了你们警所的人，突然发现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警察，她，挺自大的。”周然一改刚刚无所谓的态度，死死盯着陈澜。

    陈澜则收回刚刚问询时的犀利眼神，但语气依旧坚定，“对，我们曾经见过。但我们现在谈论的不是一件事，有什么你也可以说出来。我并不觉得我哪里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用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您现在还认为那个小偷是我吗？您一开始就怀疑我了吧？是因为什么呢？我可是因为您的失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童年，这些您知道吗？”

    周然的一系列询问，陈澜都无可辩驳。不过自己不会将偏见带入对嫌疑人的判定，会猜测周然是嫌疑人完全是基于她的反应确实不同于一般的死者家属，最初怀疑周然的时候陈澜还没有发现周然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两人之间的对话像是在打哑谜一样，在场除了他们没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唯一确定的是两人曾经认识。

    “陈澜，你出来，换冯师傅进去。”魏霁通过接通的通讯系统将正在审讯的陈澜叫了出来。

    陈澜发现周然是当年那个小孩后，也没有告知过所里她和周然曾经有过交集的事。在陈澜看来，自己没有将任何偏见掺杂进案件。

    警察也是人。尽管不知道两人有过什么过节，但现在周然肯配合才是最重要的。案子太大，容不得差池，魏霁还是将陈澜叫出。再继续由陈澜来审，周然会有情绪，因此也不一定会配合。

    待陈澜离开，冯彰没有立刻进入审讯室，还在仔细翻看前几天的调查资料。等了十分钟左右，魏霁按捺不住，“冯师傅，您还不进去吗？”

    冯彰笑笑，“魏队，换了个人，还是警察啊。周然刚才对警察是有敌意的，忙着进去又有什么用呢。”说罢这才端起杯慢慢走进去。

    冯彰坐下，假意翻翻眼前的资料，“周然是吗？”

    周然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

    “高二学生。不知道你和刚刚的陈警官有什么历史，我们姑且不谈论。现在，我想说说你之前的猜测。”

    见周然不反驳，冯彰继续。“你的母亲不是凶手。”

    周然晃动的脚停了下来。

    冯彰继续，“你的母亲身高155厘米，和你差不多。但是从现场勘验来看，假设客厅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在无打斗、无拖拽的情况下，以正常女子的体力，是无法做到将几人杀害后又将他们聚在客厅整齐摆放的。并且血液的状态也不符合客厅非第一案发现场的假设。那些现在，客厅只能是第一案发现场。这种情况下，即使你的父亲喝下安眠药，但是你的哥哥和你的爷爷奶奶没有服用，他们难道在被杀害的过程中不会挣扎吗？而你的母亲恐怕一个人都应付不过来吧。最后，你母亲的致命伤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脖子上那一刀，刀的切口是向下的。你父亲和你爷爷的手上还有捏痕，这些都不是你母亲能做到的。”

    对面坐着的周然瞳孔微震。片刻后冷静下来。

    “这些不应该是我们要向你解释的东西。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是他们的家属。不管你是不是只在意你的母亲还是谁。你接下来说的一切，都将会是这个案件调查的关键。请你务必如实告知。”

    冯彰看着周然，也不着急。“你的朋友有多大的能力可以承担帮凶的后果？”冯彰打开茶杯，吹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不经意地说道。

    现在就是再赌，赌吴晓和王梓怡其中一个是周然豁出一切想要保护的对象。真相可以将吴晓解脱，也可以排除王梓怡的嫌疑。冯彰没说，但大家心知肚明，周然也需要真相排除。她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周然内心经历几番挣扎，嘴皮轻抬又落下。魏霁、陈澜和在场的警察都提着一颗心，如果周然不配合，他们找到真相的距离会被拉得无限长。

    “你们想问什么？”

    “你知道的全部，包括你家人的死亡和你家的密室。你引导我们去密室，肯定就知道里面有什么吧？”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你们确定要听吗？”

    冯彰右手伸出，轻轻一抬，“洗耳恭听。”

    不止冯彰，在场的人都洗耳恭听。

    话音一落，身旁的小叶甩甩头，今晚的记录应该是个漫长的过程。

    “前面的话，真真假假。王梓怡告诉你们的，是她知道的真相，也是我想让她传达的“真相”。我也没有骗你们，我和妈妈确实有一个计划，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狗急了还要跳墙，何况是人。

    现场我看过，我也是目击证人只是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说的那种情况。”周然怕冯彰不相信，再做了一遍解释。

    “你说的全部，我们会有自己的判断。现在，我们给你空间。”

    “如果不是因为那封信，我会一直带着秘密活下去。周家都没了，我没有理由还给自己找这么多事。”

    “信是怎么回事？”

    “周日补习，最后一节课课间，我上厕所回来，桌上有一封信。字迹是我妈妈的。里面只说让我找机会告诉警察周家的暗室。我以为是她在家不方便告诉我，因为我们家哪里都有监听。她让我联系警察，我猜想就是计划有变。只是没想到，她没有带上我。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知道周家完了。自己知道太多也逃不掉。我不来警局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从周家的密室搜出大量器官，大家就知道，这个案子可能远不止涉及周家，后面说不定还有黑市器官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