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毫无兴趣
梁声从岳永霁在院外踱步的时候就把动静都听在耳中了。听到那句“少夫人”，她不由地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为了责任么？真是无聊的正义，这样不知人间险恶的少爷以后迟早有吃亏的一天。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见到岳永霁这样单纯善良的好人，她心中就一阵烦躁，忍不住想挖苦他几句！
尤其是这样的人有一个明显的污点在自己手里的时候。
梁声嘴一张一合，带刺的话就吐了出来。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装什么？”说着解开了领口的第一个扣子。“不过来么？”
岳永霁的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努力找回平时冷淡知礼的声线。“梁姑娘……”
“我娶姑娘也不为别的，不忍你遭人凌辱罢了，还望梁姑娘心中有数。”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以后你也只是名分上的少夫人，不要、不要有非分之想。”
果然如岳永霁意料之中，梁声眉宇之间的凌厉缓和了一些。
但是那消退的凌厉和嘲讽仿佛只是从她的脸上退了下来，涌进他心里成了一股消不掉的酸楚。
“岳某不是一个毁人清白却弃之不顾的小人，仅此而已。那天的事是被人陷害，我对姑娘这样的……也毫无兴趣。”
“哈。”把她娶回来当摆设养着，以慰藉自己的愧疚之心么？正合她意！虽然对他的脾气早有猜测，不过她还是做了一些准备，可惜现在用不上了。
一根尖利的簪子，在胸口紧贴着，微微折射出金属的光泽。
梁声一下子心情极好，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影，只看到红红的一片。她甚至有心情开玩笑，轻叹一声，换上了人前惯用的那副幽怨语气。
“夫君这么说，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岳永霁眼睛一下就亮了，“那……”
“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我听从就是了。”梁声扯着袖子遮住眼睛，也顺便挡住笑容。
“……”
梁声眨眨眼，“怎么？”
岳永霁声音冷硬，“你、你知道就好。”
梁声朝床上摸索了几下，弱弱道，“我好难过啊，什么都看不见。枕头呢？夫君不喜欢我，我去地下睡就是了。”
那枕头就放在床边，梁声的手指几乎绕着枕头走了三圈，硬是一点也没碰上，“咦，哪呢？”
刚才趁识竹给她找绒花的时候，她手就那么不经意似的一滑，就从妆奁里挑出最尖利的簪子藏在身上，哪里有现在这样的笨拙？
岳永霁当然没看出梁声这点小九九，而且他本来也没打算再和她同床共枕刺激她的神经，只是老实道，“梁姑娘体弱怎么能睡在冰凉的地面，等下叫识竹再拿一床被褥，我睡在地下就好。”
“夫君真是温柔大度，善解人意！”梁声乐呵呵地拿起枕头，精准地扔到岳永霁怀里。
岳永霁的手轻轻抚摸着枕头，好像上面还有梁声的气息。他双颊微红，斟酌了一下，“姑娘以后还是别叫我夫君，我不喜欢。”
逗他两句他还嫌弃上了！梁声心中好笑，真是个愣种，这么明显的假话都能当真，还挺好玩的。
可能也是这少爷足够单纯，梁声从穿越过来一直紧绷的神经倒是略微松泛了一些。
她软软地躺在被窝里打了个呵欠，“知道了，小少爷，快睡吧您。”
岳永霁搬好桌子铺好被褥，抱着枕头坐在离梁声两丈远的墙角。
月光好像在报复小少爷掩饰羞涩说的那句“昏暗”，几片浊云散去，照得室内阡陌幽白，分外柔和。
女人躺在床上，瘦弱单薄，缩在被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凸起和几绺露出来的乌发。月光投影出她的影子，分外可爱，刚好落在岳永霁放在膝上的枕头上。
小少爷伸出手，想盛起她的影。
男人的手指又细又直，在月色下格外显得白净，一看就是从来没做过粗活的手，只在指节处略微有些写字磨出的薄茧。
他犹豫片刻，低下头把整个脸埋在枕头里，狠狠呼吸。
梁声以为睡觉的时候房里有其他人，她一定会警觉得不敢入眠，没想到可能是这些天神经太紧张，也可能是养尊处优的少爷的床榻太松软，突然放松竟然睡的格外深沉。
第二天睁开眼，识竹已经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岳永霁早早就醒了，或者说就那样的情况，他想睡也睡不好，不如早起去书房看书，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识竹在门口守着，等夫人醒了就安排敬茶。
还夫人呢。识竹内心深深同情。
公子早上起来那神采飞扬的样子，如果不是昨晚他亲手给他打的地铺，他还真以为公子和夫人琴瑟和谐呢！
哎，您这是图啥啊！
屋里刚有动静，识竹就轻轻叩门叫起了，“夫人要洗漱吗？”
识竹绞了手帕递给梁声，梁声沉默了一下，“识竹，你是个男丁，照顾我是不是不太方便？你们岳府……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丫头？”她本来想说她自己只要熟悉了环境也没问题，但想来也不会被允许。
识竹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这个……奴才得请示一下主子们。”
他又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多嘴了一句，“其实依奴才看，公子对夫人是情深义重的。”
只见夫人揩脸的手一顿，哭腔瞬间就提了上来，“只有义重，哪有情深呢？你们公子不过是心善可怜我罢了。”
识竹暗自感叹，他这新主子虽然名声不好，也没什么本事，哭起来真的是情肠动人，而且十分迅速，让人一点招架不住。
“我倒也希望夫君能多看我一眼，只可惜……夫君昨晚明白告诉了，对我没有半分感情的。”梁声演了两句更起劲儿了，任谁看了不得叹一句好一个痴情女子！
岳永霁看了半卷书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心中一动，没忍住轻轻拉起梁声的手。
梁声一下像触电一样狠狠甩开了他！
她看不见的，岳永霁的眼中有瞬间的失落和难堪。
“……额。”梁声舔了舔嘴唇。
“你不要误会。”岳永霁低声道，“我只是……新婚第一天，等一下我们要去给母亲敬茶，至少你是我名分上的夫人，我不想我娘不安。”
“所以麻烦姑娘做一会儿戏。”
梁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还以为这小少爷突然抽风想非礼她呢。不过，就岳夫人对她嫁过来的不满程度，确定牵着手去你娘不会更不安？
梁声慢慢伸出了手，拉住岳永霁的一根小指。
刚一碰到他的手，滑嫩的触感让梁声微微惊讶，真不愧是小少爷，这小手又细又滑，跟暖玉似的。
不过，难道是错觉？她总感觉小少爷的手有点抖？
识竹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携手往主院去，挠了挠头。
这小两口到底玩的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