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要娶她
岳永霁捏着食盒不知所措,眼前的女人面色冷峻,丝毫不见众人面前的怯懦和幽怨,她语气平淡,却不由得让人生出一股服从欲来。
只是,试毒?他有些为难,这种隐隐约约被怀疑的滋味让他很不舒服。
正在犹豫间,一双白净的手接过碗筷,稳稳当当的夹了一口菜,轻轻地递到岳永霁嘴边,“张嘴。”
岳永霁甚至来不及思考一个盲女是怎么如此准确地夹菜的,身体就不听使唤,张开了嘴。
紧接着,是每一道菜分毫不差地被送到男人口中。
胸口似乎在擂鼓,嘴里的饭菜也好像生了火,烧得人暖融融火辣辣的,失去思考的能力。
“是你娘让你来的?”
女人突然发难,声音像冰,一下子浇灭了他的火。
岳永霁一呛,差点把肺咳出来。
“咳咳咳……不、我、我偷偷来的!”岳永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我娘……她不是个坏人。”
“却教出了你这样趁人之危凌辱孤女的畜生?”梁声似笑非笑,满意地感受着岳永霁略微愠怒却无法辩驳的沉默。
她伸出手,轻轻扣在男人脖颈,然后果断用力。
“岳永霁,你用你后半生的清誉和仕途发誓,昨天的腌臜事纯属意外,你并不知情。”梁声寒声道,“否则……”
“否则你打算像刚刚那样,用你的命去赌?梁姑娘未免太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
梁声嘲讽一笑,“我若是不珍惜性命,早就死了几回了。你太天真。”
不是她不珍惜自己的命,是穷途末路,她拿什么去珍惜?这条苟延残喘的命是她唯一的筹码,舍不得也要舍得!
“我岳永霁发誓。”岳永霁垂下目光,在脖颈上的那只玉手上辗转几次,才轻描淡写地收回。“我没有与奸人合谋故意害姑娘,也从未轻贱任何人,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梁声这才轻轻的嘘了一口气,放开了手。
被夺取了身子,她不是不恨,但已经发生的事她除了尽力减小损失之外,大疯大闹去惹怒一个已经打算抬手放过的大佬,这不理智。
想起白天岳夫人对自己的敲打,梁声从心底里感到好笑,她居然担心自己进了岳家的门会污秽他家门楣?从始至终她都不打算和没设想过抱什么高枝!
更没有天真到认为一夜露水情缘就能让岳永霁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动心思娶她!
作为一个没权没势的普通人!远离!远离权贵!自保为上!
“公子!公子!您果然在这儿!”识竹推门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夫人到处找您呢,马上要找到这边来了!奴婢趁没人注意赶快来看看,再不走要被人发现的呀!”
识竹看着梁声,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家公子好像对这个农家女人有些过于关切了吧?这让他也不禁联想起村里那暧昧的传闻了。
难不成真是公子?可梁姑娘都亲口说了另有其人……公子还跟着掺和什么呀!连带着,他看梁声也不顺眼起来了。
“识竹,咱们就在这儿等我娘。”岳永霁往后一退躲开了识竹的拉扯,“我会告诉娘,我要娶她!”
“你要娶谁!你就当着我这个做娘的面,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斥,人未到声先至。
“娘。”岳永霁低下头,“儿子是当真的!”
“你真是要气死娘吗!”岳夫人痛心疾首,她昨天软硬兼施好歹是搞定了这个梁声,没想到却是自己不争气的犟种儿子和她唱了反调,“人家是有夫之妇,孤男寡女的你往人家屋子里跑什么?赶快跟我回去!”
“前天晚上的事,是我……”
“李二媳妇是个识大体的人,就算追究责任,也有刘地主家负责,轮不到你胡言乱语的揭人伤疤。你说对不对,李二媳妇?”
“事实如何儿子亲身经历,比谁都清楚!”岳永霁一撩衣袍,噗通跪在岳夫人脚前,“儿子铸成大错,如果不分皂白推诿责任,枉读圣贤书,也不配爹娘二十年的教导!”
岳夫人尖利的视线射在梁声身上,或许是这个女人又对永霁献媚卖惨,才让她心软的儿子鬼迷心窍般的要负责!
可眼前的女人似乎早就猜到了岳夫人心中所想,她轻轻一笑,“岳公子说笑了,如果可怜我,日后偶尔送点饭食柴火,我会感念公子善心的,但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
“识竹,带着你家公子回府去,我不舒服就不留客了。”
识竹急的直冒汗,岳永霁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跪在地上像一尊雕像,任是怎么拉也拉不动,他只好抬头,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岳夫人。
“让他跪着!不知好歹的逆子!”放着好好的仕途不要,放着书香世家的脸面不要,放着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不要,非要娶这个瞎子,真是平时太溺爱他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岳永霁稳稳地跪着,岳夫人也别过头去不看他,识竹夹在两个人中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急的快要起一嘴燎泡了!
终于,岳永霁身子一软,整个人栽倒了下去。
听见身后声音有异,岳夫人还是没狠得下心,回头抱住了儿子。她抬眼有些责怪地望向梁声,“你也忍心叫永霁就这么跪着,好没良心。”
梁声哭笑不得,这反倒怪起她了?
“要不我也跪下磕个头,求您成全我们这对苦命鸳鸯?”梁声有意在“苦命鸳鸯”这个词上放慢了语速,果不其然听到了岳夫人的冷哼。
“你们岳家自己的事还是关起门自己解决吧,慢走不送。”
梁声等人都走了,才终于得了一会消停。她才无辜呢,本来都处理的好好的,这岳大公子非要给她增添工作量,平白受了他娘好多白眼。
只是梁声没想到,三天之后,她还是收到了老岳家的聘礼和婚书。
岳家的大少爷回到家,硬是绝食了三天。
梁声摸着婚书上墨水浸透的凹凸不平的纸面,就能想到写下婚书的人下笔带了多大的火气,她终于是拿着纸,发出一声轻微的哀叫。
岳老爷饱读诗书,岳夫人也是个精明人,怎么生出个儿子就是个愣子呢!
还她平静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