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杀死亲生儿子
没想到这颗珠子的威力如此大,一向在妖面前高人一等的修道者如今不也匍匐在自己脚下摇尾乞首。
看到他们呼吸不稳、性命难测的模样,她心中顿时涌出一阵无法言说的满足感。
早知道把他们踩在脚下的感觉如此爽快,真该从一开始就先抓那些所谓的修道者,让他们尝尝被人追打的滋味。
凭什么妖就低人一等,凭什么妖要过东躲西藏的日子,凭什么他们能轻易的杀死妖却不被人唾弃。
修道者,修道者……或许多杀些修道者吾儿的病就有救了。
果不其然,自己就放了一点点鱼饵,鱼儿就迫不及待上了钩。
他们自以为办事隐蔽却没察觉到整个陈府早就变成她的天然蛛网,毫无防备的试探在她看来犹如儿戏,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戏耍。
说来也怪,自己本来捉幼儿吃也仅仅是先用毒牙把那些肉体融化再进食。
自从得到这个珠子后,她可以把‘食物’放在自己心脏处储藏,什么时候需要再进行消化。
原以为这四人都会成为自己的盘中餐,没想到他们竟从自己的心脏中跑了出来,还把心脏戳了洞口,倒是小看了他们的本事。
尤其是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她恨不得撕碎了她。
不过就算逃出来又怎样,自己的法力如此高,把他们抓回来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抓回来可不是放在心脏中慢慢消化掉那么简单,她要先把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片子片成片,再把那个看起来弱不经风和夏梨一样勾人的狐狸精用毒液和白丝融化。
至于那两个少年郎就陪他们慢慢玩,看到他们痛不欲生,跪地求饶才好。
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丫头片子竟然找到了相公与儿子的藏身之处。
还有那颗赐予她力量的珠子。
所有的秘密被她看到,那她就更加非死不可了。
自己马上唾手可得的一切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毁掉,可身后却一直跟着三个甩不掉的麻烦。
她狂奔至洞口,却在入口处感觉到珠子碎裂的声音。
她的力量没了!
没了!
为什么!
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明明她拥有了珠子就能医好儿子与自己,一家人终于能完整在一起。
明明她已经快成功了……
她化作青烟逃走的时候还在想着伺机把他们一击毙命,可为什么死的竟是自己。
在被小丫头片子刺中心脏的那一刻,她心中竟十分懊恼,早就该在他们进城的那一刻就该杀死他们,都是她轻敌才有如此下场。
内丹破裂,几百年的修为全无,如今她和一个凡人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相公与幼子白白受她拖累。
蜘蛛精泪眼婆娑跪在地上,“请你们饶过相公与我幼子吧,他们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便被周戈打断,周戈皱起眉头怒斥,“无辜?
那些被你杀死的孩子何其无辜,他们的父母满城寻的孩子却被你们当成食物吃下。
还有那些年轻人不无辜?不还是成为你们的盘中餐。
你呢,在吃他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有家人会担忧的。
他们求你的时候有没有饶过他们。
如今身份颠倒你又有什么脸面祈求得到他们与他们家人的原谅!”
在看到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在看到断臂残肢,在看到那些孩子们稚嫩的脸庞和未寻得家人心如死灰的面容。
蜘蛛精便配不上原谅这两个字,且她如今也毫无悔过之意。
众人早就想上前揍他们,奈何被知府拦住,一个个咬牙切齿看着蜘蛛精。
无论是二十一世纪流传的故事还是刀剑无眼的修真界,妖一直都是凶狠、奸诈狡猾、恶毒等不美好词汇的代名词。
原因归根结底大多是文人骚客的编排,自然也有妖本身的杰作。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恶!
周戈想这两种都大有人在,像夏梨与陈嘉文经历了背叛、被害仍旧保持初心,再如蜘蛛精为了一己之私残害无辜稚子。
但这并不是说只要是妖就都是坏的,只要是人就都是好的。
好与坏的界限有时候很难去定义,但求无愧于心,不伤他人性命。
段知府厉声道,“潘六斤,你妻子所言皆无虚假,你又有何辩解?”
潘六斤还未从震惊中醒来,他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不远处的一双璧人。
怎么可能呢,夏梨是自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啊,她还给自己生过几个孩子,因为她身体虚弱才一直没有保住,他们夫妻恩爱了三十多年。
她怎么可能在三十多年前就死掉呢。
眼前这个叫自己相公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妻子,旁边躺着的小孩又怎会是他的儿子,他都不认识他们啊!
自己素未谋面的人变成了妻子与儿子,说起来多像天方夜谭。
而且这个女人竟敢害死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欺骗自己三十多年。
想到与一只蜘蛛精同床共枕那么多年,还生下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潘六斤趴在地上一阵干呕。
过了好久才缓过神,他缓缓爬起身眼神扫过那个女人和孩子,悄悄往后退到幼儿身边,拔出头上的簪子对准心脏用力往下刺。
噗呲一声!
簪子穿过布料与肉体顺利的刺下。
幼儿的身体稚嫩,一簪子下去鲜血四溅,潘六斤原本躲在人皮面具下苍白的脸瞬间被鲜血染红。
仿佛毁掉这个孩子,过去的错误就能回到正轨。
幼儿懵懵懂懂中轻抬眼睑,“爹爹好疼啊”
潘六斤像魔怔了一般拔出簪子再用力的往下刺,一下、一下、一下他都数不清自己刺了多少下,直到一声尖叫才让他回过神。
蜘蛛精一把推开他,目眦欲裂抱紧倒在血泊中的儿子,用手堵上血口,语无伦次,“华儿,别睡。娘亲在呢,快醒醒,华儿啊”
怀中的小儿呼吸全无,小手耷拉至一旁,已然死去多时。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想要阻止之时也晚了。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哪曾想这潘六斤杀起自己儿子竟毫不心慈手软。
风缓缓灌进洞中,竟如震耳欲聋的哀嚎声,令人咋舌。
过了好久好久,蜘蛛精终于恢复了平静,脸上挂着痴傻的笑容,“相公啊相公,快来看看华儿是不是睡着了?你说他这一觉是不是睡的太久了。哈哈哈哈,这有个玉簪啊。”
她单手拔掉儿子胸口的玉簪,血疯狂的往外冒。
蜘蛛精拿起玉簪对着洞口的光晃了晃,这根玉簪啊是相公五十岁生辰的时候她送的,那时他说此生有你与儿,足矣。
玉簪上繁琐的长寿花沾满鲜血,看起来格外讽刺与可笑。
如今看来能对着亲生儿子痛下杀手,暖了三十多年也暖不透心的人,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也只有他自己吧。
果然偷来的人生是做不得数的。
她至今仍无名姓,可惜她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太晚了?
碧玉簪子沾满了血,在光下格外刺眼,蜘蛛精眯起眼睛看了看,眼角流出血泪,她握起簪子用力刺向胸口,不过并没有成功。
周戈及时打断了她的动作。
她提起裙摆蹲在蜘蛛精面前,“啧啧啧,怎么就哭了呢。
我说过不会让你轻易死去,杀人偿命,你害了那么多人不把你千刀万剐怎么解他们心头只恨呢。
现在想一死了之,你配吗?
对了,就算是死我也要用的你的尸体泡酒,我可听说带毒的蜘蛛泡酒可以以毒攻毒,你呀,先好好享受为数不多的时光吧。”
周戈把她手中的玉簪夺下,并在她周围设下禁制。
她虽同情蜘蛛精怀中的幼子但他亲生父母犯下的罪孽太过深重,她帮不了也不会帮。
顾潜与白岁岁上来直接把潘六斤绑了起来。
“阿梨我刚才为你报仇了。
你看看我呀阿梨。
阿梨你与我说说话可好。
阿梨你叫叫我的名字呀。
阿梨你等我好不好,我重新娶你一次。
你们是何人?滚开,你们为何动我?
谁若救下我,必送黄金千两。
真的,我有钱啊”
他咆哮着,怒斥着,但没有人理他。
夏梨的目光一丝一毫也未分给他。
段知府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恶劣之人,如今证据确凿这人还妄想抵赖,“来啊,此人谋财害命,抢夺他人家产,冒用他人身份,罪不容诛,按照律法应当暂首示众。”
“段大人,小民无错啊。”
“大人”
“大人”
“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小女子/陈某感激不尽。”
阳光透过洞口静静的洒在地上,不知何时竟有梨花伴随着阵阵微风吹进来。
梨花不是这个季节的产物,但没有人感到诧异。
花瓣中紧紧拥抱的两个人互相凝视着对方,他们没有了来生也没有了未来,他们留在了彼此相爱的那一年。
“周姑娘,各位少侠,多谢。夏梨恐怕报答不了你们……”
她的脚已经慢慢变成透明。
陈嘉文静静地拥着她,“阿梨,想带你去看山看海,看美人鱼,看东升日落……”
“嘉文哥哥,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他们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到了,他们也消失了。
像一场幻影。
从此这个世间再无夏梨与陈嘉文。
“阿梨,阿梨……”潘六斤挣脱了他们的桎梏扑向花瓣堆积的地方。
他用力抓紧消失的影子,却是一场徒劳。
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的夏梨啊。
这世间还有何留恋的。
他猛然撞向山洞的墙壁上,鲜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可是他并没有死。
他被那几人医好,连死都死不了。
蜘蛛精看到这一幕疯狂大笑,“哈哈哈,相公啊相公,这么难过啊?
杀死自己亲生儿子没有掉半滴眼泪。
心爱的女人消失就这么难过呀,想知道夏梨怎么死的吗?
我呀变成你的模样把她拖进山洞,然后把她眼睛挖了出来。
她不是最喜欢用那双眼睛勾着你吗!
我把她的手脚折断,生生折磨死的,这些都是你给我的灵感啊。
我把她封在阵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哎呀,现在就消失不见了呢。
你永远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天道轮回。”
“毒妇!毒妇!还我阿梨,还我阿梨,你还我的阿梨。”潘六斤颓废靠着墙壁喃喃自语。
初见那天她坐在梨树下,落英缤纷,她就那样毫无防备闯入自己心间,惊艳了岁月。
以至于自己长到二十岁做的第一场春梦便是与她。
他不像陈嘉文,没有富裕的家庭也没有俊朗的外表,更没有与她青梅竹马的情分。
可这是他第一次心动的姑娘,好像还来不及憧憬未来就被已现实打败。
姑娘家怎会看上他一个破落户。
幼年父母离世他一个人乞讨苟活至今,他没有怨过。
长大后他被人歧视被人打骂,他没有怨过。
可是今日,他埋怨上苍,为何不垂怜于他呢?
他才华横溢比那个只爱耍拳的家伙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他温柔体贴是一个贴心的好情人。
可阿梨的眼神永远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过。
那个时候他就想着如果自己像陈嘉文一样有好多好多钱,她会不会多看自己一眼,会不会喜欢自己?
把陈嘉文害死后他没有良心不安,反而觉得无愧于心。
天地间他唯一想要的只有那一个人啊。
他终日扮成另一个人的模样,逗她开心。
他终于要娶她了。
八抬大轿。
十里红妆。
他们成亲、洞房、生子如所有夫妻一样,偶尔会有争吵,夏梨性子软经常被他气哭。
他总是先低下头哄夏梨。
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忘的日子。
可是现实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他终日面对的女人是一只面目可憎的蜘蛛精不是他的阿梨。
他所有的柔情蜜意被人窃取。
他的阿梨早在他成亲之际就被人害死,她遭受了那么多磨难最终成为一缕孤魂。
上苍似乎一直未曾眷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