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杨虎子
赵狗子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
其实刀没有扎多深，但还是渗出来血。
多年以前赵狗子也是个小混混，拿着片刀跟人打群架又不是没经历过。
但他在他们那圈，也只是个为虎作伥的狗腿子罢了，真要让自己动刀子，赵狗子肯定是没那个胆量。
年长的人常说，千万不要惹愣头青，因为他们下手没轻没重，打起仗来六亲不认。
赵狗子这回是长见识了。
同样，也吓破了胆。
“咱俩兄弟一场，你救救我。欠涛哥的钱我肯定还。”
这一圈都是张进的人，自己那几个狗腿子没来，如果张进不帮助自己，自己真的就完蛋了。
“老婶儿，你跟三儿给他送回去。咱们电话联系。”
张进背地里冲着杨帆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装作使劲的踹了赵狗子一脚。
“别他妈叫了，你没打过仗啊？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啊？给你叫车了。”
“哎哟，被踢了。快死了！”
老婶儿拍了拍杨帆的肩膀，出了大厦，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小子开车了。
三儿那驾驶技术是真的稳稳地，老婶儿坐着才安心。
老婶儿姓沈，叫沈凯旋，因为他愿意操心，加上又姓沈，所以朋友们就都叫他老婶儿。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杨帆那一举一动就不带是张进的远房表弟，肯定之前也干过这种事。
如果真是第一次，那眼前这个年轻人可真是心狠手辣。
第一次就敢动刀，何愁不年纪轻轻进监狱？
“嚯，三儿，你慢点开。泰昌市怎么下雪了？多少年没下一场雪了？”
老婶儿把报纸撕了个窟窿，往外看去。
“确实啊，真的罕见。”
泰昌市多年的第一场大雪，每个人都十分激动，拿着手机纷纷拍照。
有的人摊开手，静静地看着雪花在手中飘落，融化。
杨帆坐在副驾驶，突然觉得这些欣赏雪天的人好像很快乐。
可这种快乐，不属于他，他在老家年年都能看到雪。
没什么新奇的，他的快乐，就只有钱。
扎了赵狗子一刀，还是没要回来三百六十块钱。
他对着后视镜看着自己，竟然觉得自己对这张脸有点陌生。
“小伙子，你叫什么？”
老婶儿对眼前这个小伙子有点好奇，笑着问道。
“杨帆。”
既然张进他们已经帮了自己出了这口恶气，那他答应张进的，必须履行。
他对眼前这两个人没有任何保留，他们问什么，杨帆就回答什么。
“我看你啊，也别叫杨帆了。”
“为什么？”杨帆不解。
“杨帆这名字一听多朝气蓬勃啊，你看看你，哪有朝气，我在你身上，看到的都是暴力。你直接改名吧。”
老婶坐在后排，有模有样的像是给人算命的瞎子，不断地点着手指。
名字还没说出声呢，老三一个急转弯，差点让老婶磕了头。
“我开过了，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老婶瞪了他一眼，拍了拍杨帆的肩膀：“你就叫杨虎子吧！”
“哈哈哈，老婶儿。你这是纯纯的，我们给你起外号你不满意，你就报复在新人身上是吧？”
虎子？
杨帆一听这名，气笑了。
很早以前，他邻居家的老人，养的狗就叫虎子。
好好的人竟然给自己起了个狗名。
“走吧，下车。”
三儿跳下了车，送杨帆回到宾馆，老婶儿则快步走到杨帆面前，这回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小子。
“眉毛有痣，草里藏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杨帆吓了一跳，哭笑不得的摇摇头：“老婶儿，咱能回宾馆再说吗？我按照算一次三十块钱给你行不行？”
“非也，非也。买两包烟就行了。”
杨帆觉得老婶是个有趣的人，跟着他上了楼。
三儿早就在门口等待多时，看着老婶眼里冒着金光，就知道这杨帆肯定是被他坑了，要不是坑钱，要不就是烟酒。
送杨帆是其中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怕杨帆跑了，必须要找人看着他。
杨帆看到这两个人送到房间门口也不离开，也反应过来这一点。
他本身就没想跑。
来到窗台边上，俯视着整条大街，觉得上不来气，打开窗户。
与老家的雪天不同，老家那头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如同刀子一样，是真真实实扎在自己的骨子里的。
泰昌市，则与之相反。
“我说杨虎，你别窗户了，我们冷得要死。”
老婶跟三儿一人一个床，裹着大被，用看着怪物的眼神对待杨帆。
“哦，不好意思。”
杨帆将手中的半截烟头弹飞，关了窗，客气地对老婶儿说：“沈哥，继续算吧。”
“哎，虎子啊。你是第一个叫我沈哥的人啊。我，我太感动了我。！”
“沈哥，你说吧。我听着呢。那个草里藏珠是什么意思？”
沈凯旋战术性清了清嗓子：“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说明你这个人高明，这是草里藏珠的意思。”
杨帆闻言，点了点头，谁不愿意听好听的话呢。
但是，没人愿意听但是。
“但是你这个人，官司不断，而且感情不顺，你这人一看就是个色狼。不忠心！谁要跟了你，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合着就高明俩字还能听，其余全不是什么好事。”
两张床被他俩瓜分了，自己只能瘫痪在沙发上，刚躺下去，杨帆就听到老婶儿说了一句：“哎，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啊。”
杨帆再睁眼的时候，张进已经坐在床上等候多时。
“醒了？”
“张，张进，我是应该叫你哥还是？”
“别跟我皮，你今天行啊。没有你那一刀，赵狗子都不会这么快把钱还上。”
赵狗子还想干自己这个营生，这次被抓他认点背，总共还给张进四万一千三百六就算万事大吉。
千万别让杨帆过来找自己麻烦。
这种结果，对张进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这是一千三百六，三百六，你的工资。一千，涛哥给你的。你最近还有什么事儿吗？”
张进一五一十转达着涛哥的话。
“我想回招待所看一眼大爷跟大娘。可能也要见个朋友。”
“行，白天你去哪都可以，晚上必须要回宾馆，随时有事。”
说完，张进就要走。
“赵狗子还要干那些坑蒙拐骗的事儿吗？”
他以为自己这一下，能让赵狗子在坑人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这件事。
看来，都是白费力气。
杨帆透着玻璃的反光，看到张进的脚步顿了顿，张进微微转头，淡漠的说道：“杨帆，你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