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傻子”萧晏
马车行至一品楼,沈轻轻刚下马车就见到不远处追来的少年。借口让阿姊先上楼更衣,沈轻轻在门口等着少年。
“你跟着我干嘛?”
待少年一路小跑颠颠儿的靠近,沈轻轻双手抱胸,一扬头问道。
“我还没问姑娘芳名……也没自我介绍呢……”他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扁着嘴。
“问这作甚?我一身男装,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多不合适啊。”
“不行!你刚刚帮了我,恩人名讳怎能不知!”少年倒是倔强。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必放在心上的。”沈轻轻觉得他挺有趣。
“不行!你刚刚帮了我,我不能不知道恩人的名讳!”他倒是挺固执。
沈轻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讹”上了,但眼前这张脸却让她气不起来,反倒觉得好笑。约莫这“孩子”当真是被家里宠坏了,脑子有些……呃,反正就是不怎么灵光。
“好吧好吧,我叫沈轻轻,丞相府七小姐。你呢,叫什么名?”沈轻轻妥协,跟“傻子”她可缠不清。
“哎?京城第一美人儿就是你啊?你那胭脂小痣呢?”少年看来也是听过关于她的传闻,居然也知她额间那极具象征的朱砂痣。
“用脂粉遮掩了,你别动手动脚的!”沈轻轻拍掉少年欲摸她额头的手,倒也没和他计较太多。毕竟,他脑子不灵光,她不和“傻子”计较,尤其还是这么可爱的“小傻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哦,”少年揉了揉被她拍红的手,似是被拍疼了,有些委屈:“我叫萧晏,字紫晏,紫气东来的紫,海晏河清的晏。家里人都叫我阿晏,你也这样叫我吧!对了,你是来这儿用膳的吗?听说这一品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要不我请你吃这里最好的席面当作答谢,如何?”
还从未见过比她更自来熟的人,这回沈轻轻也算是长了见识。
“好了阿晏,我都说过了,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介怀的。我今天和家中兄长、阿姊要在这里宴客,也没空和你一起吃饭,改日吧,好吗?”
改日?再过些时日那北番使团就要入京了,她这个和亲新娘也要入宫受训,哪来时间再与他一起吃饭?沈轻轻这全是托辞。
“不嘛,那我就在这里订桌席面,你先宴客,等结束了再过来吃就是。”
完蛋了,这“小傻子”又犟起来了!沈轻轻郁闷的只想扶额,可是见他一副“你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是做件好事,结果却被“小傻子”给缠上了,真是……
今日是科考放榜日,也是状元郎打马游街的日子,所以各个沿街酒楼茶肆二楼的雅间都被提前预定了,京城不乏有财有权的主儿,哪里是萧晏想临时加塞就能插进去的?
最后,在他泪眼朦胧间,沈轻轻又再次妥协,让他到自己家包厢吃上他加钱升级的席面……本是二百两一桌的普通席面,这“小傻子”居然添了四千八百两,换成了顶级席面。想到他从衣袖里掏出的那厚厚一叠银票,沈轻轻就觉得无力——
这小子如此露财也是因为真的有钱,跷家落跑随便拿的一摞银票就有十几万两!再加上他这一身行头,约莫也要几十万两,这……果真是人傻钱多,分明就是个移动的“小金库”啊!
当沈轻轻将萧晏带到一品楼二楼包厢,里面众人都是一愣。
沈家长子沈儒徽给小妹使了个眼色,询问她这是什么情况?沈轻轻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众人,而后又给萧晏一一介绍了在场的众人。
“这是我大哥沈儒徽。”
“大哥好!”
“这是我大姐沈暖暖。”
“大姐好!”
“我大姐旁边的是她未婚夫婿,也是忠勇伯府公子,从五品游击将军梁勇。”
“大姐夫好!”
“这边是我四姐沈柔柔。”
“四姐好!”
“待会儿披红挂彩打马游街的今科状元孔玠孔云之,就是我四姐的意中人,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就会带媒人到府上提亲。”
“哦,四姐夫真厉害!”
众人:……
这小子谁啊?怎么一口一个大哥大姐喊得那么亲热?听着就像是……像是轻轻未来夫婿一般!要不是看他如此“面嫩”,都想喷他了!要不要脸,谁是他大哥大姐大姐夫?
“咳咳……轻轻,这……”沈儒徽毕竟是家中长子,自然是由他先开口询问。
究竟什么情况?不是说是刚刚才才认识的,也只是好心见他被偷儿盯上,出手相助,怎么看起来不像啊?这熟稔的态度,让他们不由心生疑惑,难道……
沈轻轻趁着萧晏被梁勇拉着招呼的间隙,悄悄对兄长道:
“这孩子估计是脑子不太灵光,打小儿又被家里娇惯,不懂什么叫‘婉拒’。还很自来熟,我也是没办法……”而后又将萧晏升级了席面的事情告诉了沈儒徽,听得他也是蹙起了眉头。
身负十几万两银票,还是跷家时随手拿的……没听说过哪家勋贵或是富商如此宠溺孩子的啊!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没有出手如此阔绰的啊!而且听他口音,并不似南朔人,反倒有些北番的味道,莫非……
“萧兄弟家在何处啊?”梁勇接到沈儒徽的眼神暗示,笑着问:“听萧兄弟口音并不似我南朔人,倒是有些北番的味道,莫非萧兄弟是北番来的贵客?”
萧晏一脸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怎么知道?太神奇了!我正是北番京都皇称根儿下那皇商萧家的幼子,据说我爹爹可是当今仁粹太后没出五服的堂兄弟呢!我本来怕我娘让我大哥捆了我,随便挑个女子便按着我拜堂成亲,所以半夜就揣了银票溜了。正不知道往哪儿去呢,遇见了远房表哥——就是这次和亲的那个晏王爷萧胤隆,知道吧?我遇到了他王府养马的那个马六儿,他刚从窑馆里出来,估计是又被哪个相好儿的窑姐儿掏空了银子,然后才这么晚给撵了出来。
马六儿和我可熟,我那匹大黑马就是他给养大的,据说还是晏王那匹惊雷的崽儿,骑出去可拉风了,京都除了我就没别人有,我大哥都没有这么好的马!那丫儿一见我比见了他亲爹还亲,非拉着我去喝酒,还告诉我一个消息——晏王府的探子在京城见过我四哥,我四哥当年离家就是跟肃王跑了的,所以我麻溜儿的就赶紧跑来南朔京城找我四哥,给他通风报信。
我这次要是找到我四哥,那一准儿要趁晏王爷没到之前把他带回家,不然等晏王爷一来,逮着了肃王,见我四哥跟在他身边儿,那我四哥哪儿还有命哟!好歹要是不让他瞧见,再让我老娘跟太后求个情儿,再让我大哥掏些钱,至少也能从轻发落不是……”
得,这小子倒是实诚,甚至他们刚开个头儿,他自己就巴拉巴拉吐了个干净!这何止是脑子不灵光,简直就是个……“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