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女争亲
其实老夫人郭氏也是多虑了,听闻家中有人来宣旨,丞相府大公子沈儒徽早就带着幺妹沈轻轻赶回府中。
旁人不知这孔玠心系沈柔柔,可大公子沈儒徽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所就读的麓山书院正是孔府族学,他与那孔玠可是同窗好友。
两年前元宵节,他带三个妹妹出门赏灯,偶遇了那孔云之,才让两人一见钟情。二人定情,也是他做的见证!也是他提醒孔玠,自己父亲身为当朝丞相,一向惜才如命,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说服书香世家的孔家人入仕为官,为江山社稷尽力。故而才有孔玠与沈柔柔的“金榜之约”,待得金榜题名时,带着媒人入相府提亲。
这沈儒徽一进府门就直奔沈丞相书房,沈濂当时正拿着圣旨,盯着上面的空白处出神。
沈儒徽连忙将沈柔柔和孔玠的“金榜之约”告诉了沈濂,倒是让他为之一怔。没想到这孔玠竟是如此痴情男儿,为了自己的二女儿四娘居然挑战家规,甘受家法!且其有大才,连圣上都一直赞誉有加,那这四娘便是不能和亲了!
圣旨点名要他沈濂的嫡女封为郡主,与北番和亲。可他和于氏所出仅有三女一子,这长女暖暖自幼与忠勇伯府嫡次子订有婚约可是人尽皆知的,圣上也不可能不知。次女柔柔与孔云之有“金榜之约”,瞒得了旁人,可是却瞒不过珩舜帝,毕竟武德司这个直属圣上管辖的细作组织,可是在各位大臣府中都安插有眼线的。
那么这道圣旨上的留白,分明就是留给他沈濂的幺女七娘沈轻轻的!
沈儒徽也想到了这点,他紧蹙着眉头看向沈丞相:“爹爹,圣上可是气您当初不愿送小妹入宫为妃,所以故意……”
“不可胡言!圣上岂是尔等竖子可妄议的?”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沈丞相心中的想法却与这儿子相同。
去年沈轻轻甫一及笄,已经四十有六的珩舜帝便暗示沈濂,自己对他这幺女有意,希望他可以将沈轻轻献上。
南朔有祖制,君妃遴选每四年一届,择15-18良家女筛选百名入宫屏选,正三品以上官家女子可由其父兄敬献,君主不得强征,违者夜跪皇祠百日赎之。
正是因为这条祖制,所以去年君妃遴选,珩舜帝不敢造次,强迫这有着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丞相府七小姐入宫侍君。而是选择暗示丞相沈濂,主动将幺女敬献。可谁曾想,沈濂竟如此不知好歹,在他面前装起了糊涂。珩舜帝索性言明自己的意图,并承诺沈轻轻入宫即可为妃,沈儒徽可不必参与科考,直接任正六品枢密承旨。
此等优渥条件,若是换作他人,兴许也就应承了下来。可沈濂是谁?南朔正一品丞相,位列三公其父沈霆与其祖沈骏可都是先皇在位时的丞相。一门三相,这是无上的荣誉,也促使沈濂更加坚守原则,欲为君主圣明肝脑涂地,绝不走旁门左道!
这献女魅主,在沈濂眼中就是“旁门左道”,尤其是他深知自己这个幺女没有成为“贤妃”的命,更是不敢“嫁祸”于君主。
而珩舜帝便是因此恼了沈濂,常常于朝堂上故意不采纳他的意见,冷落他。现在更是直接下旨封他沈濂嫡女为郡主,和亲北番晏王萧胤隆!矛头直指沈轻轻,态度很是明显——不是不愿入宫为妃嘛?那好,恰巧北番裕昭帝送国书来,要与南朔和亲,对象还是那个凶名传遍天下的“杀神”晏王,那就嫁去北番为两国的睦邻友好做贡献吧!
思及如此,沈濂的眸光暗了暗,握住圣旨的手也紧了紧。
“老爷,老夫人派翡翠姑娘带话,请您到安康堂叙话。”门外守着的小厮轻轻叩门,而后通禀道。
“父亲,我与您一同过去。”沈儒徽见沈濂起身,忙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安康堂。
一到安康堂,就听见长女暖暖和次女柔柔二人互相争着要去和亲,而大夫人于氏则是一直默默垂泪,只有老夫人郭氏端坐上首,眯着眼睛,手中拨弄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
“儿子给娘请安。”
“孙儿请祖母安。”
沈濂和沈儒徽父子进门后,先是向老夫人郭氏行礼问安,而后才落座。沈暖暖和沈柔柔也停止了争论,向父兄见礼。
“爹爹,我是长女,还请爹爹帮我退了忠勇伯府的婚事,让女儿去和亲吧!”
沈濂刚端起丫鬟上的热茶,就见沈暖暖扑通一声跪到自己面前,声泪俱下,恳求道。
“不,爹爹!大姐与瀚峰哥哥自幼便订下了婚约,瀚峰哥哥投身军营也皆是为了姐姐,请爹爹明鉴,还是让女儿去和亲吧!”
沈柔柔也跪在了沈濂的面前,哭红了眼睛,言辞恳切。
“胡闹!”
沈濂将茶盏丢到了身旁的茶几上,眉头紧皱,面色铁青:“这道圣旨一早就指定了非轻轻不可,你们两个一个婚约在身,一个与孔云之有‘金榜之约’,瞎凑什么热闹!”
“不,爹爹,小妹去年才刚及笄,自小娇生惯养千娇百宠的长大,如何能受得了那北番的寒苦?更何况南朔的和亲对象是那个‘杀神’晏王,女儿怎能舍得让小妹去受那罪!终归丞相府是要有一人命殒北番,女儿自幼体弱,本就不是长寿之人,还是让女儿去吧!”
沈暖暖边说边落泪,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又险些晕厥过去。
“大姐,你说什么呢!你身子本就不好,在家好生养着,定能活到子孙绕膝,与瀚峰哥哥共享天伦。还是我去和亲吧,我身体康健,且性子泼辣,善于管理庶务,不求夫妻敦睦,但求相敬如宾,得过且过,总是能熬过一生。”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悲观,却都是下了决心要去和亲,让在座的长辈头疼不已。
“大姐、四姐在这儿混说什么呢?这圣旨虽然没指明,但分明是冲我而来,姐姐们又何必再争抢?”
门帘外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声音婉转动听,如黄鹂啼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