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实的坦白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欢呼声，周围的路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陈娇娇和李言也不约而同地循着声音看去。
一对情侣站在演奏的乐队前，热泪盈眶的看着彼此，男人手持着着乐队的麦克风深情表白。
男人紧紧牵着女人的手，幸福的笑容感染了周边的围观群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祝福的笑容，默默的为他们鼓掌。
女人感动的看着眼前真挚又深爱的男人，眼泪早已布满了整张脸。
陈娇娇看着眼前如此幸福的一幕，脑海中闪过了九年前的画面。
九年前。
那一年，十八岁的陈娇娇与李言，顶住压力，度过了艰难的高考，走向了大学生活。
那时候南柳大道的音乐长廊刚刚建成，周围的柳树也还只是光秃秃的小树枝，空旷的江边小道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聚集在这里享受着人生休闲的时光。
刚上大学的陈娇娇与李言约定了第一个假期在这里见面，见面后的二人互相抱怨着大学的不易和对于新生活的迷茫。
吐槽完之后再相互嘲笑着对方的糟糕。
“老李，你说我们未来还会像这样安静的坐在这里聊着这些奇奇怪怪的话题吗？”陈娇娇看着美丽的漓江满怀憧憬地问着李言。
李言也一如往常地说着没有答案的话：“会，也可能不会。”
陈娇娇撇撇嘴，带着些许怒气地责怪他：“还说是最好的朋友呢？”
“如果我说我不想当你最好的朋友呢？”
李言的语气带着些调侃，眼里看不出丝毫真诚。在那之前，他也常常会说着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去寻她开心。
陈娇娇也早已习惯他的话语，冲他翻了个白眼。
那一天的天气也是这样的好，同样的人，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表白现场。
两个人看着别人的幸福场面相视一笑，李言拉起陈娇娇的手朝人群走去。
那时候的陈娇娇一度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李言表白的日子。
然而并没有，李言只是拉着她的手腕走过去和人群一起围观着别人的幸福。
等人群渐渐散去，陈娇娇失落的坐在长椅上望着江面发呆。
她猜不透李言的心思，也看不明白两个人的关系到底算什么，暧昧再怎么上了头最后也还是在互相装傻罢了。
李言坐到她的身旁，看出了她闷闷不乐，满怀着心事的样子。
其实李言很明白，他对陈娇娇的情感只是一种替代式的情感。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面子毫不犹豫的出卖她，也可以为了其他人优先放弃她。
而他最害怕的还是有一天陈娇娇会知道他长久以来的伪装。
那些迎合她的兴趣爱好，努力装成她喜欢的样子。都只是把她作为一个“替代品”，一个对初恋爱而不得的“替代品”。
所以于他而言，两个人能就这样保持着距离，以朋友相处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言思考过后眼神突然坚定了不少，像是做好了一个决定。
他伸手往陈娇娇眼前挥了挥，笑容灿烂的问道：“陈娇娇，你有没有听过富士山下？”
陈娇娇的思绪一秒被拉回，诧异的看着李言：“干嘛？你要唱给我听吗？”
李言一下没反应过来，原本都已经准备掏出手机放给陈娇娇听了，结果她这一说竟然有些慌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敢唱你敢听啊？我是想放给你听”
陈娇娇看他不好意思但是又嘴硬的样子，玩心大起，调皮的说：“你别放啊！我不听！你唱的我就听！”
说完还捂着耳朵装起了琼瑶剧女主喊着：“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李言这下也有些招架不住，本来计划好的一个场景就在她无厘头的调皮捣蛋下破坏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无奈的说：“行行行，唱给你听，你认真点别捣乱。”
陈娇娇得逞的笑了，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开口唱歌。
李言捏着脖子干咳了两声，原本比较清亮的嗓音，已经压的有些低沉，为了模仿陈奕迅的唱腔硬是再低了个八度。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李言眼睛里有着难得一见的真诚，他看着陈娇娇，蹩脚的粤语从嘴里一字一句的唱了出来。
那时候的陈娇娇还听不懂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只觉得李言唱歌的样子是两人认识的这几年里，唯一让她感觉到真心的样子。
没有敷衍和搪塞，唱的也不是很好听，但陈娇娇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李言唱完后，她撇着嘴装作嫌弃的样子说：“就这啊？这唱的什么呀！怪难听的！”
李言的耳后根已经有些红了，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异性面前唱歌，可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听到陈娇娇直接说难听，他顿时感觉一桶冷水泼了下来，语气有些不悦：“让你听歌，不是让你评价。”
陈娇娇听出了他话里的火气，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合适赶忙道歉：“对不起嘛，你别生气呀！歌挺好的！”
李言站了起来，脸色非常难看。一方面是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另一方面则是看陈娇娇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明摆着听不出歌词的含义。
顿时觉得自己绕来绕去的还不如直接了当一些，他长呼一口气说道：“陈娇娇，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也只能是朋友，希望未来我们依旧是像现在这样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陈娇娇愣了愣，脸上的失望写的明明白白，再傻的人也都能听明白了。
她咧开嘴角，笑的有些勉强：“挺好的，但是我还是想问，有没有某一刻，你对我是喜欢的，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李言背对着陈娇娇，听到她的话一瞬间陷入了迷茫之中。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有还是没有。
过了一会才开口回应：“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说完李言就往出去的方向走了。
陈娇娇当下的反应只觉得这个回答一定是有的意思，她有些懊恼为什么没有抓住时机，若是早些表白，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两个人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陈娇娇强忍着心里的难过，站起来在李言的身后大喊：“李言！你一定要开心！我们都会成为更好的人！谢谢你！”
这一刻，陈娇娇的眼里有不甘心，还有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这种感觉牢牢的记在她的心里，久久不能忘怀。
李言也停下脚步回过身微笑的看着陈娇娇：“好！你也一样！”
从那之后两个人的世界慢慢就没有了交集，联络就不再像之前一样频繁了。
从一开始的每天早晚安到后来的偶尔问候再到最后发出去久久收不到回复的界面。
两个人都默契的保持了这样的友情。
这时李言的手机铃声响起，也把陈娇娇的思绪从九年前拉回到了现实。
李言看着手机屏幕，又抬起头神情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陈娇娇。
他抱歉的笑了笑，举起手机示意了一下，便走到一旁接起电话。一边接还时不时地朝这边看。
很快，李言挂断了电话，向陈娇娇的位置走过去，他站着犹豫了一会说道：“是……阿程。”
听到李言说来电的人是向凯程，陈娇娇皱着眉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时候他会接到向凯程打来的电话，明明自己并没有和向凯程说过要见面的事情。
李言看她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样子，也猜到了大概。
向凯程之所以给他打电话，只是为了商量之前婚礼结束之后的一些问题的处理。
电话那头完全没有提到与陈娇娇有关的任何事情。现在看她的样子，大概也是没有告诉向凯程两人今天见面吧。
李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正愁眉不展的陈娇娇说：“之前他有帮我处理一些婚礼要准备的事，现在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才给我打电话的，你放心，我没有告诉他。”
陈娇娇带着一丝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李言。
自从看了他年少时期的日记以及亲身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假。
向凯程知不知道两个人见面其实并不重要，她今天只想问个清楚，说个明白。
想到这，陈娇娇转过头望着江面平静的说：“说回正事吧。梁一航口中的赌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言点点头，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梁一航没有说错，确实一开始我是带着想要赢的目的去接近你。”
听到一个早已清楚的不能再清楚的答案，终于从本人口中说了出来，就算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陈娇娇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
李言靠着栏杆眺望着漓江的另一头，不安与愧疚都写在了脸上，他思考了一会接着说道：“后来因为巷子闹鬼的事情，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我其实早就知道梁一航要找人整你，本来是可以阻止的，但当时我想只是吓唬吓唬也没什么的……所以……”
“后来，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缩成一团的样子，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够了！”
陈娇娇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手紧紧地握着拳，任由指甲戳着掌心，微微的痛感不断传到脑子里，让她清醒的接受着这更为残酷的事实。
她一直以为李言当时只是不知情，所以中途知道后才马上赶去找她的，谁知道一切竟然都是故意而为。
最后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只是吓唬而已。”就让她往后的十几年一直处在恐惧不安的世界里。
而这个人！还能一如既往地的和她谈心，坦然的享受着她的感情，接受她所有的依赖。
陈娇娇一时之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如果不是婚礼上梁一航的口不择言，这些就都会被藏的严严实实。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流出，陈娇娇飞快地抬手抹去这些痕迹，死死咬着牙对李言说：“所以呢？我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一个像光一样出现在黑暗中的人，原来是一个参与者？”
说完她自嘲的笑了：“那后来呢？是不是还利用了我的兴趣喜好来吊着我，还有被你撕去名字的书，以及和自己的朋友说我缠着你？”
陈娇娇指着自己的胸口，歇斯底里的冲着李言大喊：“我陈娇娇！一个又胖又丑还烦人的小胖妞！不过是和江丽楠相似的替代品而已！你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这样一直戴着这幅面具来骗我！”
李言诧异的看着她：“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阿程告诉你的？”
陈娇娇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愣住了，颤抖着的嘴唇暴露出了所有的惊讶，她难以置信的质问道：“所以，向凯程也知道这些事情？”
李言沉思了一会，像是做好了觉悟一般：“如果不是他说的，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一开始我确实是有些不太好的心思在里面，其实我和梁一航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想让你看到你喜欢的样子，所以尽力去装成这副样子。”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起来。
“你以为你真的很喜欢我吗？你以前一直不记得我的生日，不记得我喜欢的事物，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调侃我的痛处！”
“后来也是仅仅因为我多迎合了一点你的喜好，就装作深情的自我感动着，其实你喜欢的从来都是你自己。我们都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陈娇娇的心顿时像被他的话击中了一般，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是啊，一直以来到底喜欢他什么呢？是因为所谓相同的兴趣爱好相聊甚欢？还是他开始时不间断的早晚安？
李言知道自己的话残酷的令人窒息，他一直都想隐藏着这些往事，好让陈娇娇的记忆里只记得他们美好的部分。
现在，她已经知道一切，所有的隐瞒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也许只有说的彻底明白才是对这段青春最好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