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释怀
两个人站在江边沉默了许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盏盏路灯亮起光芒，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将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陈娇娇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向前走了一小步，看着李言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喜欢过的，真心实意的喜欢过的。”
“我没办法否认一开始的依赖和自我感动，也没办法对过去那些事情很快的就释怀，但我依旧感谢过去曾经你带给我的感动。”
“那你呢？哪怕只是一瞬间，有没有真心实意的喜欢过我？不要再用模棱两可的话来回答我。”
李言也看着她的眼睛，不再是逃避躲闪：“喜欢过的，只是这个喜欢很浅，没有到让我非你不可的地步。但作为朋友，你真的很好。”
话音刚落，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刚才打轻了。”
陈娇娇嘴角挂起一抹苦笑：“这一次你终于说出了一个准确的话。一直以来你都是那个样子，喜欢还是不喜欢，需要还是不需要，你从来都不会说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总是用着模棱两可的话来吊着我的期待。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你没有用敷衍的态度应付我。这一巴掌打下去，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李言怔怔的点点头，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
陈娇娇立刻出声打断他：“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祝你幸福。”
说完转身离开，李言在她身后红着眼，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谢谢你，曾经成为我的朋友。”
陈娇娇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毫不停留的往前走去。
李言坐到长椅上戴上了耳机，按下了播放键，播放着手机里早已听了无数次的《最佳损友》。
朋友，我当你一秒朋友
朋友，我当你一世朋友
奇怪，过去再不堪回首
怀缅，时时其实还有
朋友，你试过将我营救
朋友，你试过把我批斗
无法，再与你交心联手
毕竟，难得有过最佳损友
从前共你，促膝把酒倾通宵都不够
我有痛快过，你有没有
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
保守至到永久
别人如何明白透
实实在在，踏入过我宇宙
即使相处到，有个裂口
命运决定了，以后再没法聚头
但说过去，却那样厚
问我有没有，确实也没有
一直躲避的藉口，非什么大仇
为何旧知己 在最后
变不到老友
一曲结束，李言也起身离开了这片见证了两人青春的地方。
青春本就是一个复杂的成长过程，不管陈娇娇与李言从稚嫩到成熟的过程里，中间有多少的谎言和算计。最后都会随着时间消散，一切都会释怀。
陈娇娇回到小区楼下，老远就看到向凯程靠在单元楼门前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心事重重的样子。
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与旁边的黑夜显得格格不入，好看的眉眼皱成一个“川”字。显得落寞又孤单。
陈娇娇就这样看着，脑子里再次想起了他倚靠在宿舍栏杆前，也是这样的孤单落寞，满怀心事的望着其他事物。
她这才发现，从小到大看到的向凯程总是很积极乐观的样子，嬉皮笑脸的和她玩闹。自己其实从未真正的了解过他内心世界的样子。
陈娇娇站在原地犹豫着，不敢向前踏出一步，此时心里真的乱极了。
刚才和李言的见面，才知道向凯程早就知道了那些事，却选择隐瞒了下来。她不知道向凯程隐瞒的原因，可隐约能明白，或许是怕她伤心才如此吧。
比起面对李言时的果断，陈娇娇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向凯程才好。
说无所谓是假的，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埋怨。如果向凯程早点跟她说，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一时间让人难以梳理。要是有竹蜻蜓就好了，偷偷飞回家，躲开眼前的人就好了。
向凯程在单元门前迟疑着，最后还是拨通了陈娇娇的号码。
陈娇娇的手机铃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按下了接听键。
“饺子，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声音透过屏幕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边。
接通的那一刻，陈娇娇看到向凯程的脸上一下就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电话里的语气虽然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可实际上嘴角早已经开心的咧到耳后根了。
陈娇娇缓缓的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眼底荡漾着浅浅的水色，像是有晶莹的泪花轻闪。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轻松的说：“笨蛋，我都看到你了。”
向凯程立刻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四处张望着。很快就看到了陈娇娇的身影。
他赶忙跑过去，借着小区里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她有些肿胀的双眼和脸颊上淡淡的泪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上前想要牵起她的手，陈娇娇下意识把手背到身后并后退了半步。
向凯程看到她避开的动作，脸上快速闪过一阵难过的神情。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向凯程率先打破了沉默，勉强的笑着说：“饺子，先回去吧。”
陈娇娇垂着眼眸思考了片刻才接过话茬：“阿程，你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吗？”
向凯程嘴角微微上扬，温柔似水的眼眸中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迟疑：“不是去和张宁吃饭了吗？怎么了？”
陈娇娇笑得有些尴尬边点头边说：“阿！是！是和张宁吃饭去了。那家店还挺不错的，下次我们一起去吧？”说完手不自然地抓紧了自己的包包，眼神有些躲闪地看向一旁。
向凯程只是点点头，没有接话。
于是两个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他们互相掩饰着自己真实的情绪，生怕自己没有藏好而令对方感到不适。
陈娇娇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空气都感觉被抽空了一样，呼吸也不太顺畅。
她咬咬牙往前走了两步才佯装轻松地对身后的人说：“那我先上去了啊！”
向凯程看着她逃也似的加快了脚步，心里难受极了，大步跟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中带着三分怒气七分委屈地质问道：“陈娇娇，你就那么放不下他吗？”
陈娇娇一听就明白了，向凯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知道她今天去见了李言的。还非要装出这副样子，顿时感到有些气愤。
明明是他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怎么现在还先气上了？
她的语气也开始带着些怒气，使劲挣脱开控制着自己的手回怼道：“向凯程，你要是想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就沉住气装好了！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向凯程被陈娇娇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满肚子的委屈堵上胸口，连呼吸都能感觉到胸口有些疼痛。
陈娇娇看他抿着嘴不说话，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快步的上楼回家。
回到房间，把包包随手扔到地毯上，整个人卧倒在床上开始打滚。滚了两圈头发已经乱成一团，毫无形象可言。
这些天经历的事情，真的是从身体到心理上的双重折磨，明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那么不安呢？
为什么会回到过去还变成李言的样子？还有那个叫李培华的人到底是谁？沙漏……
对了！沙漏！
陈娇娇猛的爬起来走到书桌边找沙漏，她把桌上的每个角落都仔细的翻找了一遍，然而沙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都没找到！
陈娇娇顿时感觉全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那个沙漏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又凭空消失，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这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陈娇娇从包里拿出一看，是张宁来电。
陈娇娇接起电话：“喂？怎么？”
张宁听到陈娇娇的声音，这才终于放下一直悬着的心，下午在餐厅里看陈娇娇的状态如此慌乱，一直在想着晚上打个电话再关心一下。
她松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你今天去见李言还好吗？”
陈娇娇轻笑了一声有些淡然：“挺好的，都放下了。”
张宁嗯了一声，过了一会才支支吾吾的问道：“哎，那向凯程他……”
“嗯？他怎么了？”
张宁听到陈娇娇疑惑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看来向凯程并没有和她说什么。
生怕说多错多的张宁连忙转移了话题：“没有没有，就是想说明天开心！”
陈娇娇听张宁支支吾吾的不免有些奇怪，不过想到下午放她一个人在餐厅里，又听她说明天什么的，就想着趁明天还没飞z市，抓紧补偿一下。
她有些内疚的说：“今天挺不好意思的，要不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补偿一下吧？”
张宁想也没想的就回说：“你明天不是都和向凯程约好了吗？”
“我什么时候……约好的？”陈娇娇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道。
张宁的大脑瞬间感觉一片空白，平时冷静又稳妥的她这下可不淡定了！心里忍不住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下可是把向凯程给卖了，这家伙都这个点了居然还没约好？
她紧握着手机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额……就是就是……这个……阿！我工作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我先挂了啊！”
说完赶紧拿下手机狂点屏幕挂掉了电话，默默的做了个祈祷状在心里念叨着：向凯程，你要是凉了可别怪我！
“要不，还是先把他拉黑吧？这都什么事阿！”
张宁嘟囔着，欲哭无泪地看着电脑，心态再次崩的一塌糊涂。
另一边，陈娇娇挂掉电话之后，想着张宁反常的样子，脑子里大概猜到了个大概。
回想这几天向凯程怪异又一反常态的样子，加上父母们一直费尽心思的撮合。难道……
正想着，向凯程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饺子，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刚才你说今天和张宁去的那家店不错，明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去吧？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好吗？】
陈娇娇看着向凯程发来的信息，似乎印证了她刚才的所有猜想。
回想下午在餐厅里看到服务员布置的角落。还有张宁那意有所指的话语。刚才也在说明天向凯程约好什么的。
如果猜的没错，大概向凯程已经准备要和她来一场激动人心的告白了？
陈娇娇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向凯程要告白？向凯程竟然要告白？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周围的人都不能商量，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孤岛，孤立无援只能自己想辙。
对了，方蕊！她还有方蕊。
她抓起手机给方蕊发消息，告诉了她下午发生的一切和自己的猜想。
方蕊收到消息，知道陈娇娇估计已经是在崩溃边缘了。赶紧支了个招。
【要不你先应下，明天到时间就别去了，反正后天也飞z市了，先躲过这阵再说？】
陈娇娇转动瞳孔思索了一番，方蕊说得确实在理，现在这个状况明着拒绝只会让向凯程更急切地去做出行动。
与其让他白费心思，倒不如先应下再躲过去。虽然这样对他是一种不小的伤害，可是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情况了。
她回复了方蕊表示同意之后，也给向凯程发去了消息答应了明天的邀约。
陈娇娇放下手机之后草草地洗漱了一番躺回床上，或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费神，她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
陈娇娇恍惚之中感觉自己被牵引着，当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身处在那片沼泽地中。
周围的光点数量消失了许多，整个地方显得阴森灰暗了不少，她迷茫的向前走着，一个白色光点飞到面前挡住了去路。
她伸手点了一下眼前的光点，光点与手指触碰到的一瞬间，亮起了一段画面。
画面中是她小时候上课和同桌传纸条的场景。
陈娇娇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看着这个画面，她沉思了一会，向旁边其他的光点走去，并用手指一个个的点了点。
所有光点都展开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场景。全都是陈娇娇从小到大的各种画面。
“这，都是我的回忆？”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陈娇娇回头看去，那个身穿白色校服的少年又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一时间，雾气弥漫，陈娇娇依旧没有看清来人的面容，只依稀可见那人胸前挂着的一个名牌。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名牌，却只看清了第一个字，李……
这时，她感觉自己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脚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片沼泽。大概是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已经丝毫不慌了。
边沉边质问面前的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任由陈娇娇被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