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见无言
陈娇娇关上门的那一刻，直觉告诉她，向凯程肯定在悄摸谋划着什么。要不然就是终于精神分裂了。一会像个得不到糖的熊孩子又哭又闹，一会又乖巧懂事的像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向凯程终于还是疯了！”陈娇娇脑内风暴过后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忍不住在这烈日高阳的天气里打了个寒颤。
而陈娇娇不知道的是，其实屋内的向凯程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的说着：“果然还是没办法表现的很自然。”
向凯程掏出了口袋里的小盒子，精致的礼盒上系着白色的丝带，打开里面是一条挂着精致钥匙坠的项链。
这个项链他选了好久，在琳琅满目的饰品店里，看到它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或许可以用这一把钥匙，打开陈娇娇封闭多年的心门。
这么想虽然有些土气，但是面对现在的情况，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向凯程看着他精心选择的告白礼物，沉思了许久：“明天，可一定要成功啊。”
陈妈在阳台听得那可是一清二楚。她悄悄走到向凯程的身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手里的盒子，了然于心地说道：“傻孩子，尽管努力去做便是！”
向凯程猛得回头看了看陈妈，他拍拍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怅然说道：“梅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明天一定会失败。”
陈妈爽朗地大笑了几声，而后却摇摇头无奈地说：“那是肯定的！我女儿啥样我清楚着呢！但是你梅姨我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一次不行咱再多试几次！”
向凯程低下头，不断的抚摸着手里的盒子，嘴角的笑容有些恍然若失。
陈娇娇来到张宁预约的地方，这是一家离市区有些远的西餐厅。清新淡雅的装潢让她心情大好。
刚进门老远就看到张宁坐在窗边，戴着黑框眼镜手里不停敲击着笔记本电脑键盘。看起来有些忙碌。
她拉开椅子坐下，张宁头也不抬地说了句：“来啦，等我一会，我已经点菜了，很快！”
陈娇娇了然的点点头，默默倒了杯水玩起了手机。
这时，店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十几名员工抱着气球丝带，还有许多白色蓝色的鲜花，往尽头的角落走去。
陈娇娇顺着人群望去，一块不大的角落很快就被鲜花气球给铺满，这角落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通过布置明晃晃的告诉了众人。
“看来是有人要求婚或者告白了。”张宁推了推眼镜和陈娇娇说道。
陈娇娇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噗嗤笑出声：“那还挺浪漫！”
张宁边敲着键盘，头也不抬地回应道：“确实很浪漫，你应该喜欢这样的浪漫吧？”
陈娇娇侧着脑袋看了看她，沉思了一会，略带着一丝嫌弃的说：“我？一般般吧，好像有些夸张了。”
张宁微微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都这把年纪了，肯定很快就有人跟你告白啦。”
陈娇娇的注意力此刻全在看着服务员布置现场，全然没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摇摇头自我调侃道：“实不相瞒，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张宁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着陈娇娇，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陈娇娇的qq弹出了一条消息，她低头扫了一眼，熟悉的头像出现在眼前。
是李言的消息。
上一秒还开开心心看着别人布置现场的陈娇娇，这一秒嘴边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点开。
【嗨，陈娇娇，方便现在见一面吗？】
陈娇娇的心突然像是有一个铁锤重重地砸了下来，卡在心口又沉又堵。
见？还是不见？他想说什么？是抱歉还是谴责？是埋怨在婚礼上的闹剧还是提起陈年往事？
透过沙漏看到的事情，是否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确定真实的答案？
她抬头望向张宁正依旧忙碌着处理手中的工作。
陈娇娇捏紧了手里的手机呆滞地望着面前的餐盘。
张宁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沉默，她关切的看着面露愁容，目光呆滞的陈娇娇轻声询问道：“你这突然是怎么了？”
陈娇娇紧咬下唇，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如何选择。
消息又发了过来。
【不管你来或者不来，我都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南柳大道56号漓江音乐长廊。】
这个地方……她猛的站起身看向一脸茫然的张宁。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且语无伦次地说着：那个……我、我突然有些事情，得先去处理一下。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张宁起身叫住了她。
看着此时焦躁不安的陈娇娇。她试探的问道：“你是要去见向凯程还是李言？”
陈娇娇没有回答，可她急切又慌张的行为早已告诉了张宁答案。
张宁叹了叹气，眼里满是不解：“过去的事情我了解的不清楚，但是我很明白一点，你最好不要去。”
陈娇娇知道张宁的意思，可是那团成一团又一团的结此时堵在她的心里，让她压抑非常。
陈娇娇看着张宁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如果我今天不去，我就永远有一个结。我想知道的事情和我不想知道的事情都团在了一起，我没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你明白吗？”
她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我不知道现在的他于我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就像是有些虚无缥缈看不清的雾气一样围绕着我久久不散。”
张宁看着眼前思绪混乱痛苦不堪的陈娇娇，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再开口阻止到底应不应该。
张宁侧过身不再看陈娇娇，而是看向了窗外，无可奈何的说：“知道了！你去吧。”
陈娇娇满怀歉意的朝张宁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餐厅。
过了几分钟，张宁收到了陈娇娇的消息。
【张宁，今天真的很对不起，虽然很想赶快补偿你，但是我后天就要飞z市了。等我下次回来一定会好好请你吃顿饭的。】
张宁看完烦躁的摘掉眼镜一把摔在桌上。
她看向还正在布置的求婚现场，仰头叹叹气。
如果陈娇娇知道那是向凯程为她准备的，该作何感想？
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满屏幕的文字表格，工作消息一直闪个不停。她心里开始疯狂咒骂向凯程。
原本张宁今天的工作安排非常的多，可以说是忙的要死要活，和陈娇娇的约定也是约在了明天。
而向凯程一个电话就开口要她帮忙提前试探一下陈娇娇的想法。
张宁心态有些崩了，探没探成，饭没吃成，工作还要死要活。
思前想后，还是抓起电话给向凯程打了过去告知他今天的情况。
“好，谢谢你了。”
电话那头的向凯程语气听不出任何变化。张宁觉得或许应该安慰两句，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在向凯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张宁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挂掉电话之后，看着服务员已经上好的菜，内心疯狂吐槽今天作为工具人的悲哀：“服务员！打包！”
陈娇娇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车子驶进了那段记忆中无比清晰的南柳大道。她的内心百感交集。
她下了车顺着漓江音乐长廊的入口一路小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李言牵着曾经的陈娇娇笑容满面的朝着她相反的方向跑去。
陈娇娇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望去。除了来往的陌生行人，再无其他。
顺着长廊出去，走到了江边小道。
道路两侧的柳树，郁郁青青。周边还放置了不少长椅供累了的人休息。
她顺着小道一路小跑找寻着李言所在的长椅。
周围夹杂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情侣牵手说着浪漫情话、孩子自由奔跑打闹、乐团热情活力歌唱。
纵然四周人声鼎沸，陈娇娇的步伐没有一丝停留。
尽管已经透过沙漏看到了曾经隐藏在背后的故事，知道了李言的另一副模样。
可是过去十多年的日子里，真实付出的感情要说放下又怎么能轻易就放下？
终于，小道尽头倒数第二个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开衫和牛仔裤的男人。
男人闭上了眼睛，戴着耳机慵懒的坐在灰色长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着一下两下。
九年前，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十八岁的陈娇娇与李言曾经说过要陪伴彼此成长为更好的人。
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九年后的他们却好像已经快变成路人了。
陈娇娇隔着很远的距离停下，九年前曾经以为最好的人，如今已娶了她人。曾经以为最默契的人，如今却似乎充满着谎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紧紧抓着包带，安抚着自己内心的情绪。想要微笑走过去，给自己铸造一个坚硬的外壳。可很遗憾，还是失败了。
陈娇娇面对李言的时候，想要做到内心毫无波澜那是很难的。无论过去是用了多少谎言支撑着这份感情，曾经得到的感动终归是真的。
她慢慢地走到李言身边，并排站在他的旁边，直直地看向面前的江面。
陈娇娇没有坐下，也没有发出声音。黄昏的漓江真的很美，橙黄色的阳光洒在江面上，微风吹过江面波光粼粼。
陈娇娇想这么好看的景色，和原先她准备问清楚的事情真的很不搭。但需要面对的终将要面对。
陈娇娇坐在了李言的边上，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在思索着究竟该如何开口。
李言像是感觉到了身旁有人坐下，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手指停止了敲打。
他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坐在长椅上一同望着江面。
半晌，待最后一点夕阳消失于远方。李言清亮的嗓音带着些许低沉道：“陈娇娇，好久不见。”
就在那一刹那，陈娇娇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重重的吸了吸鼻子，瞪大着眼睛强忍住自己即将流下的泪水。苦笑着说：“我们好像也不适合这样久别重逢的对话，是吧？”
李言望着前方摘下了耳机，满是怀念的神情感慨的说：“你还是这样，总能一句话让我没办法接。”
陈娇娇眼含泪水看着李言的侧脸，原本应该是一个非常难过的画面。
可她一时间想起了回到过去的时候，从他好友里听到的话还有日记里的内容，以及突然被几个身穿裤衩的少年围着差点崩溃的时候。
想到这，陈娇娇的手比脑子快，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打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错愕地看着自己还没放下的手。
毫无防备的李言被陈娇娇突然打了一巴掌，他一脸茫然的捂着脸扭头看向了她，快速地眨巴着眼睛。
陈娇娇顿时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揉了揉鼻子，再顺带擦了擦眼角的泪。低着头看向地面。
李言呆滞了几秒，随后抿抿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说：“确实……该打。”
陈娇娇涨红着脸感觉自己现在多少有些神志不清，再怎么说也不应该直接就上手打人才是啊！
她依旧低头不敢看向李言，空气中流露着浓浓的尴尬。
李言看陈娇娇刚打完人，结果自己一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样子，禁不住轻笑出声：“陈娇娇，什么时候打人的比被打的还要怂了？”
陈娇娇故作轻松的仰起头看向一旁，振振有词的说：“刚没控制好，不是故意的！”
李言站起身，走向江边的护栏，倚着栏杆微微颔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没事，确实是我不对。”
陈娇娇看着倚靠在栏杆上的李言，她张张嘴想要问出关于赌约的事情，可是心里一直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李言看陈娇娇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打趣道：“你不会盘算着想把我推下去吧？这个可不行，我现在是要养家糊口的一家之主。”
陈娇娇站起身，走到李言的旁边，双手搭在栏杆上，微风轻轻吹过她的发梢，带过她的思绪。她的心里愈发地难以平静。
“赌约是什么意思？”陈娇娇望着江面上的渡船，开口问道。
“你还是问了。”李言像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般，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