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坦然
陈娇娇站起来走到阳台的栏杆边，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全黑，小区里的路灯亮着微弱的光芒。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交叉在胸前，闭上了眼睛回忆着刚刚经历的一切。食指有节奏的点着手肘，一下……两下……。
过了许久才睁开了眼睛。
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我这两次的经历，皆是以李言的身份在看事情的经过。但从始至终李言他到底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根本就不知道。”
“他到底有没有帮梁害过我。一切事情真的是我所看到的那样吗？日记里所写的又有多少真假？李培华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向凯程他又知道多少？”
此刻陈娇娇的脑子一片混乱。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所有，已经让她多年来坚定的事物有了不一样感受。
而且这一切的事情里，中间甚至还穿插着怎么想都显得很怪异的人。
陈娇娇觉得自己快疯了。
而另一边向凯程匆匆的结束了婚礼事务，顾不得其他，赶紧驱车回家。他知道以陈娇娇的性子，再晚一些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他停好车回到楼下，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阳台边若有所思的陈娇娇。他快步走进单元楼，回到家里。
向凯程原本想直接去找陈娇娇，可当他看到站在阳台边神情落寞的陈娇娇时。他迟疑了，对于他来说，事情早就应该随着时间过去了的。
他将西装外套狠狠地甩在床上，有些气愤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眼睛里满是疲惫，还有些懊恼。
如果不是梁一航那个王八蛋非要闹个没完，那么这场婚礼结束，陈娇娇也就能彻底放下了。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又提起了从前！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之响起了陈娇娇有些慵懒的声音：“向凯程，我刚在阳台上看到你回来了。出来吧！”
向凯程愣了愣，快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他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于是他冲着门外大喊：“马上，容我换个衣服！”
陈娇娇站在门外听着他有些微微颤抖的声音，嗤笑一声。
回想起在沙漏世界里差点被向凯程揍的事情，她倚着墙，挑了挑眉，眼珠子来回转悠。盘算着一会要怎么揍他才能显得合理。
一旁的向爸正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冲她摆摆手：“娇娇阿，别站着啦，来来来一起喝杯茶。”
陈娇娇乖巧的走了过去，正要坐下。
这时，向妈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冲她招呼着：“这大晚上喝什么茶呀，喝了还睡不着！娇娇阿，别听你叔的。来，吃水果！可甜了！”
陈娇娇甜笑着回应着向妈：“梅姨，别管我了，我一会还要和阿程出去。”
向妈心情大好，笑容满面：“哎哟，出去好啊！这么晚了要是不方便就别回来了，你们年轻人可要注意安全啊！”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向凯程出来听着自己的妈妈说着说着开始有些不对劲，赶紧打断了她。
向妈撇撇嘴：“啧啧啧，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你？”
“我们先出去了阿！”
向凯程生怕自己的老母亲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赶紧拽着陈娇娇往门外走。
向妈看着的二人出去之后。一把拍了向爸的大腿：“你看看你儿子傻的！”
向爸吃痛的揉了揉腿：“你这又是整得哪一出？”
向妈一脸神秘的笑着摇了摇头，不再搭理他，顺手拿起一片西瓜往嘴里送：“嗯！这瓜可真甜！”
陈娇娇也不傻，听着向妈的话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过来。可眼下的状况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
她看着向凯程，脑子里闪过树下说着话的他，以及倚在栏杆边沉默不语，孤单的望向远方的他。
那些画面和眼前的向凯程形成了两个反差。
陈娇娇心突然有些慌，她一把挣脱向凯程的手：“向凯程，你别这样拽我！”然后停在了原地望着脚下，不敢看向对方。
向凯程握紧了被甩开的手，皱了皱眉头，转身面向陈娇娇：“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娇娇突然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尴尬的说：“那个……你、你先和我去个地方吧。”
不知道为什么，陈娇娇现在有些不太敢直视向凯程。
两个人之间无形之中像是竖起了一道屏障般，明明离的那么近，却又好像非常远。
陈娇娇总是不自觉的把眼前的向凯程和沙漏世界里看到的向凯程重叠起来，两个人明明是不一样的，那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昏暗的路灯下，陈娇娇独自走在前头，向凯程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向凯程望着陈娇娇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目前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他的预料，如果是他了解的陈娇娇，现在他的脸上估计已经挂彩了。
可今天的陈娇娇，有些过于安静，安静到让向凯程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过了拐角，向凯程看了一下四周，确认一下现在的位置，却发现下一个路口就到了那条黝黑的巷子。
他突然紧张起来，上前拽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急促：“饺子，别往前走了。你这是要去哪？”
陈娇娇低头看了一眼向凯程拽着自己的手，微微使劲挣脱了，故作轻松的样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我想要去哪？”
陈娇娇之所以来到这个她心有余悸的地方，是想确认自己是否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心中的恐惧。
向凯程的表情渐渐严肃，他知道长久以来陈娇娇一直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情绪里，恐惧黑暗，害怕黑暗的一切。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带着些怒气：“不许去！”
陈娇娇没有理会向凯程的话，自顾自地的继续向前走去，嘴里喃喃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
这话像是说给向凯程听，也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向凯程皱着眉头看着她这固执又逞强的模样，紧紧握着拳头，克制着想把一切全盘托出的冲动。
过去的终究会过去，他不想陈娇娇一直困在过去出不来。
向凯程下定决心，大步走到了陈娇娇的面前，牢牢地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那个巷口走去。
想要面对过去的陈娇娇，沉浸在自己建设的心理壁垒中，突然手被抓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抬头有些呆滞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向凯程：“阿程，你干什么？”
当理智逐渐回笼，陈娇娇想挣脱向凯程的手，可他的力气好大，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完全挣脱不开。
她听到向凯程微微带有怒气的声音说，“你要是非要去，那么我走在你的前面，跟好我。我不会放开你，你也不许松开我的手。”
陈娇娇听罢，无奈地撇撇嘴。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学校宿舍门前掰断饭卡惹他生气的事情。
向凯程这个人，虽然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真的生气了，真的是非常可怕的。
陈娇娇经此一事，本能的选择了认怂，也就任由他牵着了。
向凯程牵着陈娇娇，走到那条巷子口便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眼里满是担忧的看着陈娇娇：“饺子，为什么要来这？”
陈娇娇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回到过去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告诉他的。不管真也好假也罢，噩梦缠绕了那么多年，早就该放下面对了。
她向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带给她无限恐惧的地方。周围的一切早已随着时间变得有些陌生。路灯虽然亮起了，但道路仍然有些昏暗。
陈娇娇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走过这个地方。
无数个恐惧黑暗的夜晚。她总能想起突然出现的面具和白衣，好几个不同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她慌乱逃窜跌倒的滑稽模样，一幕幕的出现在脑海。
向凯程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想，都过去了。”
陈娇娇抬眼看了看向凯程，微微一笑：“那现在你跟我说说吧，你都知道什么？”
向凯程被陈娇娇突然地质问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说、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甚至有些疑惑，怎么话题突然转到这里。
陈娇娇一改往日对向凯程的暴躁骄横模样。
她甜笑着上前双手揽着向凯程的胳膊，用着她最甜美的声音娇滴滴的说：“阿程~你可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呢！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有事瞒着我的，对不对？”
说到这她顿了顿：“就算有，我相信你也一定是迫不得已的吧，那现在是不是应该全部交代了呢？”
向凯程看着她反常的举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挣脱了陈娇娇的手，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你是谁！滚出来！从我娇姐身体里滚出来！”
陈娇娇的甜美这一刻飞快地崩塌了，她站在原地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握紧拳头一拳往向凯程的肚子揍去。
看到他吃痛的捂着肚子蹲下，心情有些大好，心里偷笑着，让你再凶我。
没错，陈娇娇就是在故意地引导他作死说出这些话，好光明正大的揍他。毕竟宿舍门前那一出可是把她气的不轻。
她掩饰不住脸上得意的表情，笑着说：“趁你娇姐现在心情好赶紧说，不然我就把你绑在这里喂狗了！”
向凯程看着眼前的陈娇娇恢复了精神，立刻摆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咱非得在这说吗？先回去吧？”
陈娇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快起来！”
向凯程顺势坐倒在地上开始耍赖：“我受了重伤，没有一个亲亲抱抱我起不来！当然，给一百块也行！不然不走！”
陈娇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和宿舍门前那个冷面大魔王真的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果然这才是她平时认识的向凯程！
陈娇娇懒得搭理他：“你爱走不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向凯程看耍宝不成赶紧爬起来，上去揽着她的肩膀：“娇姐，你这就过分了啊！”
陈娇娇与向凯程回到小区时，已经快零点了。二人坐在小区喷泉边。
“现在可以说了吧？”陈娇娇坐下之后对着向凯程说道。
向凯程挑了挑眉：“所以，你想问什么？你得告诉我，我才知道要说什么。”
聪明如他，不管是什么，都得是陈娇娇先开口明确问了才能说，因为很多事情他仍然不希望她知道。
陈娇娇盯着他，眼里充满着审视：“首先是梁一航说的打赌。然后是关于巷子闹鬼的事情。把你知道的有关李言梁一航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不许隐瞒听到没？”
向凯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他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那年廖佳媛生日，我被何立洋那个二傻子叫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你说别等我自己走这样的话。当时我让他说的是要你无论如何都要等我。”
“停，打住。你给我说重点！”陈娇娇听他叨叨半天都是些有的没的，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唠叨。
向凯程无奈的摆摆手：“你别急啊！我是真不清楚其中缘由，总之我回去之后就听到李言和梁一航在客厅里说打赌的事。”
“李言说自己输了不想玩了，梁一航那个兔崽子就说找人吓你了。我就看到李言冲出去了，我也跟着出去找你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至于巷子闹鬼的事情，那些人都是梁一航的朋友，提前蹲在巷子周围就是为了吓你，至于原因我想你自己也能明白吧？
“后来稍微提起这些你就开始撒泼，那我肯定是能不说就不说了嘛。”
陈娇娇双手环在胸前，在向凯程这里听到的和自己看到的区别并不大。她想起向凯程和李言说的那些与她有关的话。
后来的事情又有多少与他有关？
向凯程看着沉默不语的陈娇娇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
“那你有没有和李言说过什么？”陈娇娇抢先开口，眼睛直视着他。
向凯程避开了她的视线：“没有。”
“我一直很疑惑，作为伴郎的你。和李言关系好像很好？”
陈娇娇不断的追问让向凯程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想说也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机。
向凯程站起来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我们就只是高中关系不错的舍友，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说罢便自顾自地的走了。
陈娇娇看着向凯程略微有些慌乱的背影起身追了上去：“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培华的人？”
向凯程停下脚步眨巴着眼睛，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
思索了一番，看着陈娇娇急切的眼神，他摇摇头。
陈娇娇眼神沉了下去，不过转念一想，毕竟那个时期不同班，向凯程不知道这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