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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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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州黄九江畔每四载便会举行一次水陆法会,届时雍州境内所有寻仙求道的法修之士都会聚在一起。

    此时,一处宏伟辉碧的道庙内,有一个灰衣仙姿的中年道人正在摆弄手中卦盘,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在那道庙之下,埋着几百道皑皑白骨,交错横行,而在那些白骨堆中央,有一条刻满诡异符文的石柱。

    石柱顶端锁链子向着四周延伸,细看那着一颗晶莹血石。

    漫野之下,隋安扯着束缚马匹的麻绳显得十分悠闲。

    关雎骑马一手拉着麻绳,一手握住马的脖颈,双眼痴醉地看着隋安,她有预感,此去老龙城,便是二人最后的相处时光了。

    公孙柏还在滔滔不绝地给隋安讲着近些年来天下发生的奇事。

    前面说的帝王将相隋安大多略有所闻,便没什么兴趣,可后边公孙柏话锋一转,讲到了精怪妖仙,隋安打了精神了,越听越入迷,以至于听到后边差点从马背摔下来。

    隋安有意无意地对公孙柏说道:“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求访问仙家,学个斩妖除魔的本事。”

    隋安好奇地问道:“你出身不低,家里人恐怕不会同意你不务正业的。”

    闻言公孙柏也是叹了口气,隋安说得一点没错。

    忽然公孙柏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兴奋地说道:“既然隋兄对这事那么感兴趣,我倒是知道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真神仙。”

    闻言隋安摇头,说要先将关雎送到家人身边,毕竟与家人阔别四五年,实在是太久了。

    公孙柏点头,关雎有些心疼地看着隋安,毕竟她知道,隋安自小便是无父无母,而她尚且还有亲人在世。

    公孙柏随即笑着说道:“不冲突不冲突,这雍州边境里的大小道统,每每初冬前后便会举行一次水陆法会,每一年一小论,四年一大论,算上时间,今年恰好应是第四年了,而我们我们去往老龙城的路线刚好便会经过水陆法会。”

    隋安挑眉盯着公孙柏问道:“此话当真,莫要蒙骗我。”

    面相清秀的少年不开心地嘟嘴道:“隋兄,你这话就不地道了,我坦诚相待,你居然怀疑我骗你。”

    隋安立刻打了圆场说了好话,平日里,关雎还不曾见过隋安奉承他人,她明白隋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公孙柏说着:“大概走出这片地域便能到黄九江,不过也不知道到时能否赶上。”

    关雎没有打扰二人对话,继续自顾地看着向后逐渐延伸的阔野,马背上颠簸,看了一会关雎就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关雎不觉间,拉着麻绳的双手松开不少,马匹一路疾奔起来,一瞬间便在两个少年前边,因马匹跑得太快。

    女子头上束发的发巾被吹落,一袭秀发,在风中凌乱飘散,夕阳下少女的脸上好似有一层淡淡的胭脂,那张脸此时美得惊心动魄。

    而那头巾被扑到于公孙柏脸上,公孙柏看了一眼,随后便迅速递给隋安。

    隋安也鞭马疾跑而奔,不一会便追上了关雎,将发巾递还给关雎。

    不过说起来,关雎这副没有束发模样却是更漂亮些了,隋安看得出神,差点摔下马,惹得关雎一阵捂笑。

    不一会儿,公孙柏也总算追上二人

    约莫跑上半个时辰,马匹便累的气喘吁吁,三匹马皆是吐出红舌,隋安便提议让马先歇会。

    眺眼一望,处片是荒野,想寻些野食可以说是难了,好在隋安早就料到这一点,自打出城后。

    他便买了一堆干粮放在笼箱里边,只见他用手在笼箱一抓,便取出几块用白布裹着严严实实的腌干肉和几块面饼。

    隋安一一递给二人,饱肚过后,关雎若有心事地托腮坐着。

    隋安往她身旁一坐,嘴边叼着草根,配着隋安这副天生痞相,可不就像一个街遛子吗。

    但好在少年面容倒是说得过去,特别是其身上还有一股成熟老练的气质,给他增添了一种别样的魅力。

    关雎斜眼瞥了他一眼,无心有意地问了一句:“我到老龙城后,你会去哪里?”

    隋安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看了无边际野说道:“走遍天涯吧,先生说世间处处有道理,走了这么多年,还真是深有感触。”

    关雎又问:“那走完之后呢?”

    关雎双眼期待,期待少年说出长厢厮守的情话。

    隋安叹了口气自嘲道:“我到现在都没有先生一半心性学问能力,估摸这辈子过了都走不完。”

    少女闻没有再说话,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边两只嘻戏的大雁。

    她还未和家人走散前,兄长们便会时常议论着自己红嫁之事,而那时的她也会想着自己将来的丈夫,一定是一个盖世英雄。

    可后来,与家人走散后被拐后流落红楼,每天脸上抹上厚厚的有胭脂粉陪笑苦饮后。

    她逐渐觉得有个可以真正在乎自己的人就行,哪怕粗茶淡饭,哪怕霜风雷雨,能有人过问自己也好。

    公孙柏自打吃完后便一直呼呼大睡,直至暮阳时分,才昏昏沉沉地哈气起身,一起身便和隋安商量起来赶路的事情。

    他向隋安解释道:“这里不远有一处黄九江的支流,那里应该有水陆法会的分坛,到时候去给祭船的船夫塞点银钱,应该可以带着他们几个人去水陆法会的主坛。”

    隋安便有些好奇询问:“什么是祭船。”

    公孙柏便笑着解释道:“那是水陆法会过程里平常人求祥瑞的方式,带着船只上的香火往返越远,便祈福越多。”

    听完后隋安立刻打起精神。

    两人一拍即合,纵马而行,关雎毕竟是女子,虽说自小六艺精通,骑马自然不在话下,但已是赶了一天的路,还是有些劳累的。

    隋安也是知道这一点,尽量让自己不要骑得太快,可公孙柏哪里顾得这些,本就是世家公子,对于热闹场面自然是捧应的很。

    等到暮傍,三人终于见着一汹涌沸江。

    那江面果真有七八条小船漂浮着,隋安刚伸手想掏出银钱,便被一旁的关雎按住肩膀,只见关雎笑着指了指前边。

    公孙柏已经手中撰着一条金条摇晃着,隋安随即捂住眼睛感慨道:“暴殄天物,这世家公子果真不一样。”

    三人乘船而行,因为那三头马体型比较大,所以分别跟了三条不一样的木舟,隋安坐着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船夫。

    隋安把拉公孙柏到身边细语道:“你嫌弃自己带着钱多可以来砸我啊,我背着你游完整条江。”

    虽说是玩笑话,可哪知。公孙柏却当真了。

    随即从口袋里又拿出四五条金条,隋安看完不禁笑晕。

    关雎没理二人的冤笑对话,自顾地在看书。

    他们这是要去水陆法会的主坛,不过想来最近的也只能是那些分坛。

    公孙柏感觉主坛场面更大一些,便要求船夫日夜卖力,然后又随手丢出一根金条,那船夫见到阔主,如若力神下凡,果真是日夜不歇。

    看得一旁隋安哭笑不得,有闻世家子弟真的一掷千金果真不是空穴来风。

    翌日清晨,公孙柏便兴奋地摇晃着叫醒隋安,隋安迷糊地睁开眼睛,有些迷惘这小子究竟看到什么了。

    可下一秒他便合拢不起嘴巴了。

    只见水上腾起香火雾气久而不断,岸边周遭插满了各种类派的道文符箓法旗,而半空飘悬着大小不一的石坛。

    最热闹的还是四周不断有道家门人表演着各家的看门本领,什么悬风御剑,触即结冰,吐气即火都是小儿科,更多的还是不曾见过的新鲜本事。

    凑个热闹的普通百姓也是不断连连叫好,好不热闹。

    公孙柏也时不时指着周遭。

    二人好像两只没有见过世面的猴子一般。

    江岸两侧变得阔伟,一旁船夫咬着金条自言自语道有了这东西这辈子几乎不用愁吃喝了。

    而隋安笼箱子的墨剑颤动不止,随着江岸愈发阔大起来,终于只能看到些许模糊人影蹴动。

    半空中悬浮的大小不一的法石也减少了些,公孙柏转头拍了拍隋安肩膀。

    咱们下岸吧,那岸上说不准能看到更多的新奇玩意儿。

    隋安自然忙得点头。

    三人便选了一块人少的地下了船,关雎双手握于腰后,饶有兴趣地盯着远边一个摆摊的算卦道士。

    她摸了摸身上仅剩下的两枚铜板,对着隋安说道:“我去求个卦,顺带转转。”

    就在隋安要开口时,少女便自顾走了。

    关雎走到摊前有些犹豫,左逛右逛,始终没有离开卦摊前,那卦摊上坐着一个身着道袍的少年,那是是一个俊朗清秀的熙熙少年。

    那少年道人看着少女踌躇在卦摊前踌躇,始终面带笑意他问道:“姑娘,求姻缘卦吧?”

    少女红起脸,那小道士仍旧眯着眼睛笑道,右手挽袖摆了一个请的动作。

    少女这才徐徐落座,有些断断续续说道:“道长怎么知道我要求什么卦?”

    少年道士不改笑意,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道长您这一卦要多少钱?”

    那小道士掐指默叨而后说道:“小道只给有缘人算卦,不同缘的人,收的自然也是不一样,今日和姑娘有缘,就收您两枚铜板。”

    说后便伸出了右手,少女两眼放光,迅速将自己仅有的两枚铜板递了上去,双手紧握成拳。

    而此刻的隋安和公孙柏则是对着一个路人询问着水陆法会的程况。

    那路人笑着脸说道:“这水陆法会今日是最后一天了,二位定是从外地来的,要求点姻福财福的符箓可得快点。”

    听到是最后一日,二人奔走起来,生怕错过了什么新奇术法。

    而此刻的黄九江底下,有阵阵血水上涌又不断聚拢,有一中年道在江上一处飘悬的法石上盘膝冥想。

    在岸边的一处茶摊上,一个少年道人泯了半口茶,目光不离那在冥想的中年道人,他的面前有一对少年经过,其中一人腰背笼箱。

    少年道人略有玩味的看着背着笼箱少年自语道:“算不透啊,算不透啊,这世间因果,还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明白的。”

    隋安注意到那盘坐于江空的灰衣道人,那灰衣道人注意到了隋安。

    忽而他双眼猛的睁开,诡异地猖笑起来。

    那柄本在笼箱的墨剑直冲云天,天幕开始出现黑云。

    众人以为要下雨了,便纷纷散去躲雨。

    隋安心中有些莫名不安起来,江底血污翻腾涌出,那身着黄袍的中年道人右手伸出食指紧扣拇指,嘴中叨念咒法,面目有些异常。

    公孙柏也感受到了异常,顺势从腰间拔出佩剑。

    一旁的青年道人双掌合击。

    江空之上的那灰衣道人表情自若一脸不屑地看着那青年道人,忽而开口道:“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那青年道人眯着眼笑道:“徐先生说,之前在那道观不想找你算账,如今你敢对那少年出手,便是自寻死路,”

    灰衣道人闻之脸色骤怕起来,而后眉头舒张说道:“若是平日里,我兴许会怕你,但如今徐锦圣可顾不上那少年,而今我有这九瘟残灵,恐怕你撑不了几时。”

    说罢,灰衣道人面色狰狞,右臂挥动,江面血水涌入他的体内。

    那九天上的墨剑拼命镇压这冲天煞气,似乎有什么东西爆裂而开,一声巨响过后。

    青年道人眉头紧皱,指尖抖动。

    他掐指碎念后暗道不好,附近看戏的百姓却在不断拍掌,以为这是哪路仙家的道法,而稍微有点本事的法统却在不断奔走。

    隋安楞了楞,与公孙柏四眼相对,才发现对方在说自己,也顾不得问发生什么事了,迅速奔走相告起来。

    中年黄袍道人挑了挑眉头,双眼红胀。

    一股股黑气从他身上向四周流涌。

    黄袍道人狞笑说道:“今日就拿你们所有人来奠基我的大道果位。”

    灰衣道人说后,从腰间递出一个卦盘,方圆几十里被血气覆盖,一些道行比较浅的法统接触到瞬间化作血水融入了其中。

    少年道人再次双手合击,那巨大金色法像从空中从他身后出现,一拳砸向灰衣道人。

    少年道人脸色凝重,这等死局如何破得。

    黄袍道人似乎看穿了青年道人所想便开口道:“为求长生,死多少人都无妨,等我杀了你,再给那小子身上种下傀种,啧啧,长生可求啊。”

    说罢,黄袍道人看向那个背着笼箱的少年。

    早在隋安与先生游历之际,便遭此人恶心过一次,那次调虎离山计,被徐姓读书人轻松洞察,不想那次之后,此人贼心不死,他蛰伏多年。

    如今读书人如今深陷泥潭,那位天下道法最高者也难易脱身,现在正是黄袍道人出手绝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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