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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风云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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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野小路,有个低头看书背着木箱的少年。

    少年没有发现,当他每每读通书中道理时,便有一缕独属于儒门修士的浩然气萦绕身旁。

    儒门“第二座高峰”走出一条独属于读书人的修行路,那位曾道“养浩然气”,便是“吃下一本本书中道理”,越是透彻,浩然气对于读书人的修为越是长进。

    在桂烽的时候,朱袍读书人无意间讲出的“箴言”恰恰打通了隋安的修行路途,隋安自然也是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但又说出是什么变化,只是知道心头有一口无形气力,那一口气助使他滋润体魄,温养心神。

    隋安一路自从出了那座郡城,始终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那样做是否就是最好的结果,那妇人杀了许多无辜人,可朱袍读书人却舍身替她扛着。

    朱袍读书人有功他人,妇人有罪于他人。

    那功过是否可相抵?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徐先生对他说过,想不通的道理,那便是走的路,经历过的事都太少了。

    想到这里,少年便觉得有道理。

    少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到山旷邻水柔的好风景,便会感觉心畅意豪,这时有一缕缕不易察觉的“浩然气”涌入体内,积少成多。

    这游走江湖,走马观花,什么都不怕,就怕一个字——饿。

    少年走到旷野处,打开木箱,里边除了一些徐先生挑的“圣贤书”之外,还有几本南朝地官所合编的《山水图志》,共有三册。

    隋安看着那三册区别于其他书籍立刻就来了兴致。

    翻开一看,印入眼帘的是,南朝地域的各自州郡,地方奇闻异事。

    这可不就是游子解闷的好东西嘛?

    少年看得不亦乐乎,翻找半个时辰,总算找到那座天涯书院的位置。

    宝箴州,天涯书院,天锦先生……

    少年一字不落地看着那山水志中关于徐先生的记载,心中感叹到自家先生居然如此厉害,但隋安并没有那种大树之下好乘凉的感觉,相反他感觉自己可给那位“天锦先生”丢脸了。

    少年合上书籍,心中默叨,自己可得好好啃下那些圣贤书,才不算辜负先生的一路栽培。

    少年手持书卷,背起木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游走天地间。

    天下去哪不是哪,君子须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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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那座人间,那座两个人间品秩最高的武神庙门前,有个身材魁梧的刘姓少年武生如背若山岳,屹立于天地。

    少年目视着天上一处破碎的空洞地方,那里边滔滔河水从中流出,奔流入最南边不复回。

    有个身材干瘪的老人一个缓步走到少年身后用着极为松快的语气开口道。

    “想那个老倔驴了?还是想你那师弟了?”

    少年转过头,低头笑道。

    “都是。”

    干瘪老人挥了挥手,心中虽然有些许不悦,但还是挂着笑脸。

    “什么叫都是,若是想老倔驴,那我帮不了你,那里现在和狗笼子一样,若是想你那师弟,我倒是无所谓让你去天下那座人间走一趟。”

    身材魁梧的少年呼出一口浊气,那是武夫每日都需要做出的事情,少年摇头道。

    “现在还不行,现在有不少要对他出手的,若是我现在下去,反而倒还会害了他,但我听说前不久那个教书先生弄得那个牛鼻子老道差点跌一境,所以啊,现在我就挺放心我师弟的安危了。”

    干瘪老人用手指抠了抠眉心,对于这个两座人间武道最高者来说,他没有那个老烟鬼那般要处处受限,遇到让他感觉不对的事,那便只管出拳。

    “当初那场瞒天过海的恩情,要么现在尽快还完,省的后面越欠越多,要么就没良心一点,管他七八二十九,若是一直心存芥蒂,反倒是对你武道一途最大魔障。”

    少年忽然笑着摇起头。

    “您出拳,毫无顾忌,我感觉这很好,但也很不好。”

    老人闻言愣神,对于少年这番话,他竟有些被当头棒喝之感。

    老人变作不耐烦的脸色。

    “去去去,你小子才走多远的路,就敢教训我了,等你登上那踏入穹顶之上的境界,再来告诉老夫错了。”

    刘姓少年双手抱着头悠哉哼着小曲,正是那个老烟鬼的口头小曲。

    待到武生出拳时,必叫天地为之色变,武道因我,而更上一层。

    凡人世间,那座最高峰,有个已经枯坐巅崖八千余年的做梦道人,他的梦,是山下那座人间。

    有个青衫读书人,负手行走在那座人间最高峰的曲折小路上,在这里无法使用任何术法,只因为山上有一人,是人间术法第一人,万年来最高人。

    山脚下有个骑牛的年轻道士,头戴斗笠,赤脚,背披簑衣,既不显寒酸,也不贵气,他的双眼,目视那座“人间最高峰”。

    在凡人世间某地,在那座大齐京都内,有位年轻皇帝与年轻国师落子对弈,一个所谋天下这座人间的世俗最高位,一个所谋是天下这座人间的未来。

    —————————————————————

    “人间修士,有四条路,分别是三教圣人,还有武夫路。”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武生在为一个小姑娘讲述修行门道,小姑娘正襟危坐在老武生面前,样子十分乖巧可爱。

    白发老者半仰在床炕上,打了个哈欠后便饶有兴致地继续叙述。

    “武夫一途又有两条小路,一种纯粹武夫,以炼体为主,将一身体魄以死战方式洗髓淬炼,你爷爷,他便是这一路走的最远之人,讲个题外话,我年轻时候与他比试,打赢过一次。”

    小姑娘听后只是转头撇了撇嘴,样子十分不屑。

    于是老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小姑娘实在忍不了,继续追问道。

    “还有呢?”

    老人哈哈笑起了起来,小女孩脸上气鼓鼓地托起腮帮子。

    老人这才缓缓开口道来。

    “还有一种,便是以武生和优伶为首的“下九流”武夫,这种少见的很。”

    小姑娘双手盘起。

    “老厨头你骗人!我以前经常看邃大哥演武戏,那路数和纯粹武夫有啥区别啊?”

    老人露出一口老黄牙后哈哈笑了起来。

    小姑娘十分生气,她认为老人就是在欺骗自己,于是便起身离开,床炕上的老人起身坐起。

    他的眼神去除了平日慵懒,眼神多了几分认真,只听他喃喃自语道。

    “小妮子可能不会知道,往后的武夫路是只有一条路咯。”

    因为将有一个少年,用拳头砸出一条任何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种。

    ————————————————————

    南朝犀角州,芸城,背着木箱的少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车水马龙的郡城大街上,少年已经足足一天没吃到东西了,现在已经饿得晕头转向。

    少年手中拿着一本《山水图志》四处转头张望,过路人看着这个行为怪诞的少年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咕咕咕。

    少年捂了捂肚子,不禁感慨真是一顿饭难倒英雄汉啊。

    少年自打离开那座桂烽的边域郡城后便一路南行,漫无目的。

    有个摆鞋摊的中年汉子盯着不远处的少年,说起来他和少年还有过一面之缘,少年脚下那双布鞋,正是出自他之手。

    汉子蹲在地上,一肚子火气,因为不久前,汉子的师父被少年的先生狠狠揍了一顿了,本来不关他的事,但自家师父非得说是汉子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那个一想到,平日那个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师父以及那个老说“风凉话”的牛鼻子老道人都被弄得差点跌境,汉子的火气便消散了不少。

    汉子站起,朝不远处的少年挥舞手臂,隋安注意到了对方,第一感觉是有点眼熟,但在哪见过他实在说不上来。

    汉子就和一只傻猴子一样疯狂挥臂,隋安看了看身后,没人,看了看左边,是一间茶馆,这才发现汉子是在朝着自己挥手。

    自己难不成和这人认识?

    隋安迈着大步伐走到汉子身前,汉子笑着脸双手摩挲个不停。

    隋安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左顾右看,汉子却是像看见老熟人一样走到他面前,将右臂搭在他肩背上,少年警觉立刻推开对方摆手道

    “我没钱买鞋啊。”

    汉子脸色尴尬,心中编了很多措辞来套近乎,可话到嘴边就变成。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真乃……”

    话没说完,隋安已经大步走开,将对方当作江湖骗子,汉子急忙跟上前去。

    “诶,小伙子,我真不是骗子,别走那么快嘛。”

    少年终于是不耐烦了,苦着脸摊开双手道。

    “大哥,我是真没钱买鞋,我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听完后,汉子眼神如同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小伙子,我是真的看你骨骼惊奇,面相通达,是大富大贵之相。”

    隋安露出鄙夷神情,继续前进,汉子紧跟脚步,急得开口道。

    “我请你吃饭!如何!”

    少年的脚步终于停下,侧过身子,脸色古怪。

    “当真?”

    汉子愣了一会,随即笑着脸道:“那还有假的不成?走走走,我们去那城中最贵的酒楼。”

    看着少年仍是带着将信将疑的表情,汉子拍了拍胸膛,豪气干云地说道:“饭钱我全出,管饱!”

    二人走到那郡城中名为“鹤枫”的酒楼门口,少年的身上衣服早已破旧不堪,汉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汉子领着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刚巧酒楼正缺闲汉,一个上唇留着两撇胡的中年胖男人以为两人是来应工的,便径直走到二人面前。

    中年胖男人板着脸说道。

    “你们两个是来应工的?先把雇身契签了吧。”

    说罢,两张纸契便被塞到少年和中年汉子身前。

    中年汉子恼怒地将雇身契揉成纸团丢到中年胖子身上,随即开口道。

    “去你娘的,我是来吃饭的!”

    中年胖子打量来回二人,穿着寒酸就算了,还惹恼了自己,于是心中打定算盘——这两人是来吃白餐的,于是一挥手,招呼店小二将二人给扔了出去。

    狼狈倒在酒楼门口的二人引起过路人的笑话,这让本就恼火的中年汉子更加暴怒,但心中细想为了不坏了大事,自己万万不可太过明目张胆地展现神通。

    隋安倒是无所谓,毕竟这种事情,他小时候可经历过不少,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雇身契,他抬头看了一眼酒楼,他打算去酒楼当个“闲汉”。

    汉子盯着隋安,似乎已经洞穿对方想法,他朝酒楼门口吐了口唾沫,嘴中碎碎念叨道。

    “呸!狗眼看人低。”

    整座名为“鹤枫”的酒楼一股恶臭味从上而下发出,不仅如此,一切待在酒楼的普通人,运道由好转坏,地方的风水根基由上上等转入下下等,整条财运被硬生生截断。

    少年没有发现,酒楼中的人没有发现。

    汉子心中暗暗得意,略施术法,不到一日整座酒楼便会破败倒闭,少年也会不得不跟着自己,届时,自己将可顺势在少年身上布局。

    汉子将手搭拉在少年肩膀上,脸上坏笑。

    “走!这里不让吃,大不了去路边吃碗馄饨去。”

    少年没有拒绝,毕竟现在自己真的饿到两眼发昏,于是任由着汉子拉拽着自己去街边吃馄饨。

    街边馄饨摊,少年一碗接一碗,那份量堪称饿死鬼转世,中年汉子就在一旁看着少年狼吞虎咽,自己则是不曾动筷。

    就在隋安在第三碗下肚时,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汉子招呼街摊老板再来两碗。

    街摊老板是一个中年妇人,只见她走过来蹲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客官,咱这一本生意,要不你把这几碗的钱结一结?”

    汉子这次没有生气,他在身上摸索一阵,这才想起自己没有这座人间的通货银钱,摸了半天从衣襟中摸出拇指大小的金樽。

    汉子痛苦地闭眼递出,吃顿馄炖把伴身法器给吃没了,中年妇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乖乖,金的?金子做的?”

    中年妇人双手捧过,将极为精致小巧的小金樽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果真是金的!妇人有些难为情,毕竟这东西拿去换钱,说不准自己大半辈子都不用出来摆摊了,可她还是想得太过局限了,若将这个精致小巧的金樽拿去与那些山上仙家换钱,何止是半辈子不愁吃穿,那是她几百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隋安看见金樽时候,心中升起一丝不自觉的戒备,但没有表露于面。

    “大客官,您看……我这也找不开啊。”

    妇人有些难为情说道,汉子捂着脸摆手,用着极为痛苦的语气说道。

    “不用找了,不用找了。”

    汉子苦着脸带着隋安离开馄饨摊子,这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便是泼出去的水,但心中一想,若是能在那少年身上捞大把的好处,也不算太亏,反正往后有的是时间把那金樽给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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