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步计划,重返云庄(四)
这边,水梦月的直觉告诉她,母亲和姐姐定有事瞒着自己,而且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
“明珠,我问你……”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月小姐饿了吧,明珠去给小姐端点点心来。”水梦月话还未说出口,明珠就急急忙忙回道,慌慌张张离开。
秋英看着明珠离开的方向询问水梦月意见:“这摆明了就是有鬼嘛。小姐,要不我去把明珠抓回来问个明白,省得咱们去猜。这明珠一看就胆小,我保证挥挥手间让她一字不漏地吐干净。”而水梦月双眼懵懵,像是没听到她的言语。穗珍见状,特意靠近她附和道:“是啊,小姐。按理说淑妃深得圣宠。这又怀了龙嗣,还依旧住在云宫,不该呀。”
水梦月感叹道:“天底下,哪有女人愿意独守空房,除非那个男人让她伤透了心。”眼底隐约可看到泪花。她来之前曾派人查过水采月。现在看来,传言并非虚假——皇帝为了笼络江浮,让他弃太后投靠自己,求水采月出面勾引他。毕竟水采月的美貌与才情天下无双,女子见了都挪不动脚步,更何况男子。
起初水采月不愿意,可耐不住圣上苦苦哀求。她爱他,又怎能让他孤立无援,只能答应。
一来二去,郎才女貌,互相看对了眼,江浮他们之间居然产生了真正的爱意。此后,水采月主动疏离圣上,寄情于江浮。可她越有心躲避圣上,他越来找她。仿佛只要夜晚的她属于他,她就会永远属于他。谁能想到那些日子,水采月是怎样熬过来的。就算日子再难熬,她只要白天能看见江浮,她也有一丝甜。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在最不该的时候怀上了龙胎,江浮还被派去南方救灾。至此,水采月心灰意冷,以死相逼不愿再回皇宫里去。圣上无法想象她死后自己会怎样,故而就让她一直居住在云宫。
水梦月想清其中的缘由后,情绪逐渐走向伤心,仿佛她就是那个被男人伤透了心的可怜女儿家,让人不忍心看下去。
“下棋者未免也太狠心了,可怜了这娇美的人儿。”水梦月小声嘀咕起来,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穗珍见了,心疼道:“明珠怎么还不回来,小姐怕是要饿坏了吧,我去瞧瞧。”
水梦月道:“等等。你顺便去一趟淑妃那边,说一下今晚夜宴,我不去了。”穗珍听了,脸上难掩失望。虽然她只表现了一小下,却也没逃过水梦月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水梦月接着说道:“今晚你过去服侍淑妃和母亲。有你在,我比较放心。”
“是,小姐。”穗珍行了一回礼,起身欣喜离去。
秋英不解,道:“小姐,这是……”
水梦月道:“让她去吧,今晚定是很热闹,人生难得几回见。咱们也方便行事。”水梦月果然是个明白人。或许是过早失去亲人让她明显比同龄人更成熟几分。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去,夜晚降临了。
水梦月没有起身,她正躺在贵妃椅上欣赏着这夏日最后的晚霞。也多亏水采月,她才能躺躺这金贵又舒服的贵妃椅。这一舒服,困意就上来了。她做起了梦来:云州,云家共有四子一女,四子皆出生得早,幼妹出生后四位兄长视其如女,百般疼爱,千般宠溺。因此,云家养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娇人儿。云和渐渐长大,到了该念书的年纪。起初,云家小女很是听管教,认认真真念了几天书(主要是她觉得新鲜)。然没过五日,她就疲倦了,先后气骂打跑了六位教书先生。后来她直接看到书生模样,就开口大骂,那些个书生也不依不饶,把儒道各家都请来骂了她一遍。这时她终于受到了打击,骂架这种东西要大家都听得懂才能进行下去,只要有听不懂的一方,这种情况很快就会静止,且听不懂的那一方表面虽若无其事,实则深受打击。而云家小女就是那听不懂的一方,她当时一转头便落了泪,发誓定要好好念书。
云母见幼女骤然转性,心中窃喜。然教书匠们一听说是教导云家小姐,便连连摆手,或称无能,或称病痛,没有一个人愿来云府教书。云母无措,只好请出云父来教导小女。云母深知云父溺爱幼女,所以每每教学,她都在其身旁监督。后来,她确实看到了女儿的决心,便由他们自便了。一来是她本不识几个字,二来天天看他们父女腻歪,心中时有醋意。她真是给自己生了个情敌,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云父见云和念书不专心,教育她道:“女儿呀,这念书和做人都一样,要做到甲等。甲等才是最好的。”
云和反驳道:“不,我偏不。我就要做乙等人,念乙等书。”
云父无奈,摆摆手道:“好好好,你,乙等就好,以后你就叫云小乙。”
云和一听,不高兴了,愤怒地扔掉了手上的书,道:“云小乙就云小乙,我不要再念了。”。
云父实在不忍心看女儿不开心,哄道:“那父亲教你练剑如何?”
云和拍手道:“好呀,好呀。”
见云和乐于学武,云父也十分开心:“如此以来,我家云和就能文武双全了。待到哪日父亲远去,你也能护自己周全,为父也能安心许多……”
“爹爹,快来呀,爹爹……”云和实在是太开心了。她没有听到父亲的喃喃低语,一心只在自己可以练剑上,匆匆跑去哥哥屋里取出他的木剑。若那时她多一点心思在家人身上,不难发现他们时有异样。
云父接过云和手里的剑,将云家剑法一式一式演练开来。云和看得认真,手脚不停地跟着父亲比划……
“小姐小姐,醒醒……”秋英摇着水梦月,唤起道:“你又做梦了?”
水梦月点点头道:“嗯。”
突然,秋英眼神明亮,问道:“梦到他没?”
水梦月摇摇头。
“他不入我的梦,也就算了,怎么连你的梦也……”秋英语气非常悲伤。
水梦月拍了拍秋英肩膀,然后道:“南湖那边笙歌已起,咱们走吧。”
秋英把悲伤吞回了肚子里,跟在水梦月后面来到了偏殿,蒙上面巾,顺着水梦月指的地方翻了进去。她这一去便要一两个时辰。水梦月自己闲得无聊,便四下走走。突然,她行至假山,闻见后面有声音,便悄悄靠近。
“你,你没事吧?我送你回房。”说话的正是白天凶水梦月的江浮。
“江大人,本宫难道连自己哭泣的时候都没有吗?你不要再跟着了。”
水梦月细听,是长姐的声音。姐姐怎会和江浮在一起?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秘密?
她没有动,继续听了下去。
江浮显然很着急,道:“不,不。娘娘身怀龙裔,实在不宜伤心。是臣不好,臣惹娘娘生气了,臣该死。”
“你是该死,罪该万死。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沦落到此地步?我恨你们,恨死你们。”水采月说完,转身抹干眼泪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江浮才悄悄离开。
水梦月心想,这儿地处偏僻,所以他们在此私会。听明珠说,淑妃也曾怀过一子,只不过后来莫名其妙地没了。按说当时淑妃深得圣宠,又是在圣人身边安的胎,后宫应该无人敢动手,也动不了手才对呀,怎么会无缘无故没了。而且之后,淑妃虽圣宠不倦,也未曾有过孕相。
当今圣上与太后共同统领天下,而这其中太后的权势更大一些。水月阁实属太后党羽,莫非当年圣人不愿水家再度强大,自己杀了自己的孩子。若是那样,圣人还真是可怕,明里一套,暗里一套。那淑妃此时得龙裔,快临盆了都安然无恙,又是为何?水梦月想了好长时间实在是想不通,脑子还发痛,一阵一阵的。不知何时,她软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