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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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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五,下元节。

    安宁殿下今儿估计是起迟了,这个时辰还没到我这里来点卯报到。不过我倒也不着急,小孩子嘛,要适当地给予他们一些犯错的机会才能更好的成长。

    旁边珍珠在拿着把小镊子调香。我有点犯困,本来想从软榻底下抽两本书翻一会找找精神,结果刚打开第一页就被翡翠给抽了过去。面对我家大丫头叉着腰、一本正经地说什么这时辰光不好,仔细会伤了眼睛的严肃脸色,我也就没敢反驳,讪讪地笑了两下,同意了她给我念书的建议。

    于是就懒洋洋歪在美人榻上嗑瓜子。

    兰池书局最新印好的这两册话本子都叫什么《冷酷王爷的小野猫》、《妃倾天下:落跑甜妻俏佳人》之类的,我听完第一行就开始心说好无聊,心道兰池书局你怎么了啊,你不再是从前那个能写出《冷太傅对镜情解金鱼扣,娇小姐含茶绵渡玉骨香》的你了!这让作为读者的我很是失望啊!再劲爆一点你快乐我也快乐它不好吗!

    然而我在这边自顾自骂骂咧咧得很是身心舒缓,通过对不成器的作者进行批驳获得了一定程度上的精神愉悦,然而再一抬眼时翡翠却是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我凑过去摸了摸她脑门,心想这也不烧啊,便很是疑惑地问她怎么了。结果漂亮丫鬟却是羞着脸啐了我一口,嘟囔着说了句“姐儿又不学好了,早知道还不如让少爷带您出去放灯呢”,紧接着便飞快地把书往我身上一砸,自顾自掀开帘子跑路了。

    我满脸茫然地拎起兰池书局的最新刊物一看,发现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姐嫁了公子哥儿,然后公子哥儿出门鬼混去了,小姐就穿着中衣、窝在自己颇为貌美贴心的大丫头的软玉温香里嘤嘤嘤哭的故事么。

    明明就很清淡,只怕比碧玉白菜萝卜汤的汤底还要再寡淡上三分,就连一些能够进行传宗接代、达成生命的圆满与和谐诞生的运动都没有呢!

    也不知道翡翠又在哪里瞧出了我不学好儿。

    我百思不得其解,便顺手从桌上捻起一块莲蓉糕来塞进嘴里,心说也不知道我爹同谢望切他们走到哪里了。

    按照大尧的习俗来讲,下元是一贯有祭祖的传统的。但在我们家吧,这个活一般都是由我爹他老人家一力承担的,于是那日同谢望切约好要去坐画舫放灯的时候我便也没想起来。

    而今时不同往日。虽然我爹没有儿子,但是谢望切毕竟已经被记进了江家的族谱——其实想来是该喊他一声“江望切”了才对,如今再赶上下元节祭祖,他也就理所应当是要跟着我爹一同去西山宗祠的。

    游河计划自然由此落空,安宁也照旧要到我这里来念书写字才是。

    然而小丫头却是到现在还没出现。

    我想起那日谢望切曾经同我说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坐起身子刚要喊人。结果方才难得丢了端庄仪态跑出去的翡翠却是去而复返,进门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外头的冷风。

    她朝我略一弯腰,便抬头焦急道:“姐儿,下面刚刚有婆子传了消息来——”

    “殿下不见了。”

    最后找到安宁殿下的地方是房山那边、本来是用来看戏的戏台后头。

    我跟着几个开路的丫头婆子一起过去,珍珠想要上前去把小姑娘抱回来,我刚想制止,结果安宁身边那个主事的女官却是先一步伸出手拦了一下。

    我同她对视一眼,她却是微微朝我抿嘴露出个笑来。

    这倒是个有主意的,该说不愧是慧贵妃娘娘特意拨到安宁殿下身边的么。

    我没说话,只是默认了她的意思,让几个丫头都等在外头,又从嬷嬷手里把雪团抱过来,自己提着裙角蹲在了安宁旁边。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花貂皮的大氅,糯米团子似的小脸就蜷在水一样柔软光滑的皮毛里。见她看过来,我就也顺势又凑近了一点,状似不经意似的问她:“今日怎么没去我那里画画啊?还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不知道伺候你的人、你兄长、还有宫里的陛下和娘娘知道了都会担心吗?”

    她伸手去摸我怀里的小猫脑袋,一双大眼睛上的长睫上下翻飞着,像是蝴蝶:“我知道,所以我是趁她们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

    “那为什么要溜啊?”

    “因为……”这次安宁顿了顿,一双杏眼圆溜溜地抬起来瞧,好半天才终于开口:“……明天就是我的生辰了。”

    “那我明儿让人给你做全天下最好吃的长寿面,放两个金灿灿的溏心蛋,用玉章楼的鸡汤做汤底,再撒上一点翠绿的葱花……”我试图用最能治愈我一切悲伤的美食来诱哄小朋友,“吃完了还领你去外头喝茶看戏买新衣裳,你知道胡旋舞吗?倚红馆的姑娘们到时候脑袋上都会蒙着金色带小铃铛的面纱,能连着转一百个圈儿都不晕呢。”

    “真的吗?你不许骗人,骗人的是小狗。”安宁像是被说动了,眼睛里泛起的水光也挤回去了一点,露在外头的小鼻子微微发红,又继续说:“往常,往常因为我的生辰和大皇兄没了的日子是同一天,他们都不许我出门顽的。”

    “我保证。”我朝她竖起三根指头,心道小狗这一职位还是留给秦少爷自己本色出演罢,我还不想同他抢生意,便一面牵着安宁胖乎乎的小手站起来,一面又问:“那你平时生辰都做什么呢?没人陪你玩么。”

    “写字,画画,拼七巧板……但都是我一个人,”安宁垂着脑袋,“福乐和静雅都嫌弃我有病,不爱同我一起。宫里也不能养猫,只有茜草会给我讲故事。”

    茜草应该说的就是眼下跟在我们身后的这位话事女官了。至于福乐同静雅,我想了一想,意识到应该分别指的是娴妃和庄妃所出的八公主与十公主。

    安宁在皇上的女儿中行九,三位殿下年龄本来相近,本来或许是该从小在一处长大、一同读书玩耍的。但因为安宁天生的这毛病……我看了眼小姑娘露在帽子外头的一小绺头发,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牵着安宁回了栖子堂。

    屋里的地龙一早就烧得热气腾腾的了,从宫里带来、还有继母拨过去的几个,近身在安宁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早就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至于那位名叫茜草的女官倒是跟进内室看了一眼,但瞧见珍珠翡翠带着几个我房里的小丫鬟,已经利落地灌了汤婆子和手炉,又给安宁擦脸擦脚裹紧了锦被后便也退了出去。经过门前的时候她还毫不含糊、颇为恭顺地朝着我行了个礼,随即也到了外头,就跪在下面服侍的人前面,正迎着半月垂花拱门的风口。

    我喝了口珍珠呈上来的红枣茶,觉得这会好歹手上是暖和了些,心里琢磨着今年秋猎得让我爹再打只白狐花狸什么的缝两副手套才行。这才又重新上前摸了摸安宁的额头。

    “殿下等下喝了姜汤就睡吧,”我顺手给她掖了掖被角,笑道:“方才吹了风,可莫要着凉了才是。明日可说好了,还要领你去看镶着金铃铛的胡旋舞呢。”

    安宁却是一动不动盯着我瞧。半晌才从被子底下,又伸出一根手指来,像只怕人却又忍不住试探着亲近人的小胖麻雀一样揪住了我的衣袖:“那……我能带上雪团儿么。”

    我想起初见时那个娇纵跋扈的小姑娘,不由得有点心酸,就让人把猫也抱过来,就放在拔步床边上的梨花脚踏上,说:“雪团儿就留在这里陪着殿下,我不带走了,明天也跟着你出门,好不好?”

    安宁努力探着身子,把脑袋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伸出来看了一眼小猫,这才终于点点头,像是很放心似的闭上了眼睛。

    珍珠替我打起红玛瑙石串成的帘子,翡翠就在后头又替我递过披风来。因着怕吵到小姑娘睡觉,干脆我们就都避到了外头会客的厅里说话。

    翡翠重新替我添了茶水,隔着花窗看向床上锦缎间合着眼、显见是睡得不太安稳的安宁,没忍住便感慨了一句:“殿下没有玩伴便罢了,竟连只猫儿狗儿的都没的陪在身边……如今兄长也不再是兄长了。”

    我随着她的目光望进去。

    这会子丫头们都怕挨了重罚,再不敢偷懒犯闲,动作也都格外快。半柱香的功夫,竟是连雪团儿平时睡着、用褥子铺成的小窝都已经挪了进来,我瞧过去的时候那只蓝眼睛的波斯猫便正好舔完毛,甚至还朝我歪了歪脑袋。

    我便突然想起那日在纷飞的银杏底下,谢望切负着手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后的嫡子,是被冷宫里一位美人养的猫冲撞了才没的……而那猫,是被人为激得发了狂。”

    “那日正好是下元节后一天。”

    所以从此,皇后娘娘不再随着陛下前去祭祖,后来刚好在那一日出生的安宁殿下也从未在宫里过过生辰。

    我叹口气,心说这辈子重生回来、第一要紧的便是立刻斩断与谢望切之间,可能有机会被指婚的一切牵系当真是对了。

    不过今日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正暗自盘算着回去得让人给我多念几页《桃花美人:王爷的替身毒妃》才能缓过来,这时候进屋去送姜汤的婆子却又紧忙退了出来,禀报说感觉殿下似乎有些发热的症状。

    我立刻重新进了内室,再去摸安宁的脑袋便果然已经有些烧了起来。珍珠去请大夫,翡翠听人通传说我爹同谢望切好像刚进了前院,怕小丫头说不清楚便也跟着过去了。余下的丫头婆子接水的接水,拧帕子的拧帕子,于是内间里一时就只剩下我半抱着安宁。

    这会也顾不上摸几把会不会掉头发然后彻底变秃子了,我一下下抚着小家伙的脑袋,安慰她说等下大夫就来了,我们吃完药就好了。结果安宁倒是摇摇头,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望着我,说:“我知道的,我一直都在吃药的。”

    “父皇、母妃还有皇兄,他们都和你一样,总是说吃完药就好啦,雯雯就能长高高啦。”

    “但我知道其实不会的。只是雯雯不想让他们难过,因为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

    “但是……皇兄以后就没有父皇和母妃对他好了。”她瘪瘪嘴,竟然是又往我怀里靠近了一些,把整张包子似的小脸都埋进我怀里,用一种细若蚊咛、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输给你,你赢了最好妹妹大赛。然后就答应我,要做我皇兄最好最好的妹妹,多替我对他好一点……”

    “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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