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道
呼、呼——
禅院真希大口喘着气，勉强靠左手支撑才不至于倒下，此时她的状态可以说非常凄惨了。
右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被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无力地垂落在身体的一侧。血液混着汗水从额头上滴落，在石质的地面上形成小小一滩浅红色的水洼。
不远处，气球真希已经变回了气球的形态，化成一滩软趴趴地铺在地上，喉咙处插着一根已经漏气了的半截长枪。这是真希最后以折断右手为代价，用尽全力打出的最后一击。
成功了啊……
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真希却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她的内心只剩下了畅快——赢了啊，真是没想到自己的招式居然可以这样组合……
闭上眼睛，回忆起气球人将自己的招式组合出了各种出其不意的效果，真希嘴角扬起了笑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经历那么酣畅淋漓的战斗了，嘛，不过教训也十分惨痛就是了。
“啪啪啪”
浦原轻轻鼓掌，走到真希面前蹲下：“不愧是真希小姐，非常精彩的战斗。”
真是一个不错的苗子。浦原在心中喟叹，真是可惜了，自己并不是夜一小姐，如果夜一小姐在的话，一定会给她更好的指导吧。
浦原其实并不是一个好老师，也不擅长教学，所以他所能做的，也就仅仅是制造几个教学道具，制造一个“机会”，让真希自己去领悟，去把握这一瞬的灵光。
好在，真希做到了。
“呼、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我可是差点就死了。”真希用左手勉强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看着浦原，虽然她觉得这次赢了，还从这次的战斗中学到了不少，但不代表她就能心平气和地和浦原说话，“如果你再晚点告诉我的话，我就要变成第一个被气球杀死的咒术师了。”
“真希都不喊我浦原老师了，好伤心哦。”
“你……算了。”真希其实很想说你不要学某个特级教师说话，但转念一想浦原应该并不认识五条，他只是单纯说话语气和五条有点像而已。
真是的，自己怎么总会遇到这种老师。真希默默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并不知道真希心中所想，浦原站起身，把地上的气球道具卷吧卷吧收起来：“不过，在战斗中，信息战也是非常重要的，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敌，任何时候都要注意留后手。唔，当然啦，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浅薄的经验，我其实对战斗也不大精通啦。”
毕竟他一直都是走科研路线的嘛，科研人员，怎么会做打架那么粗鲁的事情呢？
“不大精通？”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真希也听出浦原确实在认真给自己意见，“我知道了。啊，对了，能帮我联系一下伏黑吗？我可能得让他带我回高专治疗了。”
真不知道到时候找家入哨子小姐该怎么解释，自己明明没有出任务，也没有遇到咒灵却被伤成这样，总不能说被气球打的吧？真希颇为苦恼地想。
“治疗的话不用担心。”浦原露出了微笑：“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在教学中受的伤，那么作为教学老师的我肯定要负起责任哦。”一边说着，一边在瞬间抓住禅院脱臼的右手，将其安回正位。
“你这家伙，不要在说话的时候动手啊！”禅院真希猝不及防，被突然的疼痛刺激得一激灵，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疼痛在减轻，“反转术式？不、不是——”
透过眼镜禅院真希看到在浦原喜助的手上泛起了淡淡的绿光，而这个光明明不含有任何咒力，但是却让她的身体上的伤势逐渐好转，就连伤口处也开始变得瘙痒，隐隐有愈合的迹象。
“不要乱动哦，我也不是很擅长这个。”浦原嘱托真希，他现在使用的是用来治疗的回道。
鬼道分为三大类，破道、缚道和回道。破道和缚道是死神的必修课，而回道一般作为选修存在，只有希望加入医疗番队——四番队的死神们才会特意去练习。
作为鬼道高手，浦原倒会回道，不过也没有专门练习过。但像真希这种程度的伤，用他的半吊子回道还是可以治好的，就是消耗的灵力比较多，时间也比较长。
真希惊奇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虽然在速度上没有反转术式快，但这种力量一点点充盈全身的感觉也格外不错。她略微放松了身体，好奇地问道：“这是你特有的能力吗？”
“唔，也不算吧。”专注于眼前的治疗，浦原随口说道，“这个有很多死、有很多灵也会，所以并不算是特有。”
“诶？除了小黑你还有同伴吗？”
真希睁大了眼睛，想要坐起来，被浦原一把按下去了：“别问了，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啦。”
呀咧呀咧，回道太久不用真是有些生疏了，而且消耗属实比想象中要大。
感受着体内灵力的飞速流逝，浦原在心中盘算，果然下次还是用“无为转变”省时省力，不过用那个的话——会被群殴的吧？或者，制作一些治疗用的药品？但是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浪费时间研究好像也没有必要啊。
“原来如此——”另一边，真希从浦原的回答中像是知道了什么，看浦原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怪不得，之前她和胖达、狗卷翻阅遍了高专的档案资料，却一点都没有查到任何关于“灵”这一族的记载，但是今天看到浦原的治愈能力，再结合他刚刚说的话，真希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咒术界，除了部分特殊规则类术式，唯一能够治疗术式就只有反转术式，而会用反转术式的咒术师寥寥无几，所以，每个拥有治疗能力的术士都非常宝贵。
浦原所在的“灵”之一族，应该在咒术界过往的历史中出现过，被发现拥有了独特的治愈能力后，被一些咒术师或者是诅咒师所追捕、圈养、研究，导致了浦原和他的族人或都被杀害，或躲在了深山老林中……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拥有治疗能力且体术很强的灵会在咒术界的历史中籍籍无名。
这么说来之前浦原想说的应该是“有很多死去的同伴”吧？真希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真相。
于是，等用回道将真希治疗完，浦原就注意到真希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充斥着同情与敬佩。
浦原：……同情？
真希甩动了几下右手胳膊，完全愈合如初了：“多谢浦原老师。”。
她没有再就“灵”这个话题追问下去，既然之前浦原说了“别问”那必然是不想戳到他的伤心事，所以，非常善于阅读空气的真希也自然不会再说下去。甚至，她还在心中盘算着把“灵”的这个秘密藏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人，最多就敲打一下胖达、狗卷和伏黑他们三个。
不过在此之前，她望着浦原，真诚地提议：“浦原老师，这种力量，请不要在其他人面前用。”
她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万一浦原被发现是漏网之灵，再被咒术界抓起来怎么办。而且，看浦原随手使用治疗能力的样子，他似乎对自己完全没有戒心。难道是阅历太少了吗？
说起来，浦原看起来确实年纪不大的样子。真希盯着浦原的脸默默地想，虽然他称呼别人的时候总是带着敬称，但平时的一些举动和语气又相当活泼，也不知道灵的年纪是怎么算的。
这也不怪真希误会，因为现在的浦原顶的是咒灵真人的脸，只看脸的话也就二十左右，再加上浦原本身性格就不太正经，平时喜欢嘻嘻哈哈，偶尔也会做出一些“恶意卖萌”的举动，怎么看都是一个年轻人才会做出来的事。
真希并不觉得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请教是什么丢脸的事，她只觉得自己对浦原更加同情了，年纪轻轻身边就只剩下小黑一个家人，唉……
不对劲啊。摸着下巴，看着不知道为何全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真希，浦原迅速复盘了一下在治疗过程中真希和他的对话。
该不会真希误会了什么吧？浦原猜不出真希具体的想法，但也有了大差不差的推测，唔——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浦原并不打算解开误会，因为他和真希只是因为一场由他发起的、单方面的交易才待在一起，用“指导真希体术”来换取“托付小黑并帮助小黑报仇”。
等事情处理完，浦原自然会静悄悄地离开这里。届时，他和他们都不会再相遇了，那么解释这种事情，完全就是“不必要”的行为。
更何况，浦原本身的戒备心很强，即便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小黑，浦原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来历，更别提其他人了。
垂下眼帘，再次抬起时，浦原又回到了往日的状态：“嘛嘛，好啦。为了庆祝真希的第一天训练圆满完成，我们去吃大餐吧！”
“好喵！”吃饭最积极的小黑灵活地跳上了浦原的肩膀，之前为了不让小黑无聊，浦原也给了小黑一只气球老鼠玩。
“行。”真希也点点头，蓦然她脑海里闪过伏黑之前点了一大桌子菜的画面，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钱包，有些艰难地问，“你们……吃得多吗？”
浦原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呀，其实在遇到真希之前，我和小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呢。”
真希：……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