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决定
浮云宫外，结界消退的刹那，二长老闻熠便一步跨进了殿中，与大长老延崆擦肩而过的瞬间，手中玉笛浮空而起，眨眼间笛身骤然消失，瞬息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闻熠手里。
随着玉笛的飞速隐没与显现，风仿佛化成了千片万片的利刃，从四面八方而起，疾速刺向延崆。
延崆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闻熠，挥手，无形的风刃堪堪停在了衣袍前，似被无形的屏障拦住，无声无息地卸了力道，风一吹，便直接化作烟云而散。
一个照面的功夫，转瞬之间，两人便已在空中交了一次手，身影却都没有半分停歇，若不是零落的风刃飞开，极其利落地切断了散在四周山峰上的岩石，旁人只怕连痕迹都看不见半分。
此刻，顾青还在花园里，感受着空气中散乱躁动的魔气，慢慢清理着身上的狼狈。
“君上——”闻熠的声音先人而至，声音落下，人也到了跟前，脸上贴着的温柔表情里总算露出了点儿不一样的情绪。
“没事。”顾青扬了扬眉头，声音平和地解释，“大长老只是担心我过不了神影境，特意来提醒我。”
闻熠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嗯”了一声，握着玉笛的手指微微收紧。
“君上无事便好。”
顾青偏头看过去，神念微动，想了想，低笑着宽慰道：“我真没事儿，不用担心。”
言罢伸出手，示意闻熠看。
随着话音落下，散落在四处的五彩光点纷飞而来，倾数没入顾青身上，原本在幻镜中被大火炙烤得干涩暗黑的手掌眨眼间便恢复如初，显出了白皙光滑的肌肤原貌，在阳光下泛着微润的光泽。
闻熠注视着顾青手掌的变化，袖口动了动，拢在宽大衣袍下的手刚刚抬起又飞快落下，生生压住了想要拉着她的手细细查看的冲动，脸上重新浮起温柔笑意。
“看来君上功法已有所突破——恭喜君上。”
顾青满意地看了看两只胳膊，抬首之间，眼里笑意已愈发明媚，朝闻熠莞尔示意：“九断山一行，估计会十分热闹，你与我同去吧。”
闻熠含笑点头，声音里满是纵容。
“好。”
殿外，几位长老眼见着大长老二长老在半空中交手，均是屏气凝神大气未出，九长老姜媚倒是想上前，被六长老延阙硬生生拽住了。
待两人身影错开，延阙几人方迟疑着凑上前，瞄着大长老的神色，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便听大长老的声音沉沉地传了过来。
“九断山孕有洗神珠一事，公告六界。若有人寻得此珠，魔界愿以重宝或机缘相换。倘若有人敢私藏——我魔族必倾全族之力杀之！”
最后一句，杀机毕现，震得众人齐齐打了个寒噤。
离得最近的六长老延阙猛地抬头，满脸错愕：“老祖？”
大长老延崆神色寡淡，看不出半分喜怒，并未理会六长老的惊愕，只抬眼看向三长老黄苍平：“魔界可用于交换的重宝和机缘，你们理一理，一并公之于世。
“是。”
黄苍平下意识点头应下，躬身等延崆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猛地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捋着胡子的手哎哟一声赶忙甩开，却还是晚了点儿——几根白胡子已硬生生被自己扯了下来。
几里外的四长老五长老此刻也聚了过来，都是一脸震惊。
四长老邬言看着年纪不大，但身影最单薄，面如白纸，形容极为憔悴，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凸出的眼珠转向三长老黄苍平，声音涩涩地问：“这……到底是大长老的意思还是君上的意思？”
“多半是君上的。”五长老徐平安在一旁凑了句话。
徐平安，人如其名，相貌极其普通，属于扔进人群里一会儿就找不见的，说话的时候脸上揣着笑意，学三长老黄苍平的样子挤了挤眼睛。
黄苍平拧着眉头瞪徐平安一眼，心痛地看看手里的胡子，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地扬手扔掉，抬眼转向盛破天。
“破天怎么看？”
盛破天双目璀璨，笑得意味深长：“我跟五长老看法一致。”
黄苍平点了点头，摆手招呼大家：“都走吧，大长老既然交代了，咱们就都回去理一理家当！”
谁知道摆出的手还没收回来，就被五长老徐平安一把拽住了。
“老爷子，大长老那话说得可真是——杀机重重！咱们魔界蛰伏了几百年，这会儿就贸然跟各界叫板，我们心里可都没底呢。”
“什么没底？”黄苍平仿佛被烫着了一般，忙不迭地抽回手，没好气地看了徐平安一眼，大气豪迈地捋胡子，“若不是当年神魔大战给了其他各界残喘的机会，现如今的仙界与妖界怎可与我魔界相提并论？洗神珠本就为我界圣物，我魔族既不偷也不抢，愿以重宝和机缘相换，已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其他各界若再有异议，那就是与整个魔族为敌，自该杀之！”
徐平安张了张口，苦脸摊手：“拿什么换？”
那可是洗神珠！
“你跟我装什么穷！”黄苍平一眼瞪过去，揭穿了徐平安的穷困假相，扯着胡子，气定乾坤地定了规矩，“都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先报上来，最终拿什么换等大长老与君上定夺便是，咱们魔界不能先失了风范！”
几百年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好几千年了，魔界好不容易强硬一回，三长老只觉得喘气都舒坦了几分，慨叹有生之年总算瞧见了魔界崛起的征兆。
就该如此才对！偷偷摸摸的，倒显得魔界怕了谁似的。
哎哟喂，君上这失忆失得好、失得妙啊！
“看大长老的模样，怕是先前不怎么赞同。”徐平安不甚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刚才的阵仗，别是那两位直接动手了吧？”
“动手又如何？”黄苍平意气风发，丝毫不在意徐平安所说的“内讧”，脸上反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浑浊的双目炯炯有神，“这话既出大长老之口，那就是定下了！”
能让大长老在盛怒之下改主意，那只能说明君上更甚一筹。
魔族后继有望啊！
徐平安与四长老邬言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他的意思是——君上竟然敢与大长老动手，那这神魂，到底是损还是没损呀？
哎，算了，三长老这会儿，估计听不进去！
……
与浮云宫外相对热闹的讨论相比，望云峰此刻就显得有些过分冷清了。
六长老延阙与九长老姜媚跟随延崆进到殿中，瞥着延崆的脸色，饶是内心震动，此刻也未敢发一言。
延崆闭目坐在高台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沉气息。
殿中静悄悄的，细针落地可闻声。
长久的静默后，高台上的人突然开口：“传话给万山，让他与宴凌即刻进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