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作
“那其他事就等第二场比赛结束再谈吧。”林新月笑着握住卢远山的手，姿态谦和：“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孩子回家吃饭。”
话音落，林新月看了眼卢青。
卢青点点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林新月转身离去，陈遇礼站在了卢远山的身边，嗓音平稳：“聊的这么开心？她怎么走了。”
卢青收回眼：“孩子饿了呗。”
“那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吗？”卢远山看向卢青，“看着还挺年轻的，我之前还以为不是她的孩子。”
卢青伸了个懒腰：“她之前是十里镇的，结婚结的早吧。”
“那今年不也才二十来岁？”卢远山惊讶。
“二十四吧。”卢青摆摆手，略有些嫌弃：“小叔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关心人家新月干嘛，赶紧回家回家。”
“嘿我就是了解了解合作对象不行啊。”卢远山佯装骂着。
陈遇礼久未吭声，目光倒是多扫了两眼卢远山。
第二场比赛被安排在两天后，比赛内容暂时是个秘密，林新月好好休息了一天，顺便陪着孩子玩了玩。
傍晚将卢青给两个孩子做的小花园翻了土，林新月带着他们去了市场，打算买些比较好养的花种，等来年开春撒一些。
看着妈妈手中的纸包，临希好奇：“买花种干什么？”
林新月摸摸他的头：“等开春给你们种花呀。”
“可我跟哥哥已经种了花啦。”临希仰着头，掰着手指头：“哥哥种了小太阳花，我种了水仙花。”
林新月随意嗯了声：“那这是我种的花，行吗？”
小朋友总是会因为一点小事情而高兴，临希觉得林新月跟自己一样，于是天真烂漫的笑了起来。
三人又去买了些熟食，林新月多打包了一份猪肘肉，打算给卢青送过去。
正念叨着，她就看见市场门口卢青匆忙的身影。
“哎林新月！”卢青看见她挥手。
林新月牵着孩子大步过去：“出什么事儿了？”
卢青喘着粗气，她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你赶紧回家吧……你家门上的锁被人撬了，我没敢去里面看，但、但好像有人进去过。”
林新月蹙眉：“有小偷？”
卢青：“可能是。”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往回赶，卢青慢林新月一步，抱着临希走进门，就看见客厅桌子上放着的化妆包扣子大开着，眼影膏盘也落在了地上。
“这看样子是冲着你化妆品来的啊。”卢青皱眉。
林新月拿出塑料包，看了两眼里面的双眼皮贴，低声言语：“是冲这个来的。”
“双眼皮贴？”卢青大惊。
两人心里都清楚，目前为止对这个东西表现出明显震惊的，除却程园外还有个卢远山。但林新月已经答应了卢远山会提供技术合作，他没有立场做这种事。
卢青明白，只是怕林新月觉得有什么。
她掐了掐指尖：“我去给你问问我小叔！”
“别去！”林新月喊住卢青。
“可你是我的朋友，如果真是小叔，我肯定会让他给你道歉的。”卢青抿唇。
林新月摇头，手指指向地面：“你看这儿。”
卢青顺着看过去，只见水泥地板上印着一只沾了水的脚印。
“这……”卢青愣住。
林新月走近，抬脚踩上去后能明显看出是个女人的。于是她抬眼看向卢青：“你小叔的脚没有这么小，是程园。”
“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卢青气的抓狂，“咱们报警吧。”
林新月弯腰将东西捡起装好，逐渐冷静下来：“这样没有证据的事就算是报警，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没关系，明天比赛结束，她就会滚回首都了。”
站在墙边的临希盯了会儿脚印，随即抬头看向临安：“哥哥……”
另一边，程园捏着手里几张薄薄的双眼皮贴来回打量，眼神不屑：“就这么个东西，就能让眼皮变成双的了？”
“我才不信。”
昨天比赛结束，程园一路上都感觉被人指指点点。
要不是因为林新月，哪来这么多的事。
所以今天她在门外蹲了一整天，终于在傍晚等到林新月带着小屁孩儿去市场，她才轻而易举的推开木栅栏撬开了门锁。
她就是想看看，到底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翻来覆去的研究，也只看出这就是电视里大棚蔬菜用的塑料膜，没什么好稀奇的。
天色雾蒙蒙的阴沉着，程园为了不被人发现，特意从林新月家后面的巷子绕了一圈。
程园心里忘我又得意的想着，嘴角弯着弧度，等她今晚回去研究出来，明天一定要好好打脸林新月……
谁知下一秒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溜了两米，摔进了粪坑里。
“啊——”程园惊慌失措地扒着坑的边缘，疯狂尖叫。
她居然走岔了路！
程园在坑里一边干呕一边求救，反倒吓得厕所里的女人以为自己见了鬼，拎着裤腰带大步往出跑。
“救命……呕、来人啊救命——”
一直过了很久，才有人又小跑着过来，看见粪坑沿边趴着的人还吓了一大跳。
程园气若游丝的喊住她：“大婶儿你拉我一把成吗？”
“谁啊？”大婶儿捂着鼻子靠近。
程园怕丢人，将自己的脸死死埋着，声音颤抖：“婶子你就帮我一把行吗？我不小心摔进来了，你——”
“哎呦！是程园啊。”大婶儿惊讶着又嫌弃，皱着眉头往边上挪了挪：“那你等着哈，婶儿去给你喊别人。”
说完，大婶儿扭头跑的飞快。
看着那人越跑越远，程园彻底绝望了。
天边响起道闷雷，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下来。
程园忍无可忍的嚎啕大哭起来，鼻息周围全是粪便的味道，她干呕个不停，扒在湿漉漉的土坎边更是一动不敢动。
浑身狼狈不堪。
比赛当天，程园头天晚上摔进粪坑的事在城里头传了个遍，就连在钢厂当领导的程爸爸，都被手底下的工人关切了一番。
比赛时间将至，林新月早早就了位，程园却始终没到场。
“她该不会是不来了吧？”
“肯定啊，闹了那么大笑话谁哪还有脸来啊。”
“那这比赛不林新月稳赢？”
卢青探头过去问：“林新月不赢，难道你还想着要程园赢啊？”
正说着话，就有人看见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上了台。
“是程园！”
闹闹嚷嚷的群众们安静顿时下来，几乎每个人的视线都落在程园的身上。
她动作局促，紧紧拎着化妆包往台上走，口罩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她人生中最羞耻的一刻，全都是拜林新月所赐。
都怪她。
程园咬着牙齿，上完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脚尖碰撞在在地面上，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去。
台下是有人的笑声，以及对方极其清晰的声音：“哎你们说，昨晚她该不会就是这样摔进粪坑的吧？”
程园脚下一扭，硬生生的稳住重心。
林新月收回欲要扶她的手，缓声问：“没事儿吧？”
“不用你假好心。”程园忍着声音里的颤抖，僵硬的去到她的位置。
这些都是因为谁啊！
她现在装模作样有什么意思！程园简直要恨透这个林新月了。
眼看人到场，老领导开始宣布今天的比赛规则。
为对方化妆。
林新月的动作顿了顿，程园也跟着愣住。
群众们看热闹的秉性永远不会消失，闻言笑着高呼起来。林新月与程园从开始就不合，今天这出好戏，倒正中许多人的下怀。
林新月扭头看向程园：“那参赛顺序呢？”
“抽签决定。”老领导笑眯眯的，将两根竹签递上来：“抽中竹签背面有字的一方先来，你们俩，有异议吗？”
程园没吭声，下意识率先抽出了左边的那根竹签，她翻过背面一看。
没有。
林新月坦然接过剩下的，亮出来给大家看了看后，对程园说道：“准备开始吧，我们速战速决。”
程园犹豫着解开外套纽扣，摘下口罩匆匆坐在林新月对面的凳子上。台下每一道视线于她而言，现在都像是刺目的刀子，一下一下往心口戳着。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思及此，程园立时红了眼睛。
林新月见状，面无表情地将温热的毛巾敷在她脸上，嗓音略显严厉：“不准哭！你要把眼睛哭肿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当做你在蓄意报复？”
“……”程园那口气不上不下噎的直打嗝。
林新月瞥过一眼，嘴角抽了抽。
程园到底是个化妆师，保养比普通人要好得多，皮肤滑嫩，脸上除却几颗小痣外没什么太大的瑕疵。
林新月依照前天的步骤，只是在画眼妆的时候特意选了亮些的颜色。双眼皮贴稍稍往上加宽她的眼皮，眼线些许拉长，脸上的小痣林新月也并没有全部处理干净，而是按现代审美，将眼尾和鼻梁上的加深了些。
“你干嘛？”程园往后退了退。
林新月轻啧，抓住她的后脖颈往前带来：“乱动什么！”
程园猝不及防地撞进林新月浅色的瞳孔中，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脸，微微一怔，她诧异地定在了原地。
一直到化完妆，程园都没再有别的动静。
她站起身，回头去找老领导问：“有镜子吗？我先看看。”
“要比赛结束才可以。”老领导笑眯眯的。
程园抿着唇角有些不太情愿，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新月眼睛里的那张脸。余光一瞥，发现林新月已经稳稳坐下闭上眼，只好耐着性子准备开始。
只是刚开始她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皱眉去蹭她的脸：“你自己打底了？”
“你以为我是你爱动手脚？”林新月没好气道。
程园：“……那你皮肤这么好？”
林新月哼笑，懒懒问：“羡慕？”
程园被林新月这个语气气得险些晕过去，可毕竟是比赛，程园不好发作。
她想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可脑海中总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刚才林新月给她化妆的那些过程。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林新月专业太多了。
画眉时距离拉近，林新月倏地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程园被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蛋惊到，雨后阳光干净又明媚的洒落，林新月白净透亮的健康肤色在光下熠熠生辉，眉不染而黛，琉璃般的眼珠子漂亮极了。
程园忽然有些气馁。
这样的一张脸让自己化妆，真的不是想看她出丑吗？
因为无论怎么化，都不会比过她本身的样子了吧。
程园捏着眉笔犹豫着站起身，林新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我不比了。”程园赌气。
林新月顿时好笑：“你说不比就不比了？拉着我和在场这么多人上蹿下跳的陪你，觉得好玩是吗？”
程园丢掉眉笔，梗着脖子望她：“我说不比就不比，大不了……大不了就算我输！”
“行。”林新月看了眼老领导，点点头：“麻烦给我面镜子。”
程园站在旁边，看着她重新拾起眉笔画着眉毛，拉出细长的眼线，用修容粉将鼻梁与下颌扫了遍，涂上大红唇。
的确比不上素颜的样子，可也别有一番风韵。
美的像是浓墨重彩的富贵花。
她利落的动作看呆了程园，台下不明就里的群众也开始议论纷纷。
直到一切结束，林新月才起身：“我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你有什么意思，是觉得比赛输了很丢人对吗？可其实像你这样知道要输还分毫努力都不付出的，才最丢人。”
程园刷的红了脸。
林新月拿着镜子走到她跟前，眼神平静：“昨晚去过我家的，是你吧。”
“不是……”程园下意识想要否认。
林新月将镜子塞给她，笑了笑：“好好琢磨手艺吧，因为不管走哪条路，上天都不可能眷顾总动歪心思的人。”
“你说对吗？”
因为后半段程园选择弃权，老领导宣布林新月碾压式获胜。
林新月走进人群，卢青开心地与她相拥，独留程园一人孤寂的待在台上。
她举着镜子怔忡地看着自己，悔意与嫉妒两种极端情绪如同潮水席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
比赛结束以后，林新月一时间名声大噪。
照相馆与婚庆接连寻找到她，林新月没有打算继续开摊，而是修整了两天，跟着卢青去到卢远山的厂子。
“来来来，我先带你们四处走走。”卢远山打开厂子大门，挨个介绍：“这边是生产车间，这边是工人休息的地方，还有办公室。”
卢远山看着林新月笑得见牙不见眼：“如果你需要，我也给你辟间办公室。”
“我不用这个。”林新月失笑，“我看你这东西都还挺齐全，要是可以的话，近期就能招工开始准备了吧。小叔你看用不用签个合同之类的？”
卢远山闻言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我早就让人弄好了，只等你签字。”
“我小叔就是风风火火的人，新月你别跟他计较。”卢青嗔怪。
林新月缓慢翻着文件：“不会，我喜欢跟这种人共事。”
大致看过文件，林新月发现这合同虽然短，但该少的一条也没少。大概是看在卢青的面子，林新月倒还占了不少好处。
她抽出笔写下名字：“那后期宣发生产就靠小叔了哈，我只顾提供技术。”
“没问题。”卢远山搓着手。
两人摁下手印，这场合作彻底拉开了序幕。
林新月拿着薄薄的几张纸，只觉得心口暖呼呼的。
卢远山将一只厚实的信封递给她：“这里面是一万块钱，按照咱们合同里说的，算是提前给你支付的定金，之后的工资分红都从销售额里抽。”
“那我就先收下了。”
林新月抱着两样重要的东西，深吸口气，满脸笑容地伸出手：“合作愉快，卢总。”
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成功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