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搭线
自从改开后，逐渐掀起了下海经商的热潮。
林新月一直都觉得，这个年代能够赚钱的，并不是必须得有多少经商头脑，而是抢占先机敢于拼一把。
跟卢远山将合同签好后，林新月就将心思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她打算去服装行业试试水。
“卖衣服？”卢青问。
林新月沉吟：“暂时可以这么说，但后期是想自己开厂的。如果试水成功，我想自己设计款式生产，运营差不多了之后申请自己的品牌。”
“这样听着还不错，我都有点心动了。”卢青单手托腮。
林新月蹙眉：“就是现在没有人脉，不太好了解这方面的行情。”
“这不用担心，我能帮你介绍。”卢青大手一挥，随即凑近她轻声说：“你记得我老公身边经常出现的那个男人吗？”
林新月抬眼看她：“很高的那个？”
卢青：“对，就是他。”
“他跟博瑞制衣厂的副厂长关系很不错，听说是家里有点交情。”卢青回想着，“前几天来我家吃饭，他跟我老公说博瑞转型的结果不太好，正副厂长冲突很大。主要是政府给那厂投了不少钱，现在好像打算找新厂子扶持呢。”
林新月眼睛一亮：“这是什么新的扶持计划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卢青剥开砂糖橘塞进嘴里，嗓音含糊不清：“你要是想了解，我就帮你联系陈遇礼。”
林新月满脑子都是卢青说的扶持计划，便点点头应下。
直到次日下午，林新月在家门口看见陈遇礼，才反应过来卢青昨天介绍的人是谁。
两人原本就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面，现在突然要单独相处，林新月还有些不太适应。
陈遇礼跨坐在自行车上脚尖点地，问：“收拾好了吗？”
“麻烦等一下。”林新月匆匆进了屋。
临希和临安正坐在沙发上玩卢青弟弟卢杰之前送来的积木，林新月蹲在沙发边，挨个儿薅了把他们的头发。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卢青阿姨过来前，乖乖待在家里好不好？”林新月交代着。
临安点头：“知道了妈妈。”
临希凑近吧唧一口，亲在林新月脸上：“我想吃糖糍粑粑。”
林新月笑了：“晚上回来给你们包花生汤圆，做糖糍粑粑吃。”
“好耶！”临希举起积木欢呼。
门没有关严实，陈遇礼轻微偏头就能看见里面的场景。
他活动了下略微僵硬的手腕，微妙的眼神探究地落在临安的脸上，看见林新月起身往出走，随即收回了视线。
陈遇礼约了博瑞的副厂长在国营饭店见面。
林新月搭他的自行车过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饭店门。
“张姐性子比较直，要是言语冒犯你别在意。”陈遇礼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林新月惊讶回头，不期然撞入他的眼睛。
对视两秒，林新月笑着应道：“你放心就是，麻烦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对着他们招手，林新月率先抬步走过去，陈遇礼稍稍落后一步，语气轻飘飘的：“不是麻烦。”
副厂长张茵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模样周正大气，看得出来是位好说话的人。
林新月刚走近，张茵就迎了过来：“林老板，我可算见着你了。”
“您客气。”林新月握住她递来的手，温声寒暄：“您叫我新月就成，这声林老板我实在当不起。”
张茵为人爽快：“没问题。那你也跟遇礼喊我张姐吧。”
三人依次落了座，张茵主动给林新月倒了杯水，笑着看了眼她：“之前我就听说平阳城来了位手艺人，本想见见的，倒没想到你先来联系我了。”
“张姐是前辈，也该是我先来拜访。”林新月眉眼弯弯。
张茵看她礼貌妥帖，眼里的喜爱愈深：“我听遇礼说过了，你找我是想了解制衣厂的事情是吗？”
“是。其实我对这方面有些想法。”林新月坦言。
张茵低头想了阵子：“现在咱们平阳里的制衣大厂有两家，一家是博瑞，还有一家是弗朗，不过后者现在开始走床上用品这条路了。”
“近几年上头大力扶持私人厂，尤其是博瑞。只是这次厂长一意孤行非要学弗朗转型，可结果型没转成，还惹得政府那边不满意。”
林新月好奇：“大力扶持是指哪方面？”
“开分厂，扩大经营。”张茵挫败地苦笑着“博瑞现在的状况我也不瞒你，产不出新样式，如果继续走老路勉强能活下去，可厂长一心只想转型，谁劝都不听。”
林新月捏着杯口沉默下来。
厂子转型并不容易，转型成功的更是寥寥无几。
商界转型的历史长河中，多少家公司都淹没在了湍湍河流里，数都数不清楚。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这事的？”陈遇礼问。
张茵闻言冷笑：“我还能怎么想，说好听我是个副厂长，说不好听我就是个打工人。厂子是人家的，人想怎么转就怎么转，我要么继续干要么就辞职。”
“辞职吧，博瑞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陈遇礼温声建议。
张茵皱着眉毛：“但辞了职，我一时半会儿又能去哪儿找个合适的工作呢。”
陈遇礼抬起茶杯，余光瞥过林新月：“所以我今天不就把人带来了吗。”
“你是说……？”张茵瞳孔微张。
林新月偏头看了眼陈遇礼，才对张茵说：“姐，我现在其实是有点别的想法的，你要不听听我的？”
陈遇礼嘴角牵起弧度，指尖轻扣桌面，漫不经心的听着林新月的计划。
半个小时后，林新月跟陈遇礼从饭店出来。
见林新月情绪不是太高涨，陈遇礼思忖片刻出声安抚：“也不怪张姐谨慎，毕竟咱们看见的都是成功者，不成功的人才是多数。”
“我明白的。”林新月深吸口气，嘴角牵起弧度：“今天谢谢你了。”
陈遇礼看着她的脸，遂尔移开眼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再等等吧。”林新月喃喃，“总有别的机会。”
陈遇礼不置可否，正想在说两句让她别多心，就见林新月垂眼看着他的手。
陈遇礼扬眉：“怎么了？”
“之前咱们见过面。”林新月笃定，抬起头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前不久火车站，下车的时候你扶的那个人。”
陈遇礼闻言眼中隐隐浮现出兴味：“难道那人就是……”
“对，是我。”林新月笑了，她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那时候想跟你道谢，但你走得太快了，我没能赶上。”
陈遇礼也低低笑出声：“怪我，早知道你观察的这么仔细就该晚两分钟再走。”
“算上那回，你都已经帮我两次忙了。”林新月弯起眉眼，日头的光辉洒在她的脸上，“等回头有时间了，再请你吃饭一起道谢。”
陈遇礼顿了顿：“好。”
“我要去市场看看，顺便买些家里用的东西，今天麻烦你了。”
林新月脚步轻快地绕过街口，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陈遇礼才离开。
有关服装业的想法暂时被搁置，卢远山去工商局更换了营业执照，林新月在他招聘工人的这段时间内，研究出了双眼皮贴的简易模具。
卢远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令林新月极其满意的材料，制作出来后效果很不错。
“像这样。”
林新月演示了一遍，看着成型的双眼皮贴：“后期要反响不错，咱们可以研究更舒服的材质，如果能自己生产原材料的话那就更好了。”
卢远山浑身干劲，带着工人开始了第一批生产。
林新月也在满足当下结果的同时，又琢磨起了假睫毛。
原本是带孩子们理发时林新月在旁边等待，看着满地的头发倏地起了心思。只是试过两次，效果都不太理想，她只好暂时放弃。
半个月后，第一批货物成功运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