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仙途未尽（6）
程欢一时看呆了眼，提起裙角往桃林中奔去，鼻腔里渗入清新的桃花香气，整个人置身于仙境般，紧绷的神经也变得放松。
只是这桃林间无处不在的风吹得她头皮发凉，程欢揉搓着冰凉的双手，转头看向桃林左边的那处黑黝黝的洞口。
快步跑过去，仰头看着洞口上方石碑上刻着“寒乾洞”三个字，这应该就是系统让她找的地方了。
她警惕地探头张望片刻，这洞口之处高耸直立，里头黑乎乎的，大晚上的…不会跳出来什么怪物吧。
程欢心里给自己打气，系统还能害她么，断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鼓起勇气后，程欢迈步走了进去，刚走了几步，便依稀听见里头传来的涓涓水流声，时而湍急时而舒缓，她暗自紧张，加快了步伐。她扶着两边僵硬的石壁，朝着洞内水流之处走去。脸颊边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意，她觉得双手都快冻得没有知觉了。
“这什么鬼地方…”
她小声嘟囔着，明明害怕得紧，可还是坚持往里走去，可越走越觉得寒冷，手上也触碰到墙壁处湿滑的苔藓，她嫌弃地往干净的另一侧墙壁上擦了擦。
径直走去，眼前隐隐透出些许光亮，她急忙加快速度，在走出这通道时，她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住了。
头顶上是一道鬼斧神工的洞口，盈盈月色和那闪闪发亮的星星都看得清楚。
眼前高有十米的瀑布之水总顶端的洞口处哗哗地坠落下来，形成一道壮观的洞内奇景，水流尽数落入眼前这条缓缓流淌的湖水，那碧青的水面在月光照耀下还泛起波光。
她左右看去，想瞅出这湖水的尽头，却发现水流沿着石壁下的缝隙中流走，她跟着水流走了几步，却被周围的石壁挡住去路，看来这湖水是天然形成的地下水。
山洞里竟藏有这般宽阔的天地，程欢激动地站在坑洞下望着空中那轮明月，心里感叹着系统真会安排，她很满意这修炼之所。
这么美丽的地方，应该不止她一人发现吧。
程欢在周围看了看，又喊道：“有人吗？”
她清脆的声音在石壁中形成回声，空荡的山洞里没有其他的回答。
那应该没人。
程欢拍了拍身上残留的苔藓，又伸手去清水里洗了洗，看着这飞流不息的瀑布，想着要不要叫紫涟过来一同观赏。
“算了，这么晚了她也睡着了，下次再叫她吧。”
说着她便起身，脑海里回忆着烂熟于心的御物术，口中默念术法，拿出她随声带着的那片练习用的树叶施法，可依旧纹丝不动。
程欢看了看双手，又期待地带着树叶只是反应慢了些，可她蹲在地上，仔细看着掌心的树叶，她眼皮都快耸拉下来了，树叶也没有反应。
“系统在逗我玩吧，这山洞也不是修炼的好地方啊，我还以为会有什么灵力…”
她烦躁地起身，结果树叶没拿稳，直直飘入那流淌的湖水中，“哎…”
她追了过去，可什么也捞不上来。
今日不仅没有进步，还损失了陪她练习这么些天的树叶。
“讨厌的系统，讨厌你！”
程欢对着湖面撒气骂道，她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脚下被一块小石子硌到，她抬脚踢开地上的石子，却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扑通掉入湖中。
“啊唔…”
她的尖叫声还未尽数喊出，就被水流淹没。
程欢不会游泳，从水里仰头大口喘气，扑腾着双手企图抓住岸边，可一旁的瀑布落下的水太过强劲，那一层层水波几乎要将她淹没。
“系统…救…救我…”
她艰难地呼喊着，可系统一如既往地保持安静。
水流涌入鼻腔，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双眼也模糊到不能清晰视物，呛入口鼻的窒息感令她崩溃，水流顿时变得汹涌，仿佛水底有一只手将她往下拉去。
程欢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身子慢慢下沉，在水下她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可她的意识逐渐消散。
在她绝望的那一刻，周身仿佛出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从水底托起。
呼吸到空气的那刻，程欢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贪婪地张口喘气，擦去脸上的水渍，睁开眼时才发觉她在空中飘着。
她被一道道水柱围成的圆包裹住，就像在一个大水球里，从水里升起后，水球将她稳稳地送回岸上。
程欢不可思议地抬手戳了戳那水球，下一秒水球便破碎开来，变成水珠滴在地面上，晕成一滩水渍。
她这时抬手才发现，原本应该湿漉漉的她，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干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
她试探地开口问道：“系统，是你救了我？”
说完她便觉得古怪，张望四周，也没发现有其他人的身影存在。随后她蹲下身子，又害怕又纠结着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触碰湖面，是水流潮湿的手感。
难不成，这里真的是有灵性的山洞，所以系统才让她来这练功。
程欢恍然大悟，勾唇莞尔一笑，看来系统也不是太冷血么，有好东西还是想着她的。
她站起身来，逐渐接受了这里是“仙洞”的事实。
紧接着又将视线瞄准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迫不及待地施法，本以为这次会有所不同，可石头还是分毫未动。
“看来不能着急，得慢慢来。”程欢自言自语道，“我才来一次，说不定以后日日都来，法术就能学会了。”
她越想越兴奋，娇媚的小脸上抑制不住笑容，自信满满地蹦跶着回去了。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瀑布之后的石室内站立着一个神情冷漠的男子。
他负手而立，面色苍白。静静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传来一道质问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救她，她失足落水，本与你无关。”
男子淡淡开口，“那我救不救人，也与你无关。”
心里那道声音哼了一声，“对，我哪能和青玄派的辞云道长相提并论，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心肠。要我说，看她在水里拼死挣扎，才叫有趣。”那声音带着魅惑，似是要吞噬他的心智，在耳边喃喃响起，“不如…你就让我出来…”
男子沉默半晌，语气含怒，“千然，你做梦。”
话音刚落，他平静的眼神里忽然涌上异样，漆黑的眼珠瞬间变成赤色，额间难以克制地凭空生出一点红印，他的视线被一团火红取代，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从他体内不断溢出丝丝黑雾，那浓重的血腥气冲向脑门，男子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脑海里已经无法控制邪气滋生，他脚步不稳直直朝身后的桌子上倒去，趁着还有一丝意识，他抓稳桌沿，强迫自己神智回笼，却被耳鸣扰得心中大乱。
他席地而坐，双手施法间，真气四溢将他包围，强压下心头那束燃烧的邪气，慢慢的周身火辣辣的灼烧感终于淡去，他再睁开眼时，已恢复到了原先的黑眸，那扰乱人心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一声无尽的叹息回响在石室里。
翌日，程欢跟着紫涟学习了一天的御物术，却还是老样子，她借口出去散心，其实是趁着夜色偷偷溜去了桃林。
夜间清凉的风总能带走诸多的烦恼，特别是在充满桃花香气的桃林里小憩时，心神都得到了放松。
程欢坐在桃花树下待了一会，她已经把这当成自己的秘密基地，烦恼的时候就可以过来歇歇。
本想喊紫涟一起来的，可瞧这么晚了，她困意十足，程欢便独自走来。
夜风一吹，桃花瓣纷纷扬扬散落下来，如同一场浪漫的雨，程欢也落了满肩的花瓣。
她正享受着这美景，余光里瞥见了一旁的寒乾洞内似是飘出一丝熟悉的黑雾，她脑袋嗡的一下响了起来，那黑雾难不成就是之前逃窜伤人的魔气？
她急忙抬步跑过去，可当她小跑进山洞里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现。
这里依旧是哗哗流淌的瀑布，和波光粼粼的湖面。
她摇了摇头，自己应该是急切找到凶手，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她定睛看着面前的湖面，想起昨夜惊心动魄的一刻，若不是这神仙湖救了自己，她现在已经变成湖底游荡的冤魂了。
程欢立马蹲下身子，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低头时又觉得过程少了些什么，她左顾右盼，没找到满意的东西，直到她瞥见肩膀上的落花。
她轻轻拿起那朵饱满的桃花，心生一计，将桃花放置在岸边，对着缓缓流淌的河流以及面前的瀑布，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神仙大人，谢谢你昨晚救了我，不管你是不是系统安排的，我都很感谢你，这朵花就当是给你的礼物了。”
说完她落寞地叹了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在岸边，发起了牢骚，“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越就穿越，竟然还穿到修仙界，像我这样什么仙法都不会的，以后遇到魔气可怎么办啊？”
她边说边举起食指在地上画着圈圈，耳边听着水流潺潺之音，倒也心静了不少。
这也是个不错的吐槽之地，反正也不会有人过来。
程欢唉声叹气，挂着张苦瓜脸，越想越委屈，“我要是回不了家怎么办？我被杀了两次了我真的不想再死一次，神仙大人，要不您就行行好，帮帮我吧。”
她语气里夹杂着哭腔，来来回回把这些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她自己都被说烦了，才闷声停下来。
吐槽完了，她又起身继续练了会御物术，这次她选择的是面前地上那朵桃花。
不如就小小一试。
试了几次之后，程欢期待发亮的小眼神又恢复暗淡，她想：不如就试最后一次吧。
可程欢没想到，她动作还没摆出来，眼前的桃花竟然凭空飘了起来，稳稳地定在空中。
“我去…”
程欢呆若木鸡，连动都不敢动，双手维持着最后的姿势，生怕桃花掉下来。
她尝试着一点点的移动位置，却发现那桃花也跟着自己而摆动。
“天哪，我成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双手和桃花之间有银线连接才这般顺利，当她低头仔细瞅了瞅后，发现自己真的练成功的时候，开心地蹦了起来。
“系统，你太好了，我就知道这里的仙洞，我得回去告诉紫涟。”
瞧着女子欣喜的背影，瀑布后的男人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清冷的声线不满道：“你为什么要帮她？她自己不会法术，你帮她，下次她还是不会。”
千然哈哈大笑，“我说辞云道长，你也太无趣了，忍心看这小丫头整日愁眉苦脸？”
男子覆下眼眸，冷笑道：“你昨天还想杀了她，今天又觉得她有趣？”
千然强迫着这颗头颅上下点了点头，“有趣，当然有趣，有趣的人我可舍不得杀啊。不过…”他话锋一转，笑道：“我才想起，这丫头和你多次梦到的那个女子一模一样，该不会你救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男子没有回答，他屏息凝神，手中暗自施法，片刻后才将心中那声音控制住，而他眉心的那抹妖艳的红印也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