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仙途未尽（7）
第二天一大早，程欢兴致勃勃地拉着紫涟来到院内，抬手念出术语，向她展示自己的成果。
紫涟还没睡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也等着看她是否成功。
结果尴尬的是，程欢用来展示的那片树叶纹丝不动。
她的表情都僵住了，眉间满满的疑惑，昨晚明明做到了呀，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紫涟瞧她困惑的表情，安慰道：“小师妹，欲速则不达，我知道你着急，但…咱还是慢慢来吧。”
程欢又试了好几次，意料之中的失败。
紫涟想了想，劝道：“小师妹，要不然我教你剑法吧，咱们先练剑招也是一样的。”
程欢急得跺脚，“师姐，我昨晚真的练出来了，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
紫涟的安慰只起了短暂的作用，接下来的一整天，程欢学习剑招时心不在焉的，全惦记着昨晚的那朵桃花，那肯定不是她的幻觉，那花真的飞起来了。
所以一到晚间，程欢就又借口说出去散步，一溜烟跑到了桃林。
面对漫天随风飞舞的桃花，她觉得自己已经魔怔了，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连最简单的御物术都不会。
说着她便揪起衣角，收集了一堆在空中落下的桃花，像宝贝般捧着走到山洞里，又将桃花各自整齐地摆放在湖水面前。
既然昨日试验成功，那一定和湖水桃花有关，她这次要一个一个试，就不信成不了。
程欢眼神坚毅，即使双臂酸痛也没有停下，直到她将那对桃花全部试了个遍。
她无力地瘫坐在满地的桃花之中，眼眶一酸，委屈地掉下眼泪，边哭边想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哭得更伤心了。
“我为什么要手贱点开那个游戏，我为什么要来这破地方…”
“我是真心把兰芷当朋友的，可是她骗我…我脖子已经有肌肉记忆了，那一划拉我真的快疼死了…”
“还有赵行江你个混蛋！谁要和你同归于尽…”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之前遇到的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皙透亮的小脸上也布满了泪痕。
不过再神志不清，她也绝口不提她在找凶手一事，仿佛这点已经刻入她的脑海。
她哭着哭着就安静下来，涣散的死死盯着湖面的水波，蓦然想起赵行江在她死前附耳所说的那句阴狠狠的话。
“程欢，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低垂着头捂住眼睛，怎么就突然想到他那张脸了。
其实换个角度想，她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程欢放下手来，垂在身侧，脸色因哭泣喘息变得微红。
赵行江在最后时刻依然想着保护她，可她那时满脑子都是凶手，完全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所以这么说的话…她被杀是活该？
她无奈托腮，她真的是活该吗？那她这次游戏的结局又会是如何，她根本不敢去想。
山洞里似乎围进来一圈冷空气，程欢缩成一团，软绵绵的就像只等人救赎的小猫，她在原地静坐了会，待眼睛不再那般红肿时，才起身离开。
之后的每天晚上，她都会当做放松般来到寒乾洞坐会，听着流水声，努力让自己心静下来，好想出更多的办法来挽回困局。
当然，她每次都不忘带一只桃花放在湖边。
疑惑的是，第二天她再去的时候，前一天晚上放的花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她猜应该是被风吹进湖水里飘走了。
她也不纠结于御物术的练习，专心跟着紫涟学习剑术，虽不能运用真气，但会使剑总不是件坏事。
在她剑招大都学会了之后，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一丝骄傲感，她没有等到天黑无人之时，便兴冲冲地跑去桃林，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仙洞。
可当她一只手卷着一缕乌黑的发丝，轻盈的身姿踏过青石板砖，来到寒乾洞内时，洞内竟站着一位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
愣神间，她把玩发梢的手轻轻垂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又眼花了。
她发现的好地方要被人占用了？
那男子背对着洞口，身着一袭暗云纹白衫，飘逸垂在肩上的发丝灵动绝尘，可周身却透出冰冷疏离之意。
他耳朵一动，灵敏地听见身后女子脚步顿住的声音，转身后四目相对。
她怎的这时辰就过来了。
他眼眸低垂，淡漠的眼神扫过她皱起的眉头、澄澈的瞳仁、泛红的脸颊，最终停留在她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红唇上。
他想到之前的某天晚上，她那张小嘴不停地说个没完，烦人得紧。
夜里阴气重，体内的黑雾也随之四起，他夜里只能躲在瀑布水流之后，而那瀑布来自凤鸣山中最有灵气的寒冰泉，泉水的阻挡能有效帮他压制住体内肆意的黑雾。
他也只有白日才能出来活动活动。
可没想到她会在白日的时候过来…
程欢瞪圆了眼睛，两人之间奇异的氛围被水流声打断，而她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
耳边似乎又回到了那被火烧得刺目通红的小屋，面前的男人举着匕首刺入她的心脏，麻木感传遍全身，她的第一反应是想跑。
她俏丽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莫名的恐慌让她有些心虚，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赵行江…他怎么在这？
不对。
程欢反应过来，疑惑的眸子注视着他的穿着以及那矜傲的神情，他不是那个蛮横肆意的赵行江。
他应该只是个…长得像？
男子甩袖向她靠近，这一突然的举动惊得程欢又连连后退，直到她靠近洞口时，伸出手臂拦道：“你别动！”
赵辞云就像没听见般，直直往她所站的方向继续走，程欢不得已只能接着往后退，她后脚绊倒了洞口外的石块后，整个人狼狈地向后栽去。
她揉着蹭破皮的手肘，抬眸时眼眶里竟蓄出了泪珠，她不满道：“你做什么？”
赵辞云深沉地眸子绕过她，转身走回洞里，丢下一句冰冷的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
程欢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大摇大摆地冲到他跟前，在他皱眉的眼神下，她叉腰好生威风道：“怎么，这山洞又不是你家开的，我还不能来？”
赵辞云不必打算理会她的刁蛮，可程欢气劲上头可不是想收就能收住的，她壮着胆子嚷嚷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仰着精致圆润的下颚，质问的声音在山洞内产生回响，歪头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你应该还姓赵吧，这次叫赵什么？”
他微微颔首，脸上面无表情，可心里却泛起阵阵涟漪，他不慌不忙地轻声回了句，“我叫，赵辞云。”
程欢心跳得越来越快，明明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可还是与他这张熟悉无比的脸有关。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遇见，是命中注定吗？
赵辞云脸色阴沉下来，似是对她这没有礼貌的模样很是不悦，他冷声道：“问完了就走。”
程欢心里虽对他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表示厌恶，可还是赖在这不肯走，又冒失地拉住他的胳膊，在触碰到他的那刻，赵辞云迅速侧身躲过了她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许震怒。
程欢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收回后她偷瞄他清冷的神情，他好像很讨厌别人的接触。
她小声问道：“瞧你这样，难道你一直住在这山洞里？”
赵辞云没有回答她无聊的小心思，转身就打算离开，可程欢不依不饶，她好不容易在异世发现了“熟面孔”，自然不肯轻易放他离开。
赵辞云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与自己的梦中之人一模一样，不管是她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那两瓣娇艳的红唇…
可梦境的片断零碎不全，他实在无法将梦境与实际相连。
想来只是碰巧。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眼中的探究之意，脸上恢复原先的冷漠，沉声道：“请你离开。”
他从不愿与生人接触，也不愿让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
可程欢完全没理会他眸间的阴冷，反而还沉浸在找到“同伴”的喜悦中。
虽然她上一次被赵行江杀死了，可按照常理来说，这次的他肯定不会是凶手。
程欢想的很美，她觉得可以拉拢赵辞云做她的“盟友”，对他的信任感也升高了许多。
即使赵辞云冷着脸赶她走，程欢也厚着脸皮蹿到他跟前刷存在感，笑眼盈盈道：“赵辞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为什么在这，你住在洞里吗？”
她问完脸色一僵，眼珠子轻轻转动间想起在山洞里发牢骚的自己，他岂不是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见了。
程欢见他抬步就想走，张开双手挡在他身前，继续道：“所以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那我落水该不会是你救的我吧？”
她还一直以为是系统在帮自己。
眼前板着脸的男子扯了扯嘴角，依旧不想回答她，程欢却认为他这是默认了。随即她眼里闪过疑问，迟疑道：“所以…我御物时那朵飞起来的花，也是你搞的鬼？怪不得我回去了之后，怎么也使不出来。”
程欢喋喋不休，腮帮子都气得鼓了起来，“原来是你，害我白高兴一场！”
本以为他还是保持沉默，可赵辞云才不愿替身体里那家伙背黑锅，他偏头反驳道：“那不是我。”
程欢转头看了看四周，怼道：“这儿只有你、我，不是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