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王府风云（53）
到达宫门口后，程欢甩开帘子就跳下马车，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不想看到冷着脸的赵景渊。
宫人在前面带路，说陛下知道他们要来，早派人在宫门前候着。
凌远也不好插话缓解气氛，只能跟在两人后面，一言不发。
宫人脚步停在了奉天殿前，弯腰低着身子指着殿内的方向说道：“程姑娘，陛下在里头等你呢，进去吧。”
程欢刚准备往前走就意识到不对，戒备地说道：“陛下单独见我？”
赵景渊拦住她，上前问道：“陛下什么意思？”
单独见她，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心里开始不安。
宫人继续道：“王爷，这是陛下的吩咐，请王爷在殿外稍后。”
程欢知道赵景渊也是好心，便暂时放下刚刚的不愉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王爷，我进去了。”
“程欢…”
赵景渊望着她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关闭的殿门内，焦躁让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可当他想起程欢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心就软了下来。
她说的有道理，自己应该去相信她。
殿内依旧飘散着熟悉的香雾，精致的雕花桌椅，随着她脚步的停下，龙椅上倚着的男子也露出尊容。
他神情冷淡，起身提起毛笔在纸上临摹着书法，听到程欢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继续他的动作。
程欢跪地行礼，他才淡淡开口道：“起来吧。”
她不免有些拘束，视线紧紧盯着眼前不怒自威的男子，他的气息实在恐怖，就像疯癫的宜凝一样。
那一刻，程欢心里不禁感叹道：真不愧是兄妹…
“你知道朕召见你，是为了什么吗？”
赵宿头也没抬，用笔头在砚台上蘸取墨水后，又抽出一张宣纸开始临摹。
“奴婢不知。”
赵宿扯着嘴角笑了笑，“朕记得，宜凝造反那晚，你也在公主府。而那次是李巍将他调查到的所有事情告诉了朕，朕才能及时捉拿乱臣贼子。”
他动作停下，将毛笔吧嗒一声放在纸上，墨水顺着笔尖晕到纸上，染黑了他写的书法。
“这么一说，你帮了李巍，朕得奖赏你啊。”
赵宿突然兴致高涨，上一秒还面无表情的人，现在突然用手撑在桌边，眼神放光似地盯着她。
程欢强迫着她的腿部肌肉不要哆嗦得太明显，假装镇定说道：“陛下，小女子实在承受不起陛下的奖赏…”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果然，她一抬头就看到赵宿眼中的杀机，他唇边的笑意僵在脸上，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程欢连手都控制不住在颤抖了，这皇上是无法接受别人拒绝他吗？怎么…这般可怕…
“你敢拒绝朕？”
赵宿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他抬步缓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那双倔强的眼睛明明透出惊恐，却还是逞强地直视着他。
赵宿勾唇冷冷一笑，“不行，朕向来赏罚分明，你既然帮了朕，不如朕封你为妃吧。”
他戏谑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完全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程欢吓得脸色发青，她猜想的事情竟然变成现实。这个疯子竟然要让她进宫为妃？
老天爷啊，她就是瞎想，能不能不要随便开这样的玩笑啊。
见程欢不回答，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凑在她耳边，故意对着她耳垂吹了一口气，看到女子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时，他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程欢的头部被他抬起，下巴被他捏的快要碎了，疼痛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赵宿松了手，程欢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她撑着地面不让自己狼狈地倒下，随后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姿势跪下，诚恳道：“陛下，程欢不过是一个侍女，实在无能做陛下的妃子，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她说完话依旧保持直视他的姿势，压制着胸前喘不过气的难受，气氛在那一瞬间到达危险的顶峰。
“你又拒绝了朕？”
赵宿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进宫做娘娘，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你竟然拒绝？”
“陛下，程欢无意进宫，也配不上英明神武的陛下，程欢只想做个普通人。”
程欢极力克制她的情绪，否则下一秒她就要因腿软而倒下了。
“哦…”赵宿拖着长长的尾音，似乎想到了很重要的是，眸光闪闪，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是因为赵景渊，所以拒绝了朕，你…喜欢他？”
“所以你觉得朕不如他？”
赵宿发出灵魂质问，他的声音突然降了好几度，顿时她吸入鼻腔的空气都是寒冷的，程欢艰难地抽搐着嘴角，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这皇上真的疯批，还特别爱脑补，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直接曲解她的意思。
程欢咬着嘴唇，“陛下，程欢并不喜欢齐王，陛下误会了。”
赵宿接着她的话追问，片刻时间都不让她歇息，“你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不肯进宫呢？”
程欢虽然怕得要死，但她真的被这连环追问，问得脑袋都大了。
程欢内心os：皇上是疯癫加自恋吧，你待在宫里发霉，就要拉别人一起下水吗？做妃子好那你自己去cosplay妃子吧，一人分饰好几角，没事就自娱自乐，也不孤单。
脑子有病。
程欢默默在心里骂了他一遍又一遍，脸上还保持着微笑，“陛下，程欢爱自由，不愿被困在宫中做陛下的金丝雀。更何况，如花美眷，陛下总有厌烦的那一天。”
她说完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就说得这么直接？这皇上心理承受能力估计不好啊，她一下挑明了话，怕是…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了。
赵宿俯身凝视着她，他的眼神实在带有强烈的侵略性，似乎每一寸角落都不肯放过。
程欢慌乱地避开他如火的眼神，正打算磕头求饶时，耳边传来一句：“你倒是有趣，你这么一说，朕就更想要你了。”
程欢：你有没有搞错…
她猜出男人眼中的占有欲是从何而来，攥紧早已汗湿的拳头，于是鼓起勇气说道：“陛下，您口中的兴致，不过是想和齐王争抢罢了。那要让您失望了，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您就算抢到了我，对他也无法造成任何损失，多此一举啊。”
她一股气全部吐完，可胸口处还是压着重重的大石，面对这个男人，她根本喘不过气。
赵宿眉头微皱，“揣摩圣意，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程欢点点头，“陛下，我说的是实话，您是明君，肯定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吧。”
讨好加奉承，她就不信皇上还会罚她。
赵宿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谄媚，不紧不慢地笑道：“不如朕让赵景渊进来，试探一下他的心意，若是他不喜欢你，那朕决定不逼你进宫，也不会再与他作对…可若他喜欢你，那朕就只能夺人所爱了。”
程欢从他的话中嗅出了一丝生机，不管他一会提出怎样的试探方式，只要赵景渊撑住，今天这关就算过去了。
不仅她不用进宫，皇上也能暂时放过赵景渊。
他三番两次救自己，程欢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能借此事帮到他就更好了。
“宣齐王进来。”
赵宿衣袖一挥，大声吩咐道，随后走到龙椅上懒散地坐着，准备看下一出好戏。
他津津有味的表情让程欢起疑，他到底会用什么办法来试探赵景渊。
身后的脚步声缓缓逼近，赵景渊走到她身旁，凌远跟在他身后，两人行礼后，赵宿笑道：“快起来，二哥，你家这侍女太有意思了。”
“陛下谬赞。”赵景渊担忧地望着身旁惊魂未定程欢，他们刚刚到底说了什么，她一个人，是怎么面对如狼似虎的赵宿。
他心里不免自责，就不应该同意带她进宫。
赵宿嘲弄地笑了笑，“二哥，朕想到了一个有趣的法子。”
不待他回答，赵宿仰头喝了口茶，继续道：“你这侍女不错，这么好的姑娘要是就待在你身边做个侍女太亏了。加上她之前在公主府还帮了李巍，也算有功。”
“朕决定给她许个人家，你看怎么样啊，二哥？”
赵宿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殿内，也冲击着三人的内心。
程欢瞪大了眼睛，原来这疯子所说的试探方式就是把她嫁出去，借此来观察赵景渊的反应，他若强烈拒绝，那就是动了心。
--好家伙，合着你就是看不惯老娘单身呗。
赵景渊气得呼吸已变得紊乱，他恨不得抽出剑来将龙椅上假笑的男子狠狠地拉下来，用剑刺入他的心脏，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凌远站在赵景渊身后，正好被他的身躯挡住那人的视线，他伸手碰了碰赵景渊的臂膀，他知道王爷对程欢的心意，而今日听到皇上这般羞辱，定是无法忍受的。
“不如就…”赵宿嘲弄地笑着，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还需要再添一把火，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指着赵景渊，又往右移了几寸，指着另外一人笑道，“就你吧，朕为你和程欢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