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王府风云（54）
他阴翳的脸庞狰狞地笑了起来，笑声却格外的刺耳，看到赵景渊面色凝重，他觉得这是一件及其有趣的事情。
场上风雨欲来的氛围引得程欢差点跪下，她连脖子都不听使唤，颤抖着转头看向赵宿手指的方向--凌远一脸呆滞，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呀，你是认真的吗？
把她许配给凌远？
不带这样乱点鸳鸯谱的…
“陛下，我和程欢只是朋友，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凌远从没想过陛下随手一指，指向了自己。
他怎么可能抢王爷喜欢的女子，陛下这招杀人诛心啊。
程欢死死握紧拳头不让自己失态，她希望能让他改变主意，可自己实在人微言轻，龙椅上的疯子玩心大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让她明白，今日无论如何，自己都逃不掉了。
赵景渊感受到体内气血翻涌，心脏抽搐地就好像要将他撕裂，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什么脾气秉性，从来只随着自己的心意，肆意妄为。
他只是为了试探，或是羞辱。
但赵景渊不能再忍，他可以不在意平日里赵宿有意无意的挑衅，但是牵扯到程欢，他绝不能放任赵宿发疯。
他从不在小事上与赵宿计较，可他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他绝不相让。
赵景渊蜷下膝盖，腰杆笔直，决定趁此机会说出他的请求。
他一直在等这么个机会，先前是打算和程欢挑明的，但是她被宜凝带去公主府了，这些话就没能说出口，深藏在心底。
可现在他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害怕失去的痛苦让他抓狂，连脑子里谨记的规矩隐忍，全都置之不顾。
他只想要程欢一人，而已。
他拱手道：“陛下，臣愿向陛下求娶程…”
“陛下，奴婢愿意嫁给凌侍卫！”
女子跪地急切又沮丧的声音划破殿内的焦灼气氛，众人皆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
凌远也忍不住小声喊道：“程欢你在说什么呀？”
程欢眼看赵景渊就要说出挽救她的话，她知道他是好心，不忍让自己被赵宿羞辱。
倒不是说凌远不好，而是这场赐婚就是赵宿用来羞辱他们的“游戏”。
她必须阻止赵景渊，若是让赵宿知道他的心思，他定会恶意曲解，然后将此事做的更过分。
她权衡之下只能接受，至少嫁给凌远比进宫做这个疯子的嫔妃要好。
赵景渊脸色骤变，他震惊的眼神似乎在质问她原因，可程欢答不上来，她只能在内心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这场闹剧快点结束。
赵宿摸着下巴，眼底透着玩味，饶有兴致地看着殿上的佳人情深的戏码，将三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赵景渊脸上毫无血色，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顺从。他眉头拧起来，他想告诉程欢不用顾忌太多。
他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想拉住她，却被她无情的躲闪开。
程欢挪了挪膝盖的位置，面对他坦然道：“王爷，奴婢心悦凌侍卫，一直没有告诉您，是奴婢该死，请王爷责罚。”
赵景渊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无措，“你说什么？”
程欢直视着他，眼神没有一丝闪躲，“奴婢，请王爷成全！”
赵景渊清隽的眸底满是忍耐，“你…是真心的？”
“是。”
赵宿忽然大笑出声，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个侍卫，朕做主，三日后你们就成亲。”
程欢看着他嘴边得逞的笑容，也跟着扯了扯嘴角，磕头谢道：“谢陛下隆恩。”
凌远着急可又不敢插嘴，程欢她怎么了，她到底在酝酿着什么计划，为何突然局面就变成这般不受控制了。
他转头无助地看向王爷，可赵景渊依旧沉默，程欢坚定的眼神让他有了退缩的想法，她在用眼神告诉自己，别冲动。
可他从来都是隐忍自持的人，不想今日也心甘情愿为了她变得暴戾。
但她偏偏不领情。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从心口处传来，他捂着胸口稳住脚步，眼底充血，疼痛瞬间蔓延全身。
赵宿很是满意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痛苦，与其自己纳了程欢，不如让赵景渊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他身边的侍卫，日日煎熬，痛不欲生。
不，这场戏还没彻底结束。
赵宿狡黠的视线扫过三人，眼神轻蔑，忍不住调侃道：“二哥，你的侍女嫁给了你的侍卫，多好的喜事儿啊。”
赵景渊漠视，他眼眶通红，看得程欢心里一颤。
赵宿对他冷漠的态度感到不悦，帝王浓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笑道：“二哥，齐王府出了这么大的喜事，不如咱们来个喜上加喜…”
程欢和凌远面面相觑，他们都察觉到了赵宿停留在王爷身上阴险的目光，他该不会是要…
赵宿越说越起劲，脸上的青筋狰狞地印出来，“二哥，朕听说你府上的侧妃死的死，走的走，那你岂不太孤单了？朕就再促成一桩姻缘，为你挑个王妃吧。”
他的声音仿佛从阿鼻地狱传来，带着凛冽的恶鬼气息，不容置疑的威严肃杀尽所有的反抗。
赵景渊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他那一刻没有反对，没有说话，只是偏头静静地看着程欢。
--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拼死也会反了他。
可略显迷茫的女子抿了抿唇，她没有任何反应。
赵宿还想看他们挣扎的可怜模样，没想到竟这般无趣，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他对着身后的屏风处唤了一声，“出来吧，见见你未来的夫君。”
殿上的空气仿佛停止流通，程欢屏息等着看赵宿安排了什么样的女子安插到王府，谁知屏风后缓缓走出来的身影，竟是记忆里最熟悉不过的人。
女子浅浅一笑行礼，礼仪姿态完全没得挑。她身着浅色绣花长裙，勾勒出盈盈身姿，发丝用素雅但不失气度的玉簪挽成发髻，垂在胸前的发丝慵懒又冷艳，她不再是王府里的小侍女，看起来更像是宫里的贵人。
她再也没有了之前怯生生的眼神，反而没有一丝畏惧地扫视着殿上之人，那孤傲的眼神，像在轻蔑地嘲笑。
凌远说话都不利索了，“兰…兰芷？你…”
赵景渊眉头蹙起，她果然是赵宿的人，他自以为将她这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之人赶出王府就天下太平了，可没想到她竟然回了宫，重新站在了他面前，甚至还要被赐婚于他。
程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先她听了凌远的话对兰芷只是怀疑，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赵宿身边，就已经坐实了她对自己的欺骗。
她在自己面前的示弱，柔软，善良，以及为了苏容奋不顾身的样子，都是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吗？
那一开始她程欢还没做赵景渊的侍女时，她又为何对自己诉苦，难道她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阴谋？
程欢心痛到无法呼吸，她如此信任的好朋友，竟然伪装了所有的样貌，欺骗她的感情。
赵宿挑了挑眉，眼里笑意深沉，用指责的语气笑道：“二哥，兰芷毕竟是苏容的侍女，你就那般不顾情面将她赶出王府，要不是朕的手下在路边发现了她，可怜她孤苦一人，带她进宫，想必她一个弱女子，早冻死在街头了。”
赵宿短短几句，为他和兰芷的关系作出了解释。即使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们的阴谋，也无法宣之于口，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赵景渊敛去所有的情绪，淡淡回道：“是臣，考虑不周，让陛下担忧了。”
赵宿抬手一挥，故作潇洒道：“无妨，既然这兰芷姑娘已经回来了，那你便带回王府吧，三日后，两件喜事同时操办。”
“臣，遵旨。”
赵景渊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凌远万般无奈下，只能跟着谢恩，毕竟王爷都认了，他也没别的办法。
而后兰芷和他们分乘两辆马车回王府，程欢觉得赵景渊的脸色太过阴沉，本想着去后面兰芷的那辆马车里，把事情问清楚，结果赵景渊二话不说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一直冷凝着脸，一言不发。
程欢快被他的冰冷刺伤了，小声嘀咕道：“王爷，我知道今日的事对你来说很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个老婆，但是陛下他真的就是故意羞辱…我们不答应不行的。”
她叽里咕噜说了她和赵宿在殿内聊了什么，也深刻分析出他的动机，无非是为了和赵景渊作对，来达到内心扭曲的满足感。
程欢边说边伸手比划着，还吐槽赵宿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可赵景渊连敷衍她一声都没有。
等进了王府后，赵景渊也是板着脸，恶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往里拽，程欢知道他在生气，肯定是娶了兰芷，被赵宿算计了一通他觉得很不爽，这才要责怪自己为何答应赵宿的无理要求。
程欢不想被他这样毫无形象地拉着，伸出脚勾住门槛，往后面歪了歪头道：“王爷，你别急啊，兰芷还在后面呢，她毕竟是陛下的人，你总要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吧。”
赵景渊顿足，漠然道：“凌远，就让兰姑娘住邀月阁吧，她以前主子住过的地方。”
说着就毫不犹豫地将程欢拉进恒院，一路上丫鬟们都瞧见了他俩拉拉扯扯的样子，忍不住低头窃窃私语。
凌远没好气地说道：“请吧，兰姑娘。”
耳边依旧传来程欢骂骂咧咧的声音，兰芷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嘴角勾起冷笑一声，便提起裙摆踏进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