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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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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长安疑心自己听错了, 惊异地看着他:“真的吗?”
    选秀不是明年春天就要开始举行了吗?这还可以根据他的心情而决定?
    在许长安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想过嫁人。当年对承志,也只是想着娶了他。她更不会想着去做谁的女人, 和旁人共用一个丈夫。
    那是她想想就觉得恶心, 永远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的震惊很好地取悦了皇帝。他勾一勾唇:“当然,君无戏言。”他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不过选秀最终是否取消, 还得要看你表现如何。”
    许长安心脏砰砰砰直跳, 不知道皇帝此举的真实意图。但不管怎么说, 即将到来的选秀能够取消,是她在皇宫这几天,听到的唯一一个有一点点安慰的好消息了。
    可是, 把皇帝哄高兴?怎么哄?他又不是那个比较单纯的承志。
    许长安低着头将沾染上墨渍的地方擦拭得干干净净, 心里一片乱麻。
    少时她才轻声道:“我现在身上也没什么东西, 就送皇上一幅画吧?我画的不好, 可我实在没别的了……”
    皇帝眼皮抬了抬, 也不说好或不好,只慢悠悠道:“先看了再说吧。”
    他说着又低下头, 重新拿起还未批阅的奏章。
    许长安磨一会儿墨, 寻思着差不多够皇帝用了, 这次放轻脚步,缓缓走至方桌旁, 重新铺纸、磨墨。
    她没有专门学过画画,只是学习认药时琢磨过一点, 也不追求意境, 只图一个形似, 所以画得极快。
    可要说画什么, 她一时也想不到。双目微阖,思忖一会儿,她再提起笔,画了湘城老家的那只酷爱打盹的猫。
    乍一看去,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把画放在桌旁,待其墨迹晾干。
    她则又画起了别的,一时是青松园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一时是湘城金药堂后院的大树……
    许长安并不是一个恋家的人,可这会儿在皇宫深处,她无比地想念湘城。
    她想,或许她更怀念的是在湘城的那段自在岁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许长安心中一凛,猛然惊醒过来。拿这些去哄皇帝高兴?不太妥当吧?画上并无不敬的内容,但万一再勾起她对皇帝的欺骗,惹恼了他,岂不是自找死路?
    她心念一转,将这些都收了起来,偏头瞧一眼皇帝。只见他仍在低头批阅奏章。
    略一思忖,许长安干脆大着胆子以皇帝为对象,画他批阅奏章时的侧影。
    为求逼真相似,她时不时地偏了头打量皇帝两眼。
    她的这点动作虽然隐秘,却清楚地落在皇帝眼中。他这些天心里的阴霾似是散去了一些。
    他越发好奇,她打算送他什么画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停下来已有一会儿工夫了,只呆呆坐着出神,也无旁的举动。
    皇帝重重咳嗽了一声:“长安,倒杯茶。”
    许长安抬起头,睫羽垂下:“嗯。”
    他宫中自有内侍宫女,可他这几天,磨墨、倒茶之类的活计,他都交给许长安去做。
    她虽然不是出身大家,但家里也蓄养了几个下人,给人端茶递水之类的事,之前并不曾做过。
    皇帝接过她呈来的茶水,并不直接饮下,而是状似无意地问:“画呢?”
    “皇上稍等。”许长安犹豫了一下,只拿了给皇帝的画像,低声解释,“并不是要对皇上不敬,只是突然想到了,所以就……”
    她心里也有些不安,唯恐她的举动被扣个大不敬的帽子。
    不过好在皇帝脸上并无怒容,他眼神略动了一动,也不说喜欢或不喜欢,只说一句:“不早了,去洗漱吧。”
    “……嗯。”她转了身,安静退下,自去洗漱,心里隐隐生出些许怅然。
    而皇帝则微微勾了勾唇角,盯着画像看了又看。
    尽管她带有一定目的,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送他的第一个亲手所制的礼物。
    皇帝按了按眉心,也自去沐浴。
    待许长安洗漱完毕,皇帝早就身在寝殿,且换上了寝衣。听见她的脚步声,他张开双臂:“过来,给朕宽衣。”
    两人同床共枕数夜,许长安对这样的命令已不陌生,当即默默上前,替他去解颈下的扣子。
    然而才解开一个,就被皇帝捉住了手。
    他有些不耐的样子:“怎么这样慢?”
    许长安心内想着,嫌慢你可以自己来。但这话自是不能说出口,只低声道:“我手有点酸。”
    她是随意寻的借口,皇帝却心里微痒,不自觉就想起她方才在方桌作画的场景。
    他手指不轻不重摩挲着她的手腕,意味不明:“你是在跟朕撒娇吗?”
    许长安立刻垂眸:“不敢。”
    皇帝心里刚生出的那点子痒意,立时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突然发力,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许长安乖乖任他抱着,不挣扎,不乱动,只仰头看着他。最初她还会想很多,近来这于她而言,不过是每晚必经之事。
    皇帝心念微动,猛地松手,似是要把她给丢下去。
    许长安心头一跳,也不曾多想,双手下意识去寻找支撑,竟揽住了皇帝的脖颈。
    她匆忙松手,去看皇帝的神色,却见他面无表情,直接转个身,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皇帝居高临下望着她,似笑非笑:“这么心急吗?”
    许长安心想,还不是你自己力气不济?差点让我掉下来。但这话肯定说不得,她只能低低地喊了一声:“沈翊……”
    试图避过这个话题。
    别的时候也就罢了,床笫之间,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称呼。
    果然皇帝没再多说什么,只挑一挑眉,很快便倾身过来。
    次日不必早朝,许长安醒过来时,难得见皇帝就在枕侧。她的头就靠在皇帝肩窝,而他的一只手则松松搭在她胸口。
    皇帝双目微阖,不知是仍在睡着,还是在闭目养神。
    许长安心中甚觉惊讶,原来两人睡着以后,竟是这般亲密的姿态吗?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再亲密的事情都做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默默地试着将脑袋移开皇帝的肩头。
    然而刚有行动,皇帝就猛地睁开双眼:“醒了?”
    许长安含糊应了一声:“打扰到你了吗?要不你继续睡会儿?”
    皇帝没有说话,只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肩头。
    许长安看在眼里,心中颇有些不安。也不知被她枕了多久,多半是觉得酸了。
    她心思转了又转,想到他昨晚所说的,哄得他高兴,可以考虑取消选秀。她低声试探:“皇上待会儿如果不忙的话,我帮你捏一捏肩?”
    皇帝眉峰微动,不置可否:“服侍朕穿衣吧。”
    许长安此前只帮文元穿过衣服,如今伺候皇帝穿衣,也不算太难,毕竟他这么大人了,会主动配合。
    洗漱后,宫人内监呈上早餐。
    许长安陪着皇帝用膳数次,也不像初时那般惶恐,低头用餐的同时琢磨着他昨晚说的事情,不免有点心不在焉。
    皇帝眸色沉了沉,移开了视线。
    待残羹冷炙被撤下后,许长安就又陷入了焦躁中。她沉默站着,笼在袖子里的手无意识地搓动着。
    她的安静让皇帝有些烦躁,她以前哄承志时,不是花样很多么?怎么这会儿反倒不肯用心了?
    皇帝咳嗽了一声,抬手再次按了按肩头。
    许长安看在眼里,心念微动:“我给皇上捏一捏肩?”
    拂了她一眼,皇帝轻笑:“你行吗?”
    “稍微学过一点点,也不知道行不行。”许长安这话倒不是谦虚,她虽然学医,可主要学的还是药,至于针灸按摩,仅仅只能说是有些涉猎而已,算不上精通。
    “那朕给你个尝试的机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皇帝勉为其难答应。
    许长安轻声应道:“是。”
    皇帝坐下后,她缓缓走至他身后,将手放在他后颈。
    她能明显感觉到皇帝身上肌肉在一瞬间的僵硬,她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忽的闪过一个不着边际的念头:如果他能永远都只是承志就好了。
    她柔软而略显冰凉的手放在后颈,皇帝虎口处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将后背交给旁人,是一个危险的姿势,可皇帝只是默默合上了双目。
    许长安力道拿捏得很好,轻了怕不济事,重了又怕惹怒皇帝。明明不是多难的事情,可她全神贯注、极其认真,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得好一会儿,她才收手,轻声问:“皇上好些了吗?”
    皇帝转头看她,唇角略勾了一勾:“你说呢?”
    许长安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可能收效甚微?”
    “去倒杯茶吧。”皇帝瞧了一眼她鬓角微湿的头发,没有直接回答。
    “是。”
    许长安只得转过身,走到桌边去倒茶。
    等她捧了茶水过来,皇帝接过茶水却不喝,而是低声吩咐:“过来。”
    许长安依言上前,却见他低了头,将茶盏送到她唇边。
    抬眸看了眼皇帝,许长安没有说话。她心下不解,让他倒茶就是为了喂她喝下?
    “嗯?”皇帝蹙眉,略略提高了声音。
    许长安低头,一言不发,就着皇帝的手,将一盏茶一饮而尽。
    皇帝放下茶盏,改而握着她的手腕:“朕眼下无事,随朕出去走走。”
    “是。”
    皇帝今日大概心情不错,不像之前数次那般完全不顾及她,步子走得不快不慢。
    见他仿佛没有目的一般走走停停,心情也不太坏的样子,许长安忍不住大着胆子轻声问:“我可以去寿全宫拜见太后么?”
    她其实还是想多见见文元。
    瞥了她一眼,见她眼中尽是紧张与不安,皇帝沉默了一瞬:“今天可以。”
    许长安眼睛登时一亮:“多谢皇上。”
    她已经数日不曾出过永华宫了,今天不但能出去,还能看见文元和太后等人。
    许长安有一瞬间的欢喜,但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悲哀。
    她曾经自由自在,可现在居然为了别人施舍的一点点自由而感到欢喜。
    皇帝握着她的手腕前往寿全宫,见她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高兴,相反只是眉目低垂安静走路。他心里骤然生出一些无名怒火来:“你若是不想去,咱们现在就回永华宫。”
    “没有。”许长安连忙否认,“我想去的。皇上……”
    她清丽的眸子里已写满了恳求,也不知自己怎么又惹了他。
    皇帝没再说话,稍微走快了一些。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寿全宫中。
    许长安现下并无封号分位,寿全宫中人只唤她一声:“许娘娘。”
    看见父母一起过来,文元开心极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阿娘。”
    这还是到新家以后,娘第一次来看他。
    许长安向郑太后施礼,又弯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文元。”
    文元拉着母亲的手,又亲亲热热喊一声“娘”。
    许长安鼻腔都有些发酸。
    郑太后笑着揶揄:“长安进宫也有好几天了吧?难得你今日有空,到哀家这寿全宫来。”
    许长安脸颊微红,心中酸涩:“原该早些拜见太后的,只是……”
    她现下身份不明,连自称都不知该如何自称。
    郑太后摆一摆手:“也没什么大事,有文元陪着哀家就行。是不是呀,文元?”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文元说的。
    文元依偎在母亲怀里,冲皇祖母笑一笑:“皇祖母。”
    皇帝轻松扶了扶许长安的肩头,轻声道:“母后也别怪她,她身子不适,这些天经不得寒,所以没向母后请安。”
    郑太后轻笑:“既是如此,那就先好生养着吧。”
    她也不是那种爱争虚礼的人,无意在这等小事上为难人。何况,她现下对文元极其满意。
    有皇帝在,还是在郑太后宫中,许长安也很难与儿子说些贴心的话,她只是看了看文元近来的功课,以及他当前吃饭、睡觉的地方,认了认照顾他生活的人。
    郑太后疼爱这个唯一的孙子,在他的饮食起居上格外上心。文元显而易见被照顾得很好。
    许长安稍微放心一些,但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午间,郑太后留两人用膳。
    皇帝还未开口,文元就轻击了一下手掌:“好呀,跟娘一起吃饭。”
    肉嘟嘟的脸上尽是期待与欢喜之色。
    许长安看得心里发酸,转头看向皇帝。
    皇帝慢悠悠道:“既然母后盛情相邀,那就用过午膳再走吧。”
    郑太后发现,吃饭时一向乖巧的文元,今天比平时要兴奋不少。他坐在母亲身侧,看一样食物,许长安就用干净的筷子帮他布菜。
    文元咽下一口饭,小声道:“这个好吃,娘也吃。”
    许长安轻笑:“嗯。”
    文元想了想:“父皇也吃,皇祖母也吃。”
    郑太后笑得眉眼弯弯:“吃呢,都吃,都吃。”
    皇帝则轻声道:“文元好好吃饭。”
    这孩子,就没发现他娘根本就没吃几口吗?
    “哦。”文元低下头,乖乖吃饭。
    许长安看了皇帝一眼,没有做声。
    这是进宫以来,她第一次陪文元吃饭。用罢午饭后,她又陪文元玩一会儿,说一会儿话,像以前还在宫外时那样,哄得他午睡。
    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皇帝压低声音:“走吧,回去。”
    许长安阖了阖双目,转过身,试着商量:“皇上,我能不能等他睡醒……”
    皇帝微眯着双眼。今天从踏入寿全宫开始,她的视线基本就没落在他身上过,仿佛她只能看到文元一个人。
    “已经一个半时辰了。”皇帝声音淡淡的,“你还想待到几时?”
    说话间,他的手再度扣上了她的手腕:“你乖一点,朕明日会让你们见的时间久一些。你若不听话……”
    他没有再说下去,可他的未尽之意,两人都明白。
    许长安只得深吸一口气,不再强行坚持。可她又怎会真的甘心?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尽量恭顺,不去惹怒皇帝。
    好在可能是快过年了的缘故,皇帝这两天心情不错,不曾为难她,偶尔也会给她一个笑脸。
    除夕夜的时候,皇帝甚至在她的枕下放了一串福钱。
    她心里惊讶,轻声道:“多谢皇上赐福,也祝皇上事事如意。”
    皇帝眉梢一挑,轻轻“唔”了一声。
    湘城有熬夜的旧俗,父母尚在者,须得熬到新的一年才能入睡。
    许长安母亲早逝,但父亲犹在人间。她也就打起精神强撑着,直到交子时以后,才去休息。
    大年初一,皇帝要祭祖,太后要接受命妇拜见。
    许长安自己无事,又出不去,干脆休息补觉。
    她睡得沉,不知过了多久,被小宫女叫起:“娘娘,太后那边传话,请你过去一趟呢。”
    许长安立刻惊醒,穿上外衫:“我可以过去吗?”
    她一直被软禁,太后的命令能让她过去?
    小宫女点一点头:“情况紧急,还请娘娘移步。”
    许长安不再多问,行得极快,约莫过了半刻钟,就到了寿全宫。
    朝拜太后的命妇们早已散去,郑太后身上犹穿着庄重的太后服饰。她神色焦急,一看见许长安进来,就上前握了她的手,连声道:“长安,你可来了。”
    “太后,可是出了什么事?”
    郑太后面上有些惭愧,又有些不安:“文元病了。”
    “什么?”许长安语调骤然拔高,心里咯噔一下,也无暇与太后细说,转身大步走向文元所住的暖阁。
    太医已然诊过脉,两位太医正在商量着用药。
    而文元躺在床上,脸颊通红、额头滚烫,他两只眼睛紧紧闭着,口中轻声喊着“娘”。
    一看到他这模样,许长安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学医制药,多次见过小儿发热,但看到自己孩子生病,则又是另一种感受了,心疼、自责、担忧……种种情绪交织,恨不能以身相代。
    文元一向身体康健,周岁以后就很少有生病的时候,更何况现下看来,病得还不轻。
    “娘在这儿,文元,娘在这儿……”
    随后进来的郑太后颇觉歉然:“长安,哀家今日忙着接见命妇,太大意了。照顾他的人也真是……哀家已经罚过他们了……”
    许长安仿佛听不到她的话一般,匆忙给文元查看脉搏、眼皮、舌苔,又试他脖子温度。
    母亲冰凉的手碰触到脸颊,文元睁开眼睛,看见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娘……”
    “文元都是哪里难受啊?告诉娘。”
    文元摇一摇头:“娘别哭,不难受。”他甚至试图伸手帮母亲擦泪:“娘,我很高兴呢,因为一睁眼就可以看见娘了呢。娘好久都没陪我了。”
    许长安强忍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唰的流出,她只觉得心痛如绞。
    她何尝不想陪着他,但是碍于皇帝,只能一天见一次面。
    如今她的孩子竟为生病而高兴,因为生病了她就会陪在他身边。
    进宫这些天,她一直忍耐着、压着自己的情绪,老实恭顺。母子分离、被软禁宫中,她都强忍着。
    可此刻,儿子的一句话让她心里那道防线被冲破。铺天盖地的绝望再度袭来。
    她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后悔与懊恼。
    泪眼朦胧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是结束祭祖的皇帝闻讯匆忙赶至。
    许长安抬头,怔怔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她猛地起身,向他走了过去。
    皇帝知道文元生病,心中担忧,立刻赶到寿全宫,见长安满脸泪痕向自己走来,他下意识伸臂想将她揽入怀中温言安慰。
    却见她直直地朝他跪了下去。
    “长安!”皇帝一惊,“有太医在,文元不会有事。”
    许长安眼泪汩汩而落,抬头看着他:“皇上,你放过我们母子好不好?当年是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该欺你骗你。我真的错了……我给你磕头,你放过我们好不好……你折磨得我也够了,就当我们从不认识行不行……”
    是的,她后悔了。
    如果早知道会是今日这般光景,她当初绝对不会去招惹他。
    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
    痛彻心扉,悔恨而绝望。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皇帝的心沉了下去,他脸色一点点变得灰白,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声音沙哑,微微颤栗:“长安……不要这样说……”
    这两天,他感觉两人处得以比先时和睦许多,他以为她在渐渐对他吐露真心。
    可她却告诉他,她后悔他们的过去,她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手脚冰冷,只能低声恳求:“长安,不要这样说。这对朕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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