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离开
次日天还未亮，裴宴秋醒来，他看着身边的蔻蔻，沉默片刻，在蔻蔻额头落下一吻。
起身，穿好衣，把地上的女子衣物捡起来，放在柜头。
弄完一切，裴宴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蔻蔻醒来时，第一反应便是侧目，没有人。
心头涌上失落感。
花费一番工夫整理好心情，蔻蔻撑着酸痛的身子起来。
往后时日，蔻蔻兢兢业业打理商铺，学习管家，算盘也越用越顺手，偶尔还要清洗扇子，回娘家跟老太太取经，照顾扶滔滔的宝贝。
时不时的蔻蔻还要去老国公院子问问边关近况。
三天两头的，老国公再有耐心，也开始烦起来，恰此时天气热，老国公便打算去山中寺庙静心修身，
周氏陪同。
是以，这管家之权就到蔻蔻手中。
蔻蔻也从开始的稚嫩到现在的自然，虽执掌中馈还算不上熟练，但也算是可以了，起码镇国公府上下都井井有条。
百忙之中，蔻蔻收到裴宴秋的信。
信上内容是报平安，诉说趣事，最后还提到让蔻蔻回信。
说保证回信不会打搅到他的。
于是乎，小两口开始信件往来。
除却蔻蔻的日常，朝堂之上，也发现很多事。
由于梁帝迟迟不公开找回的皇子身份，使得朝臣们争相上奏，恳请陛下确定太子人选。
梁帝却大手一挥，说还不是时候。
见此，朝臣们心如火燎，又愁又急，偏梁帝心如止水。
可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幸亏边疆每逢月末便传来喜讯，及时分散了忧国忧民的朝臣注意。
其中以镇国公府裴世子诱敌深入，铲除敌方三万精兵的消息最甚。
镇国公府世子立下大功，梁帝龙颜大悦，乃至开怀大笑。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十月中旬，镇北军彻底击溃瓦剌与鞑靼，与其签订条约，瓦剌与鞑靼就此成为大梁统领的附属。
而在镇守北疆十年的镇北军即将收兵，班师回朝。
京城民众大喜，空气中都是欢庆的气息。
蔻蔻同样开心得不得了，眉开眼笑。
十月末，京城城门大开，一股凌然之气贯彻长空，镇国公带领一众铁骑进城。
一路上，周围民众欢声载语，恭迎镇北军回朝。
镇国公看着阔别多年的京城，感触颇深。
画面一转，金銮殿上，镇国公、裴宴秋、裴宴宸以及闻尚书等人迈步走来。
压迫感瞬间袭来。站在殿中的朝臣们直觉呼吸一窒，似有猛兽在耳畔嘶吼，其势不可挡。
如巍峨泰山，陡峭矗立；如滚滚长江，湍流不息。
镇国公等人齐声：“臣叩见陛下。”
其声铿锵有力，让人不由回想□□铁剑，战场上的厮杀搏斗。
朝臣们的气势硬生生被这从战场归来的几人死死压制住，甚至兴不起一点儿反抗。
梁帝朗声道：“几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梁帝：“几位爱卿严抗外敌，大败异族，扬我国威，立下汗马功劳，为国鞍前马后，我泱泱大国，有诸位在，何愁开疆辟土？实乃社稷之福。”
“朕今日自当好好犒劳诸位，论功行赏。”
梁帝大手一挥，挨个升官加俸。
轮到裴宴宸时，梁帝更是称赞一句顶天立地的少年俊杰，当今少年郎的楷模。
溢美之词层出不穷。
赏完裴宴宸，便到裴宴秋。
他一身玄甲，黑发束起，无多余的发丝散落，身量颀长，气宇轩昂，面容越发坚毅，让这张昳丽的长相更更显英气十足，如一把藏鞘却难掩凌厉的绝世利剑。
梁帝面不改色，道：“朕听闻此次战事，裴世子立下大功，朕甚为欢悦，年轻人就该报效朝廷，去战场上历练，彰显我大梁少年风范。”
“朕今日便封裴世子为昭远将军。”
御书房，梁帝与镇国公密谈。
随后，梁帝接见裴宴秋。
第一声是梁帝先开口：“回来了，以后你有何打算？”
裴宴秋挑开眼皮，淡淡道：“休息。”
“是该歇息了，你辛苦了，安全回来就是最好的朕还是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今日能给朕一个回复。”
梁帝踌躇片刻，语重心长道：“太子之位，你考虑如何？如今朕身边只有你能继承，朕是由衷期望你能同意的。”
裴宴秋：“陛下，臣并”
他忽然想到裴宴宸，这些年他鸠占鹊巢，确实该还了。
可裴宴秋又有点纠结，最后，裴宴秋说：“陛下，容臣思虑。”
听到答复，梁帝笑了，“好，你尽管去想，朕给你时间。”
出殿，一缕光照在裴宴秋的脸上，不远处的镇国公提步过来，与裴宴秋并肩而行。
镇国公道：“方才陛下有找我商议，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如何，镇国公府永远是你的家。”
镇国公拍裴宴秋挺直的后背。
裴宴秋笑着点头。
“好了，现在我们该回家了，家里还有好些人在等着我们。”
镇国公府门口，老国公、周氏、蔻蔻几个早早在门口等候。
最先听到的是震耳的马蹄声，复而地平线上显现大梁军旗，再而是骑马而来的人。
过了一会儿，裴宴秋等人到达门口。
镇国公最先撩袍下马，先行跪在老国公面前，双手抱拳，声音洪亮：“请父亲恕罪，儿子不孝，未能在您身边尽忠尽孝。”
老国公手托镇国公的手肘，眼眶湿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
“是。”
镇国公被老国公扶起来，父子相见，少不了热泪盈眶。
“老爷。”周氏过来，认真打量镇国公。
镇国公颤着声音道：“夫人。”许久未见，周氏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
“祖父，母亲。”裴宴秋与裴宴宸上前，同时道。
老国公与周氏细细端详两个少年，欣慰地笑。
一旁的裴月挽也出列，对镇国公行礼：“父亲，两个哥哥安好。”
“是月挽啊，一下子长这么大了。”镇国公面色忽地有几分怅然，在边疆太久，已然完全错过陪伴女儿的最佳时候。
即便两人多年为见，但气氛也不显尴尬，镇国公对自己的女儿的态度无半点生疏，只有难以察觉的思念以及疼惜。
裴月挽虽冷着脸，但能感觉到父亲的自责，眼里闪过泪光。
裴宴宸亦是看着裴月挽，脑海中闪过小时候裴月挽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傻乎乎叫哥哥的记忆。
真是白驹过隙。
正在这时，周氏拉着蔻蔻站出来：“来，蔻蔻，老爷，这位便是青章的媳妇。”
蔻蔻低着头，端庄姿态欠身道：“儿媳见过公爹。”
嗓音温软清甜，听着便让人心生欢喜。
镇国公点头，显然对蔻蔻很满意。
“在府上过得还适应吗？”
蔻蔻答：“很好，像待在自己家。”
两人稍微聊了一会，裴宴宸便过来，中气十足道：“嫂子好。”
闻言，蔻蔻探头，就瞧见裴宴宸，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早前见过他的画像，没想到本人更好看。】
旁边的裴宴秋：“？”
裴宴秋回家，其实第一时间就想见蔻蔻，但有其他人在，他也只能跟着规矩来，迫不得已压下自己澎湃的心。
好不容易走完流程，裴宴秋想过去与蔻蔻相认，谁知裴宴宸捷足先登。
下一步，他又听见这不可状名的心声，心蓦然漏了下。
很揪心，裴宴秋迫切需要蔻蔻的解释，但蔻蔻却没有下话。
裴宴秋嗤笑一声，莫名地看裴宴宸不太顺眼，忖度少顷，裴宴秋上前，打破相谈甚欢的两人。
他笑，轻声道：“娘子。”
蔻蔻一见裴宴秋，眼睛登亮，忘记回裴宴宸的话，眉眼弯弯：“夫君，辛苦了。”
这几个月蔻蔻与裴宴秋从来没断了联络，这让蔻蔻总是以为裴宴秋一直在她身边，故而蔻蔻得知裴宴秋要回朝时，其实也没有太兴奋。
她反倒是好奇镇国公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还有当时见过的裴宴宸，她对这个小叔子也抱有几分好奇。
种种情况之下，致使蔻蔻没能马上与裴宴秋相聚。
“不辛苦。”他笑着，微不可察地用肩膀把裴宴宸挤下去。
裴宴宸：
须臾，裴宴秋当着裴宴宸的面揽着蔻蔻的肩膀，动作占有欲十足，他一面与蔻蔻说话，一面往后挑衅地瞥一眼裴宴宸。
勾起嘴角，嘲讽意味十足，呵。
裴宴宸：他只是想同嫂子亲近亲近，熟悉一下。
裴宴宸反思自己，想他也没有逾越啊。
裴宴宸只是对蔻蔻好奇罢了。
如愿见到裴宴宸僵住的神情，裴宴秋偏过头，放下手，转而牵住蔻蔻的手，向府里走去。
“夫君，滔滔呢？”
“进城后就回去了，说是太想念他的宝贝了。”
“他就这德性。”
“陛下封你为将军了？”
“对。”
“夫君神勇。”蔻蔻怀着崇拜的眼神看着裴宴秋，这让陪裴宴秋很受用，忽地觉得在战场上受的罪和受的伤都不值一提。
心尖好似埋入蜜罐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随其他人进府。
亲人团聚，实乃合家欢，在此重要的日子，镇国公特意请忠勇侯府的人过来吃饭，顺道见见亲家。
一席饭，两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气氛欢悦。
“来，国公爷，我敬你一杯。”扶康道。
“好，侯爷，干。”镇国公与扶康对杯，豪迈地一口饮尽。
两人接着又连干数杯，然后镇国公自顾自斟酒，对老太太说：“老夫人，我敬您一杯。”
老太太点头，“镇国公客气了。”
老太太话锋一转：“得亏孙媳争气，就是不知道蔻蔻会在什么时候会成为诰命夫人。”
“我们蔻蔻啊，这几月可勤奋得很，缠着老身学习料理铺子，还学着管家，人都瘦了不少，值得褒奖。”老太太咪咪眼，意外地提了一句话。
裴宴秋淡笑，瞥眼蔻蔻，似乎是答非所问：“会的。”
蔻蔻听老太太的话，羞得低下头，悄悄揪了揪裴宴秋的衣袖。
见状，裴宴秋侧目，半眯着眼，温柔看蔻蔻，他未曾料到，蔻蔻会做这么多事。
想起这几个月蔻蔻寄过来的银票，都是蔻蔻努力得来的，他心尖一暖。
思毕，-他体贴地包住蔻蔻的小手，给予蔻蔻肯定。
裴宴秋温声道：“娘子辛苦了。”
而老太太的话，也让扶滔滔惊讶不已，他姐什么时候这么上进了？这简直荒谬。
餐桌上，镇国公眼神扫向蔻蔻与裴宴秋，想了想，他问：“对了，月挽的亲事呢，我此番回来，还琢磨着给宴宸定个亲。”
镇国公看向裴宴宸：“你这小子也不小了，该到成家的时候了。”
猝不及防听镇国公提及自己的事，裴月挽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说实在话，她还没做好成亲的打算。
上次的议亲，裴月挽有作手脚搅合。
但这种事，裴月挽当然不可能和周氏说，反正她也不怕，来什么就挡什么。
裴宴宸倒是有娶妻的想法，毕竟见裴宴秋这个哥哥取了天仙一样的嫂子，还公然在他面前秀恩爱，腻歪，裴宴秋是有点酸的。
他想，等他成亲了，也一定在裴宴秋面前秀一次恩爱。
所以，裴宴宸道：“全听父亲、母亲安排。”
周氏如实道：“以前倒是给月挽找过，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老爷若是担心，往后我再多注意。”
镇国公关心道：“夫人，你也莫要过度操劳。”
周氏感动：“蒙老爷挂念，妾身会的。”
“听你们这一说，我觉得我也是时候该操心我家小子的婚事了。”林氏笑道。
扶滔滔不愿意了，“娘，我还小，您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哈哈哈。”扶滔滔的话惹得众人笑呵呵的。
膳后，两家人唠着家常，说了快一个时辰，镇国公府一行人才恋恋不舍送走亲家。
香兰院。
裴宴秋随意靠在软榻上，看着蔻蔻忙前忙后，邀功似地拿出各种扇子给裴宴秋，让裴宴秋执扇。
选出一把最合他气质的扇子后，蔻蔻道;“夫君，你以后出门就拿这柄山水画的折扇。”
“对了，夫君，你今后不会走了吧？”
裴宴秋收扇，“不会。”
“那就好。”
接着，蔻蔻让阿三和阿四上补品，桌上足足摆了五碗黑乎乎的汤汁。
“夫君，这都是补身体，你可都要喝光。”蔻蔻督促道。
“娘子，我”感觉到蔻蔻扫过来的视线，裴宴秋及时制止声音的泄露。
但他是真不太想喝。
他才刚消食。
可毕竟是蔻蔻的心意，裴宴秋嘴角牵笑，但表情却有几分一言难尽。
过了片刻，在蔻蔻希冀的目光中，他硬着头皮把五碗药全咽下肚子。
桌上的碗空了，裴宴秋擦擦嘴角，沉默一息，准备把藏在心头的疙瘩拎出来。
“娘子，你觉得我跟宴宸哪个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