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相处
“醒了?”景桓挑眉,若有所思地用指腹上下摩挲着茶盏。
“倒是小看了他。”
席柏躬身,放低头颅,踌躇道:“殿下,奴才也没料到他有能力杀死老虎,这的确是出乎奴才意料,而且伤得不是很重,但好在毒还是起到作用了。”
“嗯。”景桓捧起茶盏浅饮一口,道:“这次姑且就算了,权当做试探。但也不是无任何收获孤对裴世子的认知倒是深刻不少。”
他放下杯盏,“看来他似乎有所隐瞒。”他吩咐道,“席柏,你派人查查裴世子,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
“殿下,现在卫命正在查骊山守卫军的事,奴才”席柏欲言又止。
卫命是梁帝的人,为人细心谨慎,若是查到景桓,肯定会秉公明示,届时席柏收拢思绪。
景桓有恃无恐,只道:“他一时半会是查不出什么的。”话锋一转,他问道:“扶娘子遇刺的事,你且与孤细说。”
“据说是在追一只白狐时,刺客就突然出现袭击扶娘子及她的弟弟,扶娘子逃得快,没有受伤,最后在途中遇见裴世子,至于扶世子,听他说是有一群马蜂过来,救了他。”
景桓略微思索其中细节,直觉告诉他不当是如此,可当时只有扶滔滔及蔻蔻在,且两人的口供吻合,实在让人找不出什么纰漏。
景桓垂眼,喃喃自语:“巧合?”
“我让你找的人可有找到?”
“已经找到了,殿下,此番回宫便能看到。”
“嗯。”
“对了,表妹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席柏清清嗓子,道:“御医开了药,不过脸上的伤还很显眼。”
“把祛疤的药膏送过去,再送些慰问品,让她好好养伤。”
“是。”
景桓想了想,道:“扶娘子遇刺的事可有查明?”
“底下人没通报,该是无进展。”
“有什么立即禀告孤。”
“是,殿下。”
东苑,季禾住处。
季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脸上有好几处红肿的凸起,那突兀的肿点硬生生破坏掉秀丽面容的美感。
“母亲,好难看。”季禾双手捂住自己脸,刚碰到自己的脸,脸就刺痛难忍。
“好了好了,别哭了,御医不是来看过了吗?没事,只是小毒,很快就会痊愈。”季夫人一边用帕子帮季禾擦眼泪,一边劝说。
“可是治晚了,我会不会毁容?”季禾失态抱怨道,根本忍不住往坏处想,看到桌上完好无损的杯子,无名火上来,她径直过去,愤懑地摔茶杯。
她今日本该是幸灾乐祸,诡计得逞,岂料突然碰到马蜂窝,要不是穿了紧身的骑装,她指不定会被蛰成什么样。
勉勉强强逃出生天,但她的脸上、手上都被蛰了,马蜂有毒,季禾被蛰后,不仅要承受刺痛,还有头晕目眩等恶心感。
季禾只想尽快医治,可她万万没想到裴宴秋受伤,梁帝把行宫内的御医都唤到跟前,为其医治。季国公府就算是皇后母家,可在梁帝的圣谕面前也得靠边。
不得已,季禾只能忍受疼痛,等前方事情忙完。
季禾快崩溃了。
季国公心疼女儿,亲自去找景桓,请景桓出面。
景桓同意派人去请御医过来。
约莫一盏茶工夫,季禾终于是等到御医的救治,可因救治时间偏晚,季禾的伤口趋向恶化,情况不容乐观。
幸亏御医医术精湛,季禾才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别多想,太医都说没有大碍。”季夫人耐心道,看着丧失理智的季禾,她无奈劝阻。
季禾又掷了几个杯子,忽然想到一件事,堪堪平缓语气,道:“母亲,您能不能让太子表哥把顾院使请过来,让他帮我看看?”
季夫人爱女心切,一口答应下来。
正在这时,侍女进来说:“夫人,姑娘,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季夫人一喜,问:“领头的可是席公公?”
“正是。”
“我去去就回。”季夫人说完,与侍女一道出去。
房间外,席柏见季夫人,行礼:“见过国公夫人。”
“席公公无需多礼。”季夫人笑道。
“夫人,这是殿下遣咱家送过来的,殿下叮嘱让季姑娘养好伤。”
太子赐的,不用想都知道是好东西,季夫人道:“殿下有心了。”随即挥手让侍女收下,靠近席柏,小声:“席公公,殿下他现在可有要事在身?”
席柏配合季夫人微微弯腰,压低声线:“季夫人您可是有什么话可对咱家说,咱家会如实带话给殿下的。”
季夫人也不说废话,直接道:“阿禾还是担心自己的伤口,想请顾院使过来看看。”
席柏心领神会,“夫人放心。”
季夫人笑笑,“麻烦公公了。”说着塞给席柏一只玉镯。
另一边,梁帝本要召见朝臣,商议春猎后事,忽闻裴宴秋醒来一事,面色稍霁,招福吉上来,让他带御医去见裴宴秋。
裴宴秋的屋子就这样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周氏听说裴宴秋醒来,赶忙过去,亲眼看到清醒的裴宴秋,想,今日可以睡个好觉了。
顾院使等一众御医上前诊脉,裴宴秋历经几轮的望闻问切,后,御医确定裴宴秋暂无性命之忧。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配出解药。
待众人走后,房间再次宁静。
今夜蔻蔻是要住在这的,方便照顾裴宴秋,蔻蔻与裴宴秋说了会话的工夫,净室内阿三已经安置好一切。
阿三出来,对蔻蔻说:“娘子,该沐浴了。”
蔻蔻朝阿三点头,复而转头道:“夫君,我先去洗浴了。”
裴宴秋淡淡的目光掠过蔻蔻漂亮的脖颈,“嗯”了声。
蔻蔻端量下裴宴秋,同情他受了伤不能乱动,涉足地仅限床榻,蔻蔻想:
【夫君真可怜。】
看在裴宴秋虚弱的份上,蔻蔻从行李中翻出心爱的话本子,交给裴宴秋,娇声:“夫君,你要是无聊就看看这个,特别好看。”
“好。”
至此,蔻蔻转身,安心去净室。
徒然幽静的内室,裴宴秋调整坐姿,低头随意翻开蔻蔻给他的话本子,上面刻印着《书生与狐妖》五个明目清晰的大字。
真的好看?
骤然,腰部和手臂传来疼痛感,裴宴秋不耐地皱眉,扫了眼自己被纱布裹住的腰部及左臂,嗤笑一声。
接着,他神色自若地看起话本子,才看到第一页,净室里水淋淋的响声就钻入他的耳蜗,裴宴秋闭了闭眼,合上书。
仰坐着,把右手搭在额头,深深呼吸。
半晌,蔻蔻款款出来,浑身氤氲水汽,今日天气转冷,蔻蔻处在内室,还感觉到丝丝的冷气在侵蚀自己的身体。
裴宴秋睁眼,道:“洗完了?”
“对。”蔻蔻清凌凌的眼睛瞧他,似思忖地摸了摸下巴,询问道:“夫君,你可要沐浴?我只为你简单擦拭过脸与脖子,其他
裴宴秋专注其中几个字眼,眸光投至蔻蔻芊芊十指,沉默一瞬,轻轻开口:“麻烦娘子了。”
“好,我去叫阿三端热水过来。”
阿三很快把盛满热水的谁捧与长巾奉上来,蔻蔻接过水,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蔻蔻动作流畅,拧干帕子便倾身作势要帮裴宴秋擦身,对于裴宴秋大面积裸露肌肤,蔻蔻早已视若无睹,习以为常。
其实蔻蔻也看过几次,但眼睛就是习惯了,羞意荡然无存。她脑海里只有照顾夫君是天经地义的事,顺着道理,蔻蔻的表情很认真。
许是蔻蔻的目光太过直勾勾,裴宴秋心头冒出一种难以言状的复杂,旋即他一面朝床沿挪动身体,一面低头,保持僵硬的神态。
蔻蔻没注意到裴宴秋的异样,仔细为他擦拭上半身。
当来到胸前时,蔻蔻动作微顿,意外地脸红了一下,她还是头一回与其正面对上,距离还是这么近。
蔻蔻抿抿唇,默默后倾身子,继续动作,小心翼翼避开纱布部分,也就没察觉到在巾帕滑过裴宴秋胸膛时,他身躯的绷紧。
时间很漫长,等蔻蔻擦完胸膛,裴宴秋松口气,可接下来他就听到蔻蔻说:“夫君,你朝后头挪一挪,纱布下头还有些没擦。”
纱布下面是余下的腹部,裴宴秋敏感的地方。
想也不想,他拒绝道:“不必,下面我自己来。”
蔻蔻突然听到这句,不作声,只觉自己的好心被人拒绝,失落感横空而现。
【是我没做好吗?】
【还是我弄疼他的伤口了?】
【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蔻蔻没想其他,只顾着裴宴秋不让她帮忙这件事,刹那间蔻蔻就陷入自我怀疑,眉眼耸拉,整个人都蔫蔫的,心情显而易见的低落。
【看来我还是不行。】
听着蔻蔻贬低自己的心声,裴宴秋破天荒地局促起来。
“不是的,娘子,你莫要多想,其实”一时之间裴宴秋竟找不出说服蔻蔻的借口。
情急之下他捉住蔻蔻手腕,半晌才挤出蹩脚的解释,“娘子,我虽受伤,但你不要小看我,擦身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我是担心你太累了。”
裴宴秋说完,观察蔻蔻的反应,但蔻蔻的神情又让他下不了定论,究竟蔻蔻有没有信?
啊,他说得是什么东西。
下一刻,蔻蔻音色起:“哦。”
小事?
刚才还说麻烦她,现在又说小事他自己来,真是口是心非,满嘴套话。
念及裴宴秋是病人,蔻蔻不与他计较,收回手,清洗帕子后说:“夫君,你背过来,我帮你擦后背。”
“好。”裴宴秋照做,背对蔻蔻。
擦背这事,裴宴秋已经是第二次经历,前一次是涂药,他表现得还算镇定,但此时此刻,裴宴秋却从容不起来。
蔻蔻定定注视裴宴秋的结实光滑的后背,随即扁嘴帮裴宴秋拭干后背,过了一会,语气平平道:“夫君,好了。”言罢,她洗完巾帕,把巾帕递给裴宴秋。
正当裴宴秋准备接过巾帕,自己动手时,背后腰部忽然生出凉凉的触感,好似冰冷的雪片融化。
鬼使神差而饶有兴趣的,蔻蔻用指尖戳了戳裴宴秋的腰窝。
努努嘴,想:【好硬。】
她眨了眨眼,天真又无邪,【手感不好,一点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