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赛马
杜明堂见来人,顿时气势蹭蹭上涨,忙不迭道:“殿下。”
景桓骑着红褐色的骏马,立在马背上,身形挺直,气质矜贵温煦,笑容如三月春风。
“参见太子殿下。”裴宴秋垂眸,拉着蔻蔻同景桓行礼。
作为太子的跟班,杜明堂在此,那太子想必也在此地跑马。裴宴秋有心理准备,早已把情绪深埋,不曾显露。
裴月挽:“见过太子殿下。”
有裴宴秋在,蔻蔻见景桓心里不怎么慌,以平常心对之,礼仪到位,挑不出毛病。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景桓目光稍停留在蔻蔻身上,手肘擦过腰带,移开眼,道:“几位不必多礼。”
他转问杜明堂:“明堂,你解释一下。”
不难看出两方的对峙。
杜明堂指了下不远处中箭的鸽子,缓缓道出经过。
“明堂,此事你的确有错,我早说过让你不要乱开弓,你偏如此,你可知错?”景桓道。
“明堂知错。”
景桓点头,越过裴宴秋对扶蔻蔻道:“扶娘子,明堂已认错,孤也代他向你赔罪,望扶娘子包涵。”
蔻蔻没说话,紧靠在裴宴秋身边。
景桓想起今日属下的报告,拢眉,愈发觉得裴宴秋碍眼。
作为男人,裴宴秋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东西,眼底闪过暗芒,道:“既如此,我便应殿下的话不再追究,只是杜公子似乎除道歉外还没拿出什么诚意来?
“殿下,这似乎说不过吧。”
景桓笑容略凝,还是顺着裴宴秋的话对杜明堂道:“明堂,今日回去且送些歉礼去镇国公府。”
“殿下放心。”有景桓撑腰,杜明堂比适才显然稳重很多。
景桓与杜明堂一唱一和,两人只言片语就将事情重新定论。有景桓出面,裴宴秋再如何也不能驳当朝太子的颜面。
“不知世子可满意?”景桓道。
“满意与否要问过我娘子。”裴宴秋低头与蔻蔻耳语。
蔻蔻上前半步,屈膝:“臣妇无异议,只望杜公子引以为戒,勿再犯。”
有此定音,杜明堂以为事情告终,裴宴秋突然开口。
“殿下,素闻杜公子马技精湛,我有心和杜公子请教请教。”
杜明堂随即道:“殿下,我也正有此意。”
他就不相信,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世子的马术能比得过他,谣言不可信,杜明堂可不信坊间流传来开的关于裴宴秋神乎的御马之术。
战帖下,杜明堂接了。
景桓面不改色:“孤准了。”
双方相约在外围马圈比赛。
等竹南牵着踏燕过来,蔻蔻小声道:“夫君,你能保证能赢他吗?”她斟酌道,“他看起来有点厉害。”
裴宴秋瞅蔻蔻担忧的神情,笑了笑,沉默一会,把狂傲的四个字“怎么可能”咽下,笃定道:“娘子,你且安心,他不是我的对手。”
蔻蔻打退堂鼓,“可是”
蔻蔻想说丧气话,开口时又咽下,直觉不妥。不管怎么说,裴宴秋很勇敢,值得敬仰,她是局外人,安静待着就好。
况且输了也没有什么事,大不了就是丢面子。
蔻蔻思绪繁杂,虽说服自己要相信裴宴秋,可实际上蔻蔻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希望夫君能赢,输了也要输的漂亮。】
【唉。】
原本裴宴秋只是想教训教训杜明堂,可听蔻蔻心声,心中的胜负欲瞬间被激发。
蔻蔻自己没自信就罢了,对他也不抱希望,这深深打击到裴宴秋身为男子的自尊。
他叹气,今日他便用行动来告诉蔻蔻,他到底能不能行。
裴宴秋取下玉骨扇,指腹轻轻滑过扇面,交给蔻蔻,“若是我胜,你再给我,若是我败,便予你。”
蔻蔻犹豫着接下,似乎这把扇子于裴宴秋很重要,他把它交给他,是不是意味着
【破釜沉舟。】
一刻钟后,比赛正式开始。
规则很简单,双方绕圈跑,谁先到终点谁就是获胜者。
裴宴秋所骑是银白色的马,杜明堂胯下是棕褐色的马,两马连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空间旷阔,风声呼啸。
裴宴秋桃花眼微眯,抚摸踏雪身上的鬃毛,挑衅道:“杜公子,本世子这马可是汗血宝马,你确定要和我比,就不怕输得太难看?”
杜明堂哼笑,淡淡道:“就算是名驹,那也要看是什么人驾驭,裴、世、子。”
“开始吧,裴世子。”杜明堂意气风发,拽住缰绳。
伴随景桓的手挥下,“咻”的一声,尘烟四起,杜明堂领先一步,周身气度轩昂,反观裴宴秋,面色淡淡,似乎完全没把比赛放在眼里,亦或未把对手当真,他姿态悠哉,如闲庭信步般,与杜明堂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蔻蔻揪住裴月挽的手腕,担忧道:“月挽,这样下去夫君可能要输了。”
“嫂子,我哥他会赢的。”
裴月挽观察战局,摇了摇头。
正如裴宴秋对裴月挽熟悉,裴月挽对裴宴秋同样了解。
裴宴秋这样做无非是在逗弄杜明堂,先给他希望,再狠狠践踏掉他的所有,实话说,裴宴秋有点恶劣。
犹记得儿时,裴宴秋可没少欺负她,正因裴宴秋无死角的打击,裴月挽才奋发图强,苦练武功,势必要报复回来。
只是可惜的是,裴月挽到现在也没能干过她哥。无奈之下,裴月挽只好舍下面子寻找外援,让老国公狠狠修理裴宴秋,出恶气。
裴月挽收回思绪,听见蔻蔻说:“嗯。”
语毕,两人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看赛马。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杜明堂就要冲到终点。
蔻蔻的心赫然焦急,玉颊洇红,眼神格外专注,一面祈祷,一面屏住呼吸。
杜明堂迎风大笑:“裴世子,看来获胜者是我。”
可杜明堂胜利的笑容还未收敛,裴宴秋意味不明的笑开始从嘴角蔓延,只见他如疾风般驰聘于广阔的天地,像一只震翅的长鹰翱翔着。
天地都成为他的陪衬。
弹指间,裴宴秋追上杜明堂,在双方交错之际,裴宴秋偏头,自在地道:“不好意思了,杜兄。”
说罢,裴宴秋一声令下:“踏燕。”
话音甫落,踏燕似是与主人心有灵犀,偏头,躯体□□,骤然撞上杜明堂的马,力道非常大,杜明堂的马显然不敌踏燕,嘶鸣一声,马步踉踉跄跄,身躯摇晃。
“裴——”杜明堂的声音戛然而止。
由于气血上头,杜明堂心绪不定,一个不慎,跌于马下,他眼睁睁看着裴宴秋到达终点。
一口心血险些吐出来。
见是裴宴秋获胜,蔻蔻弯下的眉梢立即染上喜色,“月挽,他赢了,赢了。”
蔻蔻很是激动,仿佛参与的是她而不是裴宴秋。
按捺不住地跳脱一下后,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蔻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回状态。
等裴宴秋牵马过来,蔻蔻迎上去,嫣然道:“恭喜夫君。”蔻蔻的眼眸亮晶晶的,似铺满了银河星辰,闪耀无比。
连笑容都宛若镶嵌上了夜空中光芒万丈的星星,乃至惊鸿到压制满天烁光。
移不开眼。
从认识蔻蔻以来,裴宴秋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喜形于色,笑得如此开心,甚至渲染至裴宴秋的心情。
裴宴秋心弦微动,回以一笑,桃花眼如泼墨般漆黑,瞳仁灿若星河,流转余光。
骤然,杜明堂毫无眼色地打破这美好的气氛,他灰头土脸,不耐地掸了掸衣裳上的草屑,气急败坏道:“裴世子,你手段下作、卑鄙,我不服。”
“殿下,你也看到了,明明是我将冲过终点,裴世子突然让马过来撞我,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无耻至极。我认为这场比赛不算数,恳请殿下能为我主持公道,重新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