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反击
蔻蔻顿时汗毛竖起，身体僵直，竟是动弹不得。
那一刻，蔻蔻油然忆起临仙楼时的一幕，身体内部徒然被激发出一股冲劲，凭借此恢复气力。
电光火石间，蔻蔻往左闪躲，忽然她想起件事，若她避开，那马儿
不待她权衡，一颗石子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离蔻蔻不过四尺开外的鸽子便折右落下。
危机解除。
蔻蔻下意识回望，身后正是石子出现的源头，她微眯眼，只能看见裴宴秋，红衣如火，洒脱不羁，步履快而重地朝蔻蔻而来。
由远及近，面庞意外的清晰。
她敢肯定，是裴宴秋出手救了她，蔻蔻悬着的心骤然落地。
牵马的裴月挽此时也察觉异样，回头正欲问候蔻蔻。
遽然，蔻蔻身躯向左倒去。
由于方才竭力闪躲，加上蔻蔻扭头的动作，导致她身姿不稳，重心向□□斜。
“嫂子！”
裴月挽松开缰绳，双手展开，作势要接住蔻蔻。
那边裴宴秋见状，加快步伐，眼看蔻蔻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幸而裴宴秋及时赶到，他比裴月挽更快。
赶到了。
裴宴秋稍松气。
他展开双臂，等待蔻蔻落下。
可就在紧急时刻，蔻蔻手忙脚乱地抓住缰绳，算是急中生智，亦或者死马当活马医，利用缰绳把稳下身形，后倾的上半身便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由于蔻蔻的用力抻扯，飞雪被迫后仰，前脚离地，裴月挽眼疾手快，急忙稳住飞雪，用力拉扯牵绳子，硬生生把飞雪拽了回来。
飞雪四只脚前后踏了几下，马躯趋于平定。
一场小风波有惊无险。
“嫂子，你没事吧？”裴月挽问。
“无碍，就是吓到了。”蔻蔻道。
【刚才那是什么？太可怕了。】
【今天委实倒霉。】
【唉，怎么净遇上些糟心事。】
蔻蔻故作镇定，实则心里已经惊魂不定地哭出声来。
不仅如此，蔻蔻的眼眶亦慢慢变红。
娇躯后知后觉地颤动，她屏气，心中惶然，不敢妄动，生怕下一瞬自己就会抽泣。
当裴宴秋把小心翼翼抱蔻蔻下马时，仍能感觉到蔻蔻身体上的颤栗。
他明白，蔻蔻是怕的，一个姑娘家徒然遇见那副画面，还要努力躲避，的确费力。
他看到了她努力的样子，而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成功自救。
裴宴秋莫名欣慰，欣慰过后又是各种难言的情绪，很久没有发作的脾气一下子涌进心头。
他鲜少面无表情，但此刻裴宴秋实在笑不出来，他拧眉，多情的桃花眼看起来凛然锐利，暗藏锋芒。
脚尖着地后，蔻蔻身子登时就软弱无力起来，好在裴宴秋扶住她。
蔻蔻虚虚靠在裴宴秋身上，恍恍惚惚地攥紧裴宴秋衣角，头抵他的臂弯处，跳动不安的心缓缓平静。
她抽了几下鼻子，低头掉落些许眼泪，然后无比自然地把咸咸的泪水抹在裴宴秋的衣裳上。
“已经安全了，不用怕。”裴宴秋轻声道。
裴宴秋一面安抚蔻蔻的情绪，一面冷冷地看向射箭的地方。
方才他有注意到箭射出的方位。
果不其然，侧前方出现一匹奔过来的马。
马上是个锦衣少年，他手持弓，拉缰绳让马停下，见裴宴秋，惊讶道：“裴世子？你怎么在这？”
来人是太傅之子杜明堂。
“原来是杜兄。”裴宴秋客气道。
杜明堂环视一周，挑眉问：“裴世子还是这么有情趣，溜个马都要带个红粉知己。”
“杜公子，这位是我嫂子，慎言。”裴月挽冷声道。
“哦，那真是抱歉，看来这次是我误会了。”虽说着道歉话，但言语中并未有什么真实歉意。
杜明堂与太子关系匪浅，且是国子监中拔尖的学子，未来是要问鼎高位的少年，胸有鸿鹄之志，生来傲气，固来看不起整日不思进取的裴宴秋。
两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交际中，每每相遇，两人基本俱是相看两相厌，暗藏冷箭。
裴宴秋嗤笑一声。
“对了，不知裴世子可有看见我的猎物？”杜明堂道。
不等裴宴秋回，裴月挽愤然质问：“适才是你射箭？你可知有多危险，差点伤及我嫂子。”
杜明堂闻言，双臂环抱，在马背上作揖道：“唉，也是我一时技痒，看到有鸟禽飞来，便忍不住开弓，若是有伤到世子妃的地方，我赔罪。”
裴月挽瞧着杜明堂那副虚伪的样子就有点来气，冷冷睨他。
“杜公子，此事一个赔罪怕是不行，我的夫人金贵之躯，由于你的不妥行为大受惊吓，你——”裴宴秋勾笑，带着几分讽意。
因杜明堂在马背上，裴宴秋生生矮他一截，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裴宴秋才是高高在上地睥睨杜明堂的。
裴宴秋继续启唇：“区区一介太傅之子就想小事化了，那我镇国公府的颜面何存？”
裴宴秋嗓音轻飘飘的，语速慢而缓，好似徐徐落下的树叶，经不起半点反驳，可细听之下，又暗藏不容置喙，令人胆战心惊。
“你——”被裴宴秋冷嘲热讽，杜明堂恼得险些坐起，蓦然他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半晌状似妥协道：“那你想如何？”
裴宴秋一听，短促笑了声，抬眸与杜明堂对视，“好说。”
“只要你郑重与我的世子妃道歉，然后你也感受一回，我便既往不咎。”
“赔礼可以，但你的后话是何意？”
“字面意思，身临其境。你骑马，作我的靶子，让我过瘾。”裴宴秋淡淡道。
“你，狂妄，欺人太甚！”杜明堂惊现怒色，声音拔高七分。
渐渐缓过来的蔻蔻听到裴宴秋狂悖发言，霎时骇得缩了缩颈子。
【夫君也太狂了。】
【害怕。】
【其实我无碍的。】
蔻蔻默默拉了拉裴宴秋的衣角。微微仰头，朝他挤眉弄眼。
心里正要说“虽然不可取，但莫名开心”时，裴宴秋笑着拍拍蔻蔻的头顶，看她，温和道：“他欠教训，如此行事，今日我便带他老子好好管教管教他。”
裴宴秋说得不大声，却能让杜明堂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杜明堂面色阴沉，再绷不住。
“裴世子，你休要猖狂。”
裴宴秋偏头，笑得恣意，“我一向如此。”
蔻蔻呆呆地扬下巴，刚刚好把裴宴秋的神情收入眼底，这还是蔻蔻初次见到强势的裴宴秋，有种特别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他是为她讨回公道。
除了家人，就数镇国公府最关心蔻蔻，以前蔻蔻独独对裴宴秋有些微词，可裴宴秋接连而来的援手相护，让蔻蔻在潜移默化中对他真正改观。
【夫君其实也是个好人，母亲真是教子有方。】
【以后还是对他好点。】
想通这点，蔻蔻不争气的、感动的眼泪再次蕴在眼尾，不规则的心跳扑通扑通作响，贯彻她的耳蜗。
蓦然听到蔻蔻的心声，裴宴秋眉眼的戾气消弭大半，他不由好笑。
再看杜明堂可憎的脸，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杜明堂何许人也？
一下觉察到裴宴秋眼中情绪好转，尤其是他的眼神，怪怪的，他还从中窥出几分亲切？
是亲切吧，杜明堂没办法佐证。
可越瞧着，他竟觉恶寒，身上旋即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就在这一触即发又霍然诡异的节骨眼上，传来“踏踏”声，以及一道温润的声线。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