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飞雪
季国公府。
季国公一回来,季禾便急不可待地跑过来问情况。
“父亲,陛下可有说什么?”
季国公心里不耐烦,没回话。
季禾没注意季国公的神色,仍缠着季国公,季禾的聒噪让季国公登时心火上头,一把甩开季禾攫住他衣裾的手,怒斥:“放肆。”
季禾被唬地退后两步。
这还是季国公第一次吼她,季禾的眼眶转瞬间红了。
季国公夫人来时看到这画面,忙过来安慰季禾,还不忘责怪季国公:“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吓到阿禾了。”
季禾脸埋在季夫人怀中,低低啜泣。
“还不是因为迫切想知道结果,阿禾才急了些,她是你女儿,你就不能态度好点,今儿个怎么回事,你还冲她发脾气?”
听到季夫人的话,季国公有些愧疚,面色稍稍好转,他沉默一瞬,简略转述皇帝的话。
季夫人挑眉:“陛下他不打算管?”
季禾露出脸,“那我去太子表哥,或者是找姑母。”
旁边的季国公看着季夫人如护崽子般拥着季禾的样子,气又不打一处来,“还嫌乱添得不够多吗?慈母多败儿,你若是严厉点,她也不至于这般娇蛮。”
“怎么就牵扯到我身上来了,季禾可是你与我一起宠着长大的。”
季禾一听,只觉委屈,父亲帮不上忙,还说她一通,偏张灵夕被禁足,除了母亲,她再无倾诉的人,各种情绪盘桓,快把季禾逼疯。
身为季国公府的大小姐,她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可现实就是让她憋屈死。
“母亲,你看,父亲怎么这样,明明昨日还是要帮我的。”
这也怪季国公,昨日季禾说得声泪俱下,又有季夫人推波助澜,扇枕边风,季国公忿然,护崽子的本能被激发,脑子一热,就不计后果决定为季禾讨回公道。
如今冷静下来,才知季禾根本不占理,还险些把他的颜面丢尽。
“唉,好了,老爷您不帮,我就自己来。”季国公夫人其实不喜欢惹事,但女儿受辱她实在忍不了,何况还只是个空有壳子的侯府?
“什么自己来?夫人你好好待在家里,让季禾学学规矩不行,还是从宫里找个管教嬷嬷,阿禾你哪里都不要去,就跟嬷嬷学规矩,最好是能挫挫你这锐气。”
“我不——”
不等季禾反驳,季国公决心已定。“就这样。”
季国公又道:“季楠呢,把他给我叫过来,行家法!”
除了季禾,季国公今日还要给季楠点教训。
不孝子!
镇国公府。
今日是骑马的日子。
蔻蔻一想到要学骑马,心尖微惴,赶鸭子上架般换好裴月挽借她的绯绿骑装,脚蹬一对鹿皮靴,犹似奔赴战场般出了门。
不巧一出门便撞上裴宴秋,他同样着骑装。
绯红色,蹀躞带上别有玉骨扇,长发高束,眉眼张扬,笑意添三分少年风流气,七分不羁飒爽感。
蔻蔻有些别扭。
今早起来,蔻蔻就就不大自在,同床共枕半个多月,蔻蔻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持续的情绪。
唉。
大抵是看穿她的心思,裴宴秋极为配合地去书房换衣。
蔻蔻稍微低吁口气,自问:是不是最近日子太顺了?
蔻蔻怀揣着疑惑,抬眼,眸光不偏不倚落在裴宴秋“平平无奇”的脸。
猛然间,蔻蔻心尖出奇地产生一种想法。
【今天看起来还蛮好顺眼的。】
【不对,不对,我在想什么呢。】
蔻蔻自顾自转身,轻拍脸颊醒神,也就没注意裴宴秋靠近。
“娘子,别拍了,再拍下去可就不好看了。”裴宴秋轻轻握住蔻蔻皓腕,好心提醒道。
“对对对。”蔻蔻恍然大悟,赶忙摸自己白白嫩嫩的脸。
一脸无邪问:“夫君,我脸上没有留下印子吧。”
裴宴秋指尖如蜻蜓点水般拂过蔻蔻肌肤,紧接着松开手,拢于袖下,笑:“没有。”
这时,竹南竹北牵拉两匹马,一匹是高大健硕的白马,毛发雪亮,瞧着赏心悦目,一匹是矮白马一截的小白马,两匹马很亲近,白马时不时的就伸出舌头舔小白马,小白马会拱它以示回应。
看着像母子关系。
“世子妃,马牵过来了。”竹南道。
“夫君,这是?”蔻蔻盯着雄赳赳气昂昂的两匹马,问道。
“娘子,你不是要练习骑马吗?飞雪它性子乖巧,很适合你。”裴宴秋指着小白马道。
对于蔻蔻而言,小白马的确很适合她,裴宴秋也是多加考量后才决定把飞雪送给蔻蔻。
蔻蔻受宠若惊,语气轻而裹着不确定,“这是送我的?”她不禁反手指自己。
【要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裴宴秋沉默一息,想月娘的事还是稍后再提,道:“嗯,娘子,你现在要不要去试试和飞雪亲近?”
【我不行。】
当初裴月挽说了骑马的诸多好处,直把蔻蔻说的心动,她虽顾虑得多,但把持不住,答应得很是干脆。只是事到临头,遂下意识想退缩。
她半雀跃半怯怯道:“我真可以?”
值得一提的是飞雪通体银白,若不是矮了那大白马一截,都要叫人误以为两匹马是孪生子。
蔻蔻慕飞雪的白,它如裴宴秋所言,看起来就很乖,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似无时无刻勾着蔻蔻的心,只叫人把它带走。
“可以。”裴宴秋耐心道,飞雪会喜欢蔻蔻的。
飞雪与踏燕皆为汗血宝马。
踏燕是裴宴秋的坐骑,俩马情同手足。上次去马场遛马,赶上踏燕生病,故而没带它去,也幸而如此,踏燕逃过一劫。
众所周知,裴宴秋是吃喝玩赌样样精通的好手,是以他的马技与他名号一般响当当的,非常出众。
在京城人眼中,裴宴秋能拿得出手的也只剩下一手精致马术。
毕竟他可是驯服了极烈的踏燕。
至于飞雪,裴宴秋养了它五年,它也不负众望,茁壮成长到今日,终有了用武之地。
裴宴秋见蔻蔻隐约的畏手畏脚,没说什么,直接拉上她到飞雪跟前,“娘子,别怕。”
牵着飞雪的竹南附和道:“世子妃,飞雪真的乖。”
话音未落,裴宴秋拽住蔻蔻的手,把她的手放在飞雪的头上。
蔻蔻赶紧闭上了眼。
静默。
蔻蔻只感觉到飞雪吐出的热息,并无其他事发生。
蔻蔻尝试地、缓缓地睁开眼,飞雪似有所感,缩了缩鼻子,哼哧两声,用头碰了碰蔻蔻贴在它皮毛上的柔荑。
【好滑,好乖。】
蔻蔻顿时什么都不担心了,手情不自禁抚摸着顺滑的毛发,如小孩得到心爱的物件般微笑道:“飞雪。”
“你可以唤个你喜欢的。”裴宴秋道。
“不用,名字很好听。”
从小到大,蔻蔻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与马儿亲近,马儿与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但现在这个臆想被轻易打破。
她感觉不坏。
蔻蔻忍不住双手环住飞雪的头,素手爱怜地摸飞雪温暖的颈部,用脸颊蹭飞雪软乎乎的毛。
已然完全沉沦。
半晌,蔻蔻想起什么,松开环住飞雪马头的双手,睫毛扇动两下,踮起脚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粉嫩的唇瓣飞快贴了下裴宴秋薄薄的上唇。
鼻息相交,双方鼻尖差毫厘相抵。
她唇下的小痣恰好嵌在裴宴秋的唇缝之间。
下一瞬,蔻蔻慌忙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