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触碰
“人走了,也安全了。”裴宴秋回到位子上,指尖轻点案几。
赶人的意思十分明确。
清云脸色不是很好,低头道:“多谢世子与夫人相助,二位恩情,清云没齿难忘。”语毕,清云起身离开。
还算识趣,裴宴秋心道。
“你等等。”蔻蔻叫住清云,裴宴秋不明,斜看蔻蔻。
蔻蔻:“你别听他说的你先跟我回去,等你什么时候找到去处,什么时候再离开。”
【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无家可归,又瘦骨嶙峋的,还有伤,一出去指定要糟。】
【夫君冷血,但我不能,能帮就帮吧。】
裴宴秋:“”默认。
清云下意识仰头,看了看蔻蔻,又看眼裴宴秋,他没表态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容身之所了?
不过清云还是做最坏打算,不敢得寸进尺。
“承蒙夫人关心,我实在有愧。”
“无妨,你既然遇上我,便证明你与我有缘分。”蔻蔻大方道,她晓得清云还有顾忌,连忙加了几句安抚的话。
清云这才重新坐下,每隔一段时间就忍不住向蔻蔻致谢。
弄得蔻蔻怪不好意思的。
最后,忍无可忍的裴宴秋一个犀利的眼神让清云老实本分。
忠勇侯府。
林氏躺在美人靠上,吃着葡萄,扶康和扶滔滔正在拆礼物。
不断有丫鬟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礼物,给三人拆。
“先来看看闺女给我的。”扶康道。
“哈哈,爹,你说姐这次不会又送那个吧?”扶滔滔打趣道。
“滚,臭小子,那也比你好,谁像你这样不孝,每年送我一头猪,哈?你在隐喻什么?何况我又不养猪,你小子还天天让我去画它。”扶康想起陈年往事,有些懊恼。
“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是不是又打算忽悠我画,然后拿着我的丹青出去卖?”
被戳穿的扶滔滔挠挠头,撇嘴道:“哎呦,瞧您说的,我是您儿子,您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您的。”
林氏听着这话,倒新奇地扬眉:“呦,猪言猪语的人会说敬称了,有长进啊,看来是棺材板冒红烟了”
“娘,你说得什么——”扶滔滔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蔻蔻的礼物,一个酷似扶康的、偏大偏壮的瓷娃娃。
“哈哈哈哈,爹,果然没错,又是这个。”
“咦笑死,里面还有好几个缩小版的。”扶滔滔看着盒子里面小号的瓷娃娃,就联想到自个的亲爹,很难不笑。
扶康冷冷眈了扶滔滔一眼,继续拆礼物。
接下来是裴宴秋的。
分四个盒子,里面有笔、墨、纸、砚。
扶康对这个方面是资深的,一眼看出其昂贵珍稀,扶康一时爱不释手。
里面还有张信纸,话简洁,表达了对扶康的祝贺,以及自己的赔罪。
扶康不得不道:女婿有心了。
这时,一个丫鬟上前,“侯爷,裴世子还要其他礼物要赠予夫人、世子及老夫人。”
裴宴秋在寿宴开始前,特意到收礼处与丫鬟了解礼物是否会亲自送到扶康面前,丫鬟确认后,裴宴秋就嘱咐小丫鬟让她把他的礼分好,以便不送错人。
扶康闻言,惊讶道:“真的?”
“是。”
扶康在丫鬟的指引下又拆开其他礼物。
有布料、有金银首饰、还有一份信,信上记载从明日起京城的流仙居和长香阁的点心等会每至餐点送到侯府,时间为七日。
还有形状为猪的玉雕,几本关于动物的书等。
最后是一盘装有银两盒银票的盒子,以及几样珍贵补品。
明眼人都看得出礼物分别是给谁的,扶康道:“来啊,把这些送给老太太。”
丫鬟们上前,把东西带下去。
扶滔滔认真观察玉雕,嘀咕道:“姐这么快就把我们出卖了。”
林氏瞥几眼,有气无力道:“有点样子。”
扶康对这个女婿再次增添好感。
等礼物清点完毕,林氏道:“接下来商议正事。”
“前些日子,蔻蔻参加季国公府的赏花宴,若不是蔻蔻随机应变,摔跤避开作诗,她就露馅了,不愧是我女儿。”林氏欣慰道。
扶康与扶滔滔心照不宣地面面相觑。
确定是
“但怎么说季国公府都有责任,偏那是还有张家的人在,说不定是季国公府联合张家想踩我们蔻蔻,加上今日一事,真是全败坏了我对两家的好感。”林氏唉声叹气。
“所以说,她们不可饶恕,你瞧瞧那季禾,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狭隘,真是欠教训,还有那张灵夕和张夫人,胆敢踩到我头上来”
“咔嚓”一声,美人靠上的一截木应声断裂。
扶康连忙道:“夫人,消消气。”一个眼疾手快,扶康端上茶递给林氏,林氏就着茶口喝了口。
“我们也不是软柿子,明的不行,就来阴的。”林氏道,“让老太太太那边去挫挫她们的锐气,往后再找时机回击。”
林氏看向扶滔滔,淡淡道:“还有你这个不省心的,没点分寸。”
扶滔滔做鬼脸,回:“知道了,娘亲大人。”
镇国公府。
蔻蔻与裴宴秋带着清云从侧门入。
回到院子时,蔻蔻让竹南好好安置清云,给他准备衣裳、伤药,并吩咐明天再请个大夫过来。
想到什么,蔻蔻从飞快回房,给裴宴秋留两罐,再拿出搁置的另一罐交给竹南,让他给清云。
竹南有点担心,问:“世子妃,若是老国公问该如何?”
清云在镇国公府暂住的话,总归府里其他人要知道,若是蔻蔻说是她带来的,于礼不合。
“就说是我的朋友,因为家里发生意外,在此暂住。”沉默寡言的裴宴秋终于开口。
他的眼光微不可察地掠过竹南手中的玉罐。
“是。”竹南去院子,带上清云离开。
“夫君,你人真好。”蔻蔻称赞道。
【关键时候还是很仗义的。】
“啊,有吗?你方才还不是说我冷血吗?”裴宴秋没好气道。
“嗯?我什么时候说”蔻蔻疑惑,她记得她没说过啊,就只是在心里悄悄讲了下。
【?他怎么知道我说他冷血。】
【难道】
裴宴秋听着,精神莫名绷紧。
她就没发现他在生气吗?
【难道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迷途知返?】
“咳。”裴宴秋按捺不住地连咳好几下,他无奈地注视蔻蔻一张沉思的脸。
裴宴秋感觉自己的心压了层无形的东西。
方才的无视和冷漠不过都是他自己在唱独角戏,这个傻姑娘根本就没察觉到。
罢了。
两人回房后,先后沐浴更衣,同在一个房间生活,蔻蔻已经渐渐习惯,就连沐浴、睡觉时的拘束都褪去大半。
裴宴秋出来的时候,蔻蔻如往常般正在用力绞潮湿的头发,与其斗智斗勇。
以前的时候,都是阿三为蔻蔻绞发,可与裴宴秋同住后,蔻蔻觉得别扭,她想不能让裴宴秋知道她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所以自力更生,开始自己弄。
好在不难,蔻蔻没过多久就熟稔不少。
她发现,其实当自己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时,这件事有很大可能成功,也就是说要坚持不懈。
不过蔻蔻的头发很长,每次弄干都需要费些精力,手都有点酸胀。
念起蔻蔻今日落水,现在还披散着湿发,依她的速度,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倘若染上风寒,恐不妙。
思及此,裴宴秋取来两条干燥吸水的长巾,走到蔻蔻身后,道:“娘子,我帮你吧。”
蔻蔻停下手中动作,侧首,顿了顿,“嗯,谢谢夫君。”
裴宴秋开始用长巾包裹住蔻蔻倾泻下来的长发,由上而下地擦拭。
“娘子,你今日落水,身体可有不适?”
“我从小身体就很好,很少生病,你放心。”蔻蔻拍拍胸脯,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有自信的。
裴宴秋继续,柔顺的发丝有的散在他的小臂上,有的紧紧贴合他的手掌,得亏安静,不然蔻蔻都险些听不清他“嗯”了声的回应。
当擦至与耳齐平的头发时,裴宴秋微热的手触碰到蔻蔻凉凉的耳朵。
一触即逝,但残留的触感还是挥之不去,很软,与蔻蔻的耳朵相碰的小块肌肤慢慢变烫。
过了会,裴宴秋又不小心与蔻蔻裸露出的后颈相触,这次面积更广。
裴宴秋喉结极轻地滚动一下,耳尖出现点点红色。
突然,他想起清云,神色略沉,闷气横生,停下动作,片刻后,再次恢复擦拭。
蔻蔻看不清裴宴秋的脸,也不知他的心中所想,只听到裴宴秋道:“娘子,你为什么要救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没有理由,想救就救了。”蔻蔻对此事惯来随心所欲,能救就救,没有什么原因。
“是吗?”裴宴秋修长的食指自上而下地在蔻蔻头发上滑动,紧接着轻轻勾出她一缕发丝,缠绕在食指上,感受轻盈的发丝带来的微弱束缚感,缓缓转动,漫不经心问:“所以,不管是遇见谁,你都会救?”
蔻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