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拦路
城东某处私宅内,三皇子大发雷霆,一脚踹开管家,盛怒道:“人呢?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一群废物。”
三皇子愤怒之余又是一脚踢过去。
管家吃痛,却不敢反抗,被踹倒后连忙爬起来,跪下,“殿下,这事真不怪奴才们,那、那清云肯定早有图谋,不然不会”
还没说完,三皇子再次抬脚,忽然身体阵痛,牵连到旧伤,疼得收脚。
三皇子在皇宫整整躺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拆除纱布,能下床活动,他便马不停蹄出宫,来到这想见见清云。
谁知这群废物欺下瞒上,硬是等他寻来才告诉他清云早在两日前就潜逃出去。
下人们担心三皇子怪罪,是以有派人去寻,只是派遣的人手不多。
毕竟三皇子半个月未曾来过这,他们潜意识认为清云已被三皇子遗忘,所以态度愈发敷衍,就连防守也疏忽不少。
结果一个不慎,清云钻空子逃了出去。
下人们苦寻近三日,还未寻到人,担忧不安却又心怀侥幸,三皇子对那清云时好时坏,加上三皇子一直没见踪影,想来
说曹操曹操到,三皇子一来就要见清云,最后导致现在的一幕。
“真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连个人都看不住,来人,马上给我派人去把清云找来,他孤身一人能躲到哪里去。”
管家咽了咽口水,抬头窥伺三皇子狰狞的表情,哆嗦双腿,犹豫好一会,弱弱道:“殿、殿下,其实今日他有在泰安大街附近逗、逗留过,不过他很谨慎,奴才们没能”
越说下去,声音越小,底气从有到无。
三皇子一听,瞬间爆发,大喝:“什么?你怎么不早说,真是没用的饭桶!”
清云自逃出后,非常谨慎,有两日都在树洞里度日,他很饿,但绷紧的神经告诉他不能倒,也不能睡。
千方百计遁逃出,不是为了再次被擒。
清云昧着良心偷了一户人家的布衣,此恩只有来日再还,他默念几句罪过后,离开。
这几日来,他都躲在街角边窥伺过往车辆。孤立无援的他,只能自行寻找出路。
京城名门中,镇国公府在京城位高权重,且清云知晓镇国公府是真正名流权贵,风骨俱全,百般权衡下,清云择取。
加之他恰巧碰见蔻蔻的善举,让他更加坚定了想法。
可不巧的是,他险些被三皇子的人发现,历尽千辛避开后,还没等他喘息,计划如何与镇国公府的人产生交际,三皇子的人就追了过来。
这次的人明显不是等闲之辈,对清云穷追不舍。
清云耗费九牛二虎之力堪堪躲藏,无瑕顾忌镇国公府。
或许是老天开眼,他在巷道处发现了镇国公府的马车。
是命吧,兴许是上天怜惜他四年来被囚禁的日子,最终软下心肠,为他开出生门。
夜幕降临。
京城笼罩在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似乎处处潜藏危机,如同莫测诡异的猛兽假寐,只需轻轻一下响动,猛兽就会睁开凶恶无比的竖瞳,露出锋利血腥的獠牙,仰天大吼,势不可挡地扑来。
镇国公府的马车重新驶动,车轱辘声徐徐响起。
阿四小声道:“阿三,那人好像坏人。”
阿三睨阿四一眼:“你从哪里看出的?”
真是,阿四怎么总关心这种问题,以往姑娘救人的时候,阿四也是这样,还真成了习惯。
作为蔻蔻身边的老人,阿三阿四从来不多嘴蔻蔻救人之举,蔻蔻间或救来路不明的人,就好比大妞和二妞,她们见怪不怪。
不过有她们看着,姑娘出不了意外。
今日能放清云进去,是因为裴宴秋在里头,且凭阿三多年来看人的眼光,她确认清云没有杀气,加上清云看起来就弱不拉几的,是不可能做出什么事的。
阿四眼珠上挑,思索一瞬,然后一字一句道:“面相。”
闻言,阿三无语,翻个白眼,就听阿四说:“阿三,那随风馆是什么地方啊,你听过没?”
阿三正要开口,前方就隐隐看见火光,以及一连串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穿黑衣的侍卫举着火把过来。
“停下。”领头人硬声道。
马车停下,马夫拉着缰绳道:“几位,不知、所谓何事?”
领头人炯炯有神的眼睛掠过马车外观,道:“我们是顺天府的侍卫,正在追查前不久潜逃的一个男子”
领头人描述过罪犯的面相,问:“你们可曾见过?”
马夫:“没有。”
领头人看向阿三阿四,阿三隐隐猜出身份,没露破绽,与阿四一同道:“不曾。”
“确定?”领头人狐疑,目光锋利。
方才他们紧跟着人,可人进了巷道后便好像人间蒸发了,他们担心人会躲起来,排查了许多地方,连经过此处的人员车辆都查过一遍。
现在领头人眼力不差,他能看出这辆马车不同寻常,但如果放走人,三皇子那边难以交差。
车厢内,清云自马车停后,心跳徒然变快,他深吸气,抱守心神。
尽管如此,清云还是惴惴不安。
蔻蔻在车内能听到外面的谈话,顺天府?看来这个公子是真招惹到贵人了。
蔻蔻听完全程,觉得这领头人似乎不好打发,而她与顺天府的侍卫没打过照面,凭她,是忽悠不了那些人的,那就只能寄托于——
不由自主的,蔻蔻把眼睛投向旁边半阖眼的裴宴秋,她轻咬了下唇,靠近裴宴秋,摇晃他的手臂,凑近裴宴秋的耳畔,嘴唇轻启:“夫君,你帮帮人家。”
【这个我不擅长,还是靠他。】
【夫君应该比我会忽悠人。】
无声的热息冲撒在裴宴秋的耳朵,一股痒意毫无征兆地从耳朵蔓延至全身,像蘸了热水的羽毛划过,又像被最柔软的皮肤抚摸。
裴宴秋身体僵住,桃花眼徒然张开,迷茫地看着前方。
直到蔻蔻把裴宴秋摇回神。
“夫君,你快去外面救命。”又来一句。
裴宴秋神色突变,不再像平日那般神色,紧接着瞥了蔻蔻一眼,一言不发,起身过去,撩开车帘。
蔻蔻虽然奇怪裴宴秋的态度,但没深想,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朝清云“嘘”了一声,示意清云不要发声。
清云愣愣点头。
外边,领头人还欲追问,正色道:“罪犯阴险狡诈,很可能会伪装,甚至还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躲进马车,亦或藏在马车底下,姑娘,可否让我等检查下马车,这样也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领头人身后的侍卫默默上前。
“你说什么?知不知道这是镇——”
阿四看不惯领头人看似说理实则强硬的态度,正要说出是镇国公府,就被裴宴秋的声音打断。
“你们说你们是顺天府的?可有腰牌?”
裴宴秋居高临下打量侍卫们,身为世子的傲气不动声色显露,他轻蔑道:“搜查马车?真是笑话,看清楚,这是镇国公府的马车,你们——”他顿了顿“倒也不是不行,不过”
裴宴秋从容不迫道:“本世子与顺天府尹有点交情,若是你们没搜出什么,那就不要怪本世子咯。”
几个侍卫皆脸色煞白,根本没料到马车上的人来头这么大。
领头人适才的镇定也消失无踪,他磕磕绊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领头人恭敬作揖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裴世子,实在失礼,还望世子恕罪,”
其他人跟着作揖,道:“还望世子恕罪。”
“呵。”裴宴秋挑眉,根本没管几人的言行,而是道:“你们的腰牌呢?拿不出来,那便是冒充顺天府府役。”他摸了摸下巴,佯装思考,“本世子改天一定要问问顺天府尹,这冒充该当何罪?”
最后四个字,裴宴秋加重语气,一字一顿,非常清晰。
那语气中的压迫感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霎时,几个侍卫“扑通”一声,跪地,领头人如实道:“裴世子恕罪,小的们不是有意冒犯,其实小的们是奉三殿下的命令找一个人。”
“哦,谁?”
领头人正要解释,忽然他们背后响起脚步声,三皇子带着一众随从而来。
三皇子看见裴宴秋,问领头人:“怎么回事?”
领头人遂把事情经过告知三皇子。
三皇子一听,即刻拱手,堆笑:“宴秋,抱歉,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你,你放心,我等下定会重重罚他们。”说着还踢了几下人。
“既然是殿下的人,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我便不再追究,不过我听他说,殿下您在找什么人,可需要我帮助?”裴宴秋道。
三皇子摆手,讪讪道:“不必了,就是无关重要的人,无需宴秋操心。”话锋一转,三皇子大声道:“傻跪着干什么!还不快让路!”
几个跪下的侍卫眨眼间起来,让开敞开的道路,让马车畅通无阻地过去。
目送马车离开,几个侍卫后知后觉自己的背冷汗涔涔,后颈更是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