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树莓奶冻
“两位，制造噪音的人不是我。”宋申跟他们解释。
不过效果甚微，中年夫妻咄咄逼人揪着他不放。
认定的事偏不会改变，哪怕事实并不是他们所想。
看起来现在过多解释，没什么用。
宋申向前走一步。
女人向后退了一步，手拉着她的丈夫。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想逃，今天之所以上门来。”
“我们已经忍了很久。”
“是吗。”宋申噙笑，看过两人，继续说道：
“那就请两位在这看门吧。”
“现在我要出去了，如果还有吵声，那就跟我没关了吧？”
“你！”
“别走你！”
“把话说清楚。”
话语里夹带恼羞成怒的成分，男子上前拉住宋申的胳膊，不打算放他离开。
他向后甩，却没能甩开，男子手劲太大了。
“嘶——”被捏得有点疼了。
“你们不觉得过分了？真不是我！”宋申见挣脱不开，有些着急了。
中年女子箭步上前，“老公，你先放手。”
男子这才不情不愿将宋申放开，“干嘛。”
宋申剥开袖子借光一看，捏出一道淤青。
语气偏重，“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去验伤？”
“你捏那么明显干嘛。”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细皮嫩肉，抓一下，就出个印子。”
“那不是怕他跑吗？”
宋申穿回袖子，“如果有意见大可以报警、找居委会，你们再在这里故搅蛮缠，别怪我直接报警验伤。”
说完，他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空气，让人窒息，湿气的程度略高，胸口闷闷的。
目光所及之地，空旷无人，和喧闹的白日相左成了极大的反差。
也给人，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凄冷。
宋申走到距离小区最近的超市，挑了几罐啤酒。
到前台付完钱后，走出门。
左手拎着袋子，连衣帽戴在头上，他望了黑漆漆的小区一眼，并不想回去。
可现在又能去哪。
拎着啤酒，随着大路向前走，半夜了没什么车。
偶尔有一两个人穿过他身周。
想到有很多老人、小孩去的公园，倒挺适合他去纳个凉。
边走着，边打开一罐，“咕咚咕咚——”
酸涩的酒液从口腔滑过喉咙。
真tm难喝，这东西跟调的酒完全就是两种东西。
不过倒是现在解去烦忧的好东西。
从远处缓慢吹过一阵凉风，将他零散的发梢吹得翘起来了些。
温热的空气中，突然有这股清凉，宋申觉得很舒服。
双腿迈动着，一瞬间突然停下。
然后，又走动起来。
因为他看见前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捧着手机，面貌因角度遮挡，看不清长相。
不过，这个身影
宋申觉得眼熟。
大半夜在公园长椅摆弄手机，有点奇怪。
不过他被吊起好奇心，说不定和自己一样，心情不好，睡不着觉，出来呆一会。
想到这里，宋申走向那人，距离越来越近。
心中疑惑愈发强烈，身影有些眼熟。
“喂,兄弟。”他走到对方身前，想了想掏出一罐啤酒递过去。
“喝不喝啤酒？”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人终于抬起头。
宋申看清面貌后，瞳孔稍稍放大，这人不是顾其松吗。
他此时没穿酒保服，身穿普通的休闲服、脚下的鞋子泛黄的白，身上套着暗灰色的大衣。
顾其松站起身，原本俯视的弧度变成了仰视。
这人怎么这么高
明明自己身高也有178啊，比平均身高高那么一点点。
呃
怎么在这人身前就像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小鸟依人？”
不知怎么，宋申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成语。
真是脑抽了
“宋先生？”顾其松试探性语气，问出声。
还是那股暖洋洋、绵绵的声音，声线偏中低音。
听进去会让人不禁心花怒放、感觉飘荡在甜腻的蛋糕中，身周温暖。
“你还记得我。”宋申意识到自己的异状，略微躲过他的视线，掩饰尴尬。
“宋先生这样的人，很难会让人遗忘。”
顾其松嘴角弯起弧度，因为在笑，双眸弯得跟月牙似的，双目间也一抹温柔气息。
宋申觉得身子有些不由自主，思绪被这抹微笑冲击得荡然无存，没思考的能力。
明明是直男，还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直男
很快，宋申就觉得想法多余了。
“宋先生昨晚吐了我一身，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顾其松继续说，语气很轻飘，没有埋怨的意味，反倒多了丝关怀口吻。
“好了。”宋申觉得脸有点热。
“那个衣服，多少钱，我赔你。”
“没关系，我已经洗干净换下来了。”顾其松笑呵呵。
“嗯这样啊。”他垂下眼，干巴巴回了句。
俩人之间仿佛时间停滞。
“坐下吧。”宋申先一步坐在长椅上。
拍拍身旁的空位，他抬头望向那个男人。
顾其松点头，跟着宋申坐下。
夹带的空气随着顾其松动作略微下来。
扇动了一股风流，宋申闻到阳光的味道。
那或许只是放在阳光晒干后的香。
不过在宋申鼻间，却觉得这本该就属于顾其松。
暖光一样。
“喝吗？”宋申递给他啤酒。
本以为不会被拒绝，顾其松摇头，接着，他略微遗憾地说：
“我不能喝酒，我有酒精过敏。”
似乎听到极其有趣的事，宋申弯过身子。
“酒精过敏？”他身边人没得过这种病，不过倒听说过。
“喝酒就会全身泛红、发痒。”顾其松继续解答道。
他稍稍迟疑，“说起来，昨天我应该谢谢宋先生。”
宋申轻笑，明知故问，神情稍稍俏皮些，“谢我什么？”
顾其松降缓语速，“帮我挡那杯酒。”
“这个啊。”宋申边说边从袋子里取出一罐。
扬起脖子喝一口，喉结随着水流一上一下。
“该说谢谢的，不是我吗？”
俩人视线对视，宋申注意到顾其松神情略微发愣，眼睛眨了两下。
“你帮我挡桃花，我得谢谢你。”宋申轻松地说出个借口。
“不过，你怎么都不收我的钱？”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不能要宋先生的钱。”
顾其松圈弄着手指，看上去忐忑的样子。
这副模样倒很对宋申胃口，他也扭过身子。
后背靠在后椅上，“钱都不要，你想要什么。”
难不成要我吗？宋申在心里腹诽一句。
“不用宋先生。”顾其松稍稍着急的解释。
看着对方这般反应，宋申觉得心里柔软许多。
刚才烦闷的心情缓解了。
跟这个人呆在一起，仿佛回到自己的舒适圈。
“”顾其松惊讶地望着宋申。
他则表露出笑容，嘴角的酒窝浅浅现了出来。
明白宋申只是在开玩笑，顾其松神色松缓，俩人相视一笑。
短暂静止后，宋申问出想问的话。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大半夜拎着酒出现在这吗？”
“这是宋先生的隐私啊。”顾其松答道。
“不过如果，宋先生想说的话，我愿意倾听。”
转折一句。
宋申觉得这人越来越对他胃口。
听话、还憨憨的，声线极品，如果被他照顾会很幸福吧。
“好啊。”
“跟你说说。”
宋申想撬开新一罐啤酒，没想到液体极快速度洒出。
他及时挪开，才没有滴到衣服上。
酒罐盖子被开了一半，黏糊糊的，宋申撇嘴，不想用手触碰。
“我来吧，宋先生。”宋申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酒罐已被拿走。
顾其松仔细地将酒罐打开，然后再递给宋申，“给。”
宋申握着酒罐，上面隐约还有顾其松手掌的温度。
他用喝酒试图忘却刚才的心慌意乱。
“咳~”
“刚才说到哪了，对了，我是主播，打游戏的那种，经常被人说成是不务正业。”宋申挠了挠脸颊，补充一句。
“工作挣钱，不是不务正业。”顾其松字正腔圆地说。
他的神色一本正经，宋申愣几秒，察觉到这人是在安慰自己，嘴角便不自觉扬了些。
“最近直播遇到一些事，心情不太好。”宋申垂下头，眼帘半阙，说到这里他又想起“麦当劳”的事迹。
“如果，你身边的朋友突然和你拔刀相见。”
“你会怎么做？”
顾其松指自己，“我？”
宋申点头。
“我想他一定有原因，不过既然已经做了选择，那我尊重他。”
是符合顾其松的回答，宋申心想道。
“这些我都知道”
说到这里，他呼出口气，“不过，你这么一说。”
“我觉得我也有错。”
顾其松没有说话，而是认真地看着宋申，专心致志听他讲话。
宋申苦笑，“太过相信一个人，害得我的粉丝被那个混蛋哄得上当。”语调苦涩，他心里似被拉扯。
“不是宋先生的错，是他们有问题。”顾其松急忙忙地说，身子也不自觉向宋申倾些。
……
宋申呆呆望着他，不知作何感想，才见面两三次的人对自己负以信任。
垂下眼阙，紧握手中的啤酒罐，不知不觉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