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星泡饭
顾其松愣怔，身体向后缩，恢复刚才的距离。
“对不起，我冒昧了。”
“不过，宋先生看上去不是坏人。”
宋申见他这副样子，碾然一笑，把话题拉到顾其松身上，道：
“我说完了，那你呢？”
“为什么坐在这里？”
问题问出，顾其松略微蹙眉，似在思考问题，并未快速回答。
有点为难的模样，宋申留意在心，想了想，自己问到不该问的了吗。
“嗯……”
“遇到不好的事了。”顾其松左手抱着右手，手指搅来搅去。
他凝思片刻后，开口道：“家里……一些事，心情不太好。”
“因为钱的问题，小妹和父母想让我听他们的。”
“但我想自己选择以后的事，索性不想回去了。”
宋申失笑，原来还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转过头，顾其松的侧脸在路灯的照射下，肤色染上暗金色。
近距离观察对方的相貌。
“你是混血儿？”宋申突然想起来。
“对了，你不是上大学吗，为什么不住在学校里。”
“我爷爷是法国人，大概算是吧。”顾其松悠悠地道。
第二个问题，他略微羞赧地说：“那时候家人得了病，我去了别的城市。”
“会不太方便”话语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很想考现在的大学。”
宋申细心听着，觉得顾其松有些可怜。
因为家人病重，需要他每天照顾奔波，那个时候的顾其松必定很无助。
“为最亲密的人忙碌，真是幸福啊。”宋申喃喃自语了句。
“宋先生……”顾其松不解。
“我不太懂。”
“我啊，出生后就没见过他们，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宋申轻松的微笑。
倒像十分洒脱的模样，其实早就麻木不仁了，后来没时间思考这些，也没怎么多在意。
顾其松瞪大了眼，被他的话似是触动，宋申嘴角上扬。
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福利院的阿姨很照顾我。”
“就是少了些正常家庭的体验，身边却有很多朋友陪着，也不算很寂寞。”
静默片刻，说了这么多，俩人关系拉近许多。
宋申刚才坦然说出自己身世时，觉得震惊。
面对这个人，很自然而然就说出了一些平时自己打死也不会说的话。
很想靠近，想用尽方法让他注意。
“听马柯说，你似乎很需要钱？”
顾其松犹豫地答道，“我有想买的东西，又不想回到家里。”
“酒保的工作不难，薪水又很高，所以就做了。”
“也不是每天都会去，不会很累。”
“真是羡慕年轻人的精力。”宋申撇过头，为什么他每天呆在电脑前直播那么累。
顾其松明明上着大学，晚上还要去酒吧兼职。
俩人话说着，一滴雨珠滴到宋申手背上。
很快的，淅淅沥沥的细雨逐渐临下。
远处的天空传来一声惊雷霹雳，刚刚还平静的夜空陡然乌云密布。
“下雨了。”宋申呆呆说了句，真不凑巧，刚才还很平静的夜空。
变脸的速度真快啊。
雨化为细丝掉落在身周，“哗——哗”耳边听到雨滴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几乎骤然变量了，由小雨转化成大的雨花。
他们来不及反应，雨势越来越大了。
“我们快走吧。”宋申急忙道，衣服被雨水侵湿，他意识到恐怕将有一场大雨来势汹汹。
突然头顶一阵黑蒙。
顾其松脱下外套挡在他头上，自己身在雨中。
那人身高很高，宋申平视看到对方的腹部，思绪一阵空然。
“我身强力壮，没关系。”顾其松垂目道。
“……”宋申心里一阵感动和木然。
即便有顾其松外套略挡些雨，饶是躲不过倾盆大雨的席盖。
他身上近乎淋湿了，顾其松早已浑身湿透。
俩人只能在大街上狂奔。
身边有顾其松陪着，雨点淋身的滋味虽然不好受，但心里沉埋的烦闷却似是被松开，宋申觉得栓在他身上的铁锁亦渐渐解开了。
不知道顾其松的家在哪，宋申被送到楼下。
这时楼内的走廊一片安静，没人经过，只有雨声和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大雨还在持续下，不像有变小的模样。
“宋先生的家到了，快上去吧，最好喝点热水，这样不容易感冒。”
顾其松想了想补充后面两句。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宋申玩笑式地打趣道。
他觉得有点轻浮，又加上一句，“我是说，这么会照顾人。”
顾其松有些不自然，摸了摸后脑勺，“或许因为。。我妹吧。”
“她身体比较弱，所以……”
“懂了，没关系，只是随口一问。”宋申从刚才起嘴角一直保持上扬。
“那。。我回去了。”顾其松转过身。
宋申：“上来吗？”
顾其松惊讶地回过头看他。
见此，他继续说：“雨这么大，一时半刻停不了。”
“不如上来呆一会，等雨小了再走？”话语里有引诱的意味。
“这样会麻烦宋先生吧……”顾其松表情一滞，委婉地拒绝道。
“别叫宋先生了，叫我宋申吧。”
宋申抿唇，如此明显的话语，不知道这憨犬能不能看出来。
顾其松睁大了眼，望着他，似乎终于明白了意思。
“宋先生的意思是说，愿意和我成为朋友？”
宋申停歇，黯然一笑，嘴角抽搐，他怎么忘了这家伙是直男。
“嗯。”语气稍加冷冽，“别磨磨唧唧了，到底上不上来？”
顾其松跟在他身后，宋申取钥匙开门，俩人走进门。
宋申打开屋子的灯，又去开了热水器。
衣服被雨水湿透，浑身感觉一点也不舒服，他迫切想洗个热水澡。
“把衣服换下来吧，我借你。”
他望了眼顾其松身上像是地摊货的t恤，转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全新的上衣。
这件衣服是买给赵敬的，反正也送不出去。
“我去洗个澡，你先换掉衣服。”宋申给了他一条毛巾，“擦擦。”
“谢谢……宋先生。”顾其松温声说，接过毛巾。
顾其松这么憨实，宋申只觉得突然想笑。
他走进浴室，脱掉湿掉的衣服，打开开关，大水花的热水从喷头涌出。
被温热的水流滋润过肌肤，宋申舒服地闭上眼睛。
脑中尽是刚才发生过的一切，仿佛犹如在梦中经历过般。
还算有好感的人，就这么带回家了。
虽然顾其松不是gay，但两三天就和他靠这么近的距离。
是宋申想不到的。
拿出一旁的洗发水，里面的味道是他最爱的木花香。
手揉搓着头皮，“哗哗”而下的水流掩埋宋申此刻的思绪。
对顾其松，他没想好怎么对待。
这个人就像一个误点，突然步入自己的世界。
在他甚至没有防备的时候，直接以最大限度闯进宋申内心。
不过，当个朋友似乎也不错。
……
关掉水流，宋申穿着浴巾走出浴室，本就白皙透亮的皮肤被水蒸气闷了会儿，似乎更加嫩白了。
顾其松已经穿好衣服，那件白色紧身上衣很适合他。
宋申打量男人，顾其松身板很好，一看就有很大块的腹肌。
“宋……”
“打住，不是说了让你叫我宋申吗。”宋申制止他要说的话。
“你也去洗洗吧，头发都湿了，看外面的雨还在下，不如住在这吧。”
宋申指了指之前赵敬的屋子。
“那个客房，可以借给你住一晚。”
“这怎么好意思。”顾其松小声道。
“听我的。”宋申浅言轻笑道，他喜欢掌握主动权，不过顾其松如果继续坚持，他也就不挽留了。
“好。”顾其松深深地看着他。
在宋申底线咫尺的距离，顾其松避开雷区。
他却觉得意犹未尽，可能这就是得到一颗金豆，又想再赌博一次，试试运气的心理。
宋申抽出一根烟，夹在中指和食指上，燃着，幽幽的烟雾吹向天花板。
不远处，浴室传来水声哗啦啦。
能想象全身光光的顾其松正在揉搓身子的动作。
不知他脱光了是什么样子，宋申心想道。
过一会儿，水声停了，宋申已做好心理准备。
开门声响起，顾其松裸着上身走出来，下面围着浴巾。
浑身散发宋申洗浴水的味道，这有种错觉，宋申恍恍惚惚觉得这个人身上像是有了自己的标记。
正大光明地欣赏顾其松身上的肌肉，属于紧致不浮虚表那种。
几块形状块形不错，肩膀上的肌肉也不算大。
穿上衣服不明显，但脱了衣物却什么也不缺。
顾其松注意他的神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呃……以前在家会做一些活。”
宋申对他笑了笑，比了下手上的烟，“不介意吧？”
说着，吹了一口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顾其松担忧地望着他。
似曾相识的话语，宋申思绪一晃，赵敬那张脸又冒了出来。
真烦啊，突然心情没那么好了。
宋申带着顾其松到赵敬房间，人走了后，他就没进来过。
不过看着还算干净。
“先说好，我是gay，你应该没关系吧？”宋申带着一丝戏谑的心理，等待顾其松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