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奶油裙装
宋申手头游戏也不打了，人物就晾在屏幕上。
游戏内的队友吵吵，辱骂宋申突然挂机。
他却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
自己别想继续直播了。
宋申没关直播，屏幕上的路人和黑粉、粉丝。
有些不知道的，正被知道的疯狂科普。
他嗤笑一声，拿过一旁备用手机。
点进水吧内，此时一个金贴高高悬挂在贴吧置顶。
只有水吧的高层管理才有这个权力。
扒他的是一个大粉。
呵呵
标题是【游戏人设延伸至现实，暧昧口吻骗粉、诱导粉丝刷礼物】
这倒有点意思了，虽然是被冤枉的。
宋申心里有点难受。
仿佛一粒粒沙石被揉搓进他的胸腔。
屏幕上一条条白色弹幕和彩色的交织，不乏许多不明缘由就怒斥他的。
宋申直接把直播点掉，不看心为静。
鼠标点进刚才那个帖子，赫然的大字：麦当劳小姐。
这个人他有印象，给自己刷过火箭，是个老粉丝了。
从宋申上一个平台跟过来的铁粉，他都记得。
没想到竟在水吧发了抑制自己的帖子。
上面有几张截图，宋申仔细看过，很多话语，根本没印象。
【晚安，宝宝。】
【么么，要好好吃饭哦。】
【谢谢你的东西，爱你哟。】
【节日快乐，亲爱的。】
截图上有很多只有甜蜜情侣才发的话。
他越看越拧着眉。
这些恶心的狗屁话根本不是自己发的。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赵敬。
这之前宋申的工作号都交给赵敬保管。
这个号平时跟客户接头，还加了很多群。
跟很多资深粉也保有好友关系。
没想到，赵敬利用工作号发了这么多话。
宋申放大图片，还有截图时间，看上去不像麦当劳小姐方的截图。
越想越反胃，宋申捂着肚子，真恶心。
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总是对他温柔的笑，会每天早上给他做好饭食。
还会轻声地唤：“哥，早上好。”
这样一个人做这种龌龊、让人不齿的事。
尽力维持理智，宋申坐直身子，手蜷成拳头狠狠锤了下椅子。
小叶妹妹的私聊还在一闪闪跳动，他点开对话框。
【怎么办？申哥，那个麦当劳暗地里拥过去一大批粉，现在很多人都支持她。】
宋申沉寂一会，随后在键盘上敲击：
【你相信我吗？小叶，我没干。】
小叶妹妹：【哥，我信，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现在怎么办啊？】
这时，另一边又一个头像框弹出。
看名字，也是平时看直播的粉丝。
身边朋友不少，之前一直发支持宋申的话。
现在语气却很轻蔑：
【怂包，没想到你为了维持粉丝热度，用这么低级手段？】
【我平时就爱看你怼下头人，但没想到你现实也这样混蛋？】
无辜被骂的宋申，觉得打字的手空荡无力。
仿佛什么都握不住，他只知道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被捧爱的粉丝一点点戳伤。
一点点把想打的字删掉，说再多也没用。
仅仅只凭着几张截图，就把罪安到自己头上了。
他们什么都没问
哪怕，问一句
宋申掩面捂着脸狠狠搓了搓，喘出口气儿。
心情沉重得难受。
然而，粉丝的讨伐还在继续。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本该平静毫无波澜的湖面。
一串串细纹蔓延开来，波动湖中的生物。
【申宝，你给我出来！】
【妈妈要知道怎么回事！】
【垃圾主播！是不是不敢出来了？】
真是tm受不了了。
拉过键盘，准备长篇大论说明白不是自己问题。
“嘟嘟嘟————”
铃声响了。
宋申接过电话，“喂？宋申，水吧爆料的事我知道了，已经让任嘉处理去了。”
“你现在千万别乱说话！”
断了电话，宋申把手机撇飞。
屏幕上小叶妹妹和其他人的私聊还在继续。
宋申给小叶打句话：【没事，别担心，我这边想办法。】
小叶妹妹：【哥，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说的话，你别看啊，你也知道，那些人就那样，有点事就跟风，跟一群傻棒槌似的。】
小叶既然这么说，那证明麦当劳那群人还在蹦跶。
宋申点开扣扣，申宝三号粉丝群，名字都改了。
这个群，麦当劳是群主。
他点开一看。
【麦姐，你别难过，这种人不值得你喜欢。】
【姐妹们记住教训了，申宝这人就这样。】
【看看直播就得了，谁给他刷礼物，真恶心。】
【麦姐，我们支持你，加油！】
有很多话想说，宋申想了想还是在对话上敲了一段话。
刚打算发送，结果屏幕显示【您已被禁言，禁言时间10年。】
屏幕上骂宋申的话还在持续刷屏，他还真有点看不下去了。
挪开椅子，宋申拉开一旁抽屉。
里面有一盒烟和一只打火机。
本来戒了挺久的，现在他心里痒痒，需要这东西缓解。
真是好久没这么狼狈了。
“看来最近该去烧香拜佛。”
“咔嚓。”点开打火机，宋申抽出一根烟。
一团火光出现，缓慢在空中燃起颜色。
烟雾从燃着的条身散发出味道，宋申挺讨厌这个味道。
赵敬有抽烟的习惯，每次都被他喝令去阳台抽。
今天不知怎得，突然觉得烟味很纾解。
只是内腔压着的大石头，还是消散不去。
抽的很快，嗓腔内满是这股被熏染的味道。
“咳咳——”
许是太快了，宋申被烟呛到了。
捂着嘴巴，一手扶墙壁，他面前的是外面漆黑的景色。
远处只有几盏灯火偶尔一乍一亮。
手上的这根很快抽完了。
还没够，宋申继续抽出一根，又点燃了。
成年人的世界，从不允许他停歇。
以前刚开始直播的时候，被骂，宋申也是这样抽烟，直到想明白了。
骂就骂呗。
后来，赵敬抽了，他反倒不抽了。
这玩意，不好。
上瘾了，果然停不下来了。
他也知道这东西上瘾，可心里tm难受啊。
那些膈应自己的、路人粉、黑粉怎么骂没关系。
明明前些天还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
为什么不信自己？
就因为几张截图？
转眼，烟灰缸里堆满四个烟头，宋申动作停了。
因为手机铃声正响着，他想会不会是王明喻来新消息了。
拿过手机一看，是赵敬。
宋申脸色直接白了，不过还是接了电话：
“哥，水吧的事，我刚知道，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曾是他最喜欢的声线，宋申总听赵敬的声音睡觉。
现在有点讽刺。
“承你挂念，我好着呢。”
“还没死。”宋申加上三个字。
“哥——我真的才知道，麦当劳前两天来找我。”
“跟我说你的事，我当时推脱几句，就没搭理她了，谁知道今天搞这么一出。”
“嗯。”宋申平静地回应一字。
“所以？你还要说什么？”
“用不用我过来陪你会儿？”赵敬那边传来话语。
他冷哼一声，真是滑稽。
宋申：“赵敬，你以为你是谁？”
“你算什么东西？”他尽量把语气放平，不显出心情。
“宋哥，虽然我跳槽了。”
“不代表我们不能当朋友吧。”
“宋哥……”
宋申双眼眯了眯，你也敢提两年。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赵敬，结束了。”
“你做的事，我知道了，别装了。”
“谢谢你的截图。”
说破后，电话那边反倒平静了。
赵敬刚才惊慌失措的语境也全无，此时异常镇定。
“哥，我也没办法，别怪我。”
“你直接来我们公会不好吗？工资还有翻倍，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继续说到这份上了，宋申也懒得隐瞒。
他嘴角保持讥笑弧度，“赵敬，你知道我喜欢你吧？”
“对不起，宋哥。”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赵敬开口说道，语气里并未有后悔的感觉。
宋申一键按下【结束通话】，他知道自己心底某处情感结束了。
左手掐着的烟头也捻进烟灰缸内。
烟灰磋磨缸体，最后变成烬。
宋申回到屋内，手捧着清凉的水覆盖在脸上。
那一缕缕液体，短暂地促使他从噩梦中醒来。
结束了。
这时，他没心情直播了，看下手机。
王明喻那边还没消息，宋申也没问。
套上外套，准备到楼下买点啤酒。
有人敲大门，“喂！你家别嗷嗷叫唤了行不！”
“我们楼下听着可闹心了！”
“我家孩子明天还得上学呢。”
宋申走上前去，开了门，门口的是楼下的俩夫妻。
看见他劈头盖脸，唾沫星子就要喷过来了。
他不禁皱眉向后退了一步，“两位，什么事？”
偏胖的中年女性侧过头伸进来瞅了瞅。
“我听说有个做网络直播的就是你吗？”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大半夜的吵吵。”
“我娃明天还得上学呢。”
宋申喷了口气，“大嫂，我直播没那么大声，而且，现在我也没播啊，你确定是我的声音？”
她旁边的男人横眉竖眼：
“就是楼上的声，我们楼上就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宋申心想：mmp，今天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