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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伺机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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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趁机逃跑?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冯嬷嬷是这院子的主管,如果突然见到曙光的刘霓眼睛都能冒出光来,她捡起地上蓝色的小瓷瓶,放进怀里。

    而地上的冯嬷嬷见到刘霓的举动,目中透出几分失望和祈盼,可她说不出话来,只呵呵地发声。

    刘霓狠心地发出一声惊呼,又跑到门口,用力推开门,慌慌张张地喊:“小翠,小翠,冯嬷嬷晕了。”

    闻声而来的小翠连着一个老妈子跑过来,进屋一瞧冯嬷嬷这情形便慌了神,小翠腿脚一软,扑向地上的冯嬷嬷急声喊了几句,奈何都没有反应,只见冯嬷嬷闭着眼像已经晕死过去。

    刘霓在旁试探性地问:“她晕倒前揪着胸口说疼,我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她萎靡在地,嘴里还嚷着什么‘药’?”

    小翠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对,嬷嬷有心绞痛,大夫给她配了药的,她一般随身携带。”小翠还没说完就搜嬷嬷身上,但半天也没找着,又叫一旁的老妈子赶紧回嬷嬷的屋里找。

    刘霓又道:“咱们把嬷嬷移到床上吧,地上凉,可别再着凉了才好。”

    小翠急得失了主心骨般,听了刘霓的话依言,两人一块把冯嬷嬷移到床上。

    这时,刚出去找药的老妈子又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回:“小翠姑娘,嬷嬷屋里确实有好些药瓶,可咱不知道哪个才是那救心的药丸。”

    小翠一愣,这确实是个问题,“也不见瓶子上写着字的。”

    “都没有,除了颜色不一样,没有别的标识。”

    见两人急到没方寸,刘霓开口:“还是赶紧去请大夫吧,再耽搁恐怕情况不太妙。”

    冯嬷嬷的情况不太好,脸色越发蜡黄。小翠这才惊觉该去请大夫,只是分身乏术,瞅过来时,刘霓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赶紧说:“你就放心去吧,我看着嬷嬷。再说我跟嬷嬷无冤无仇,不会害她。”又问:“是哪家大夫?离得远不远?”

    “春晖堂,就山脚下。”

    小翠要急着出门,吩咐刚才的老妈子去叫人请大人回来,见小翠披了件大氅准备要往前院去,刘霓赶紧叫了声:“小翠。”

    声音又急又促,小翠担心嬷嬷有事,赶紧又进屋查问:“嬷嬷怎么了。”

    “我好像刚刚看到嬷嬷动了一下。”

    小翠闻言低头查看,刘霓绕到她身后,趁她不注意之时,用力一记手刀,手掌都发麻了,刘霓就怕力道不足功亏一篑,所以用了十足的劲儿。

    脱下小翠身上的大氅,又拿了她惯常用的手帕,临出门前,回身瞧了眼昏在床上的两人,快速地掏出怀中的瓷瓶,放在她们身边。

    刘霓其实还想喂颗药给冯嬷嬷,可没时间了,她狠下心,披上大氅戴了兜帽就急急往前院奔去。

    今夜星月无光,她身量比小翠略高,披着大氅不是白日瞧不真切,门房早就得了院里老妈子的吩咐,提着马灯问:“姑娘可要小的一同陪着去?”

    刘霓故意用帕子捂着嘴,又刻意用咽哽的声音说:“你脚力快,在前头敲门,说明缘由,我随后就到。”

    声音谈不上有多像,但身形衣着本就给人很大的迷惑,又加上救人命这种紧急事,门房大叔就没多想,提着马灯就吭哧吭哧地往山下春晖堂去。

    刘霓一直跟在其后,不远不近,院里倾斜的地面就知此院在半山腰,一路往前都是下坡路。

    虽已立春,可倒春寒的冷意仍冰冻刺骨,因是深夜,山路两旁的院子都悄无人声,偶尔一两家传出犬吠。

    刘霓脚下打滑,几次险些摔了,不知是不是紧张的缘故,呼气成霜的雾气让她瞧不清前路。再一次狠狠打滑让她骂自己:“怕个球,左右不过一个结局,难道被关了几日,就真成那金贵的金丝鸟了?”

    门房大叔到了一处庭院前停下,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灯笼上写着春晖两字,应就是小翠口中的“春晖堂”。

    下山路有一段距离,可斜度能让人看得远,刘霓眼见着门开后,门房大叔进去,她也跟着迅速地扭身,往一旁的山上跑去,卯足了劲,就像身后跟着吃人的恶魔。

    这边都是独家独院,刘霓想藏匿不易,只有穿过半个山头,才是鱼龙混杂的京城西市。

    没进山前,刘霓就想得很清楚,规划路线,可一进来才发现没有星斗指路,树障繁茂,山上还有未融的雪,人便很容易迷路。

    刘霓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雪和布满枯叶的山路上,脚下的丝绸单鞋很快湿透,为了缩短与小翠身高的差异,她没有换上革靴。

    大氅虽厚实,可禁不住山里的寒冷,还有越发麻木的双脚,刘霓只能往高处走,起码这样不会浪费体力在原地转悠。

    而这边,温佐珩在听到来人报冯嬷嬷病急,丢开手中的酒杯就往书房的方向,此时正跟他小酌的牛斌忙问何事,温佐珩老实道:“我乳母突然病重。”

    牛斌当然知道温佐珩口中的“乳母”,便是他母亲去世后抚养他长大的人,亦仆亦母,又见温佐珩面露急色,道:“我随你去,有什么需要的搭把手。”

    温佐珩点头,对牛斌他没有隐瞒的必要,“囚禁”刘霓若没有牛斌帮手,凭他一人之力也难以完成。

    就在刚刚,两人一块喝酒,牛斌就问他:“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打算关她一辈子?那药霸道,再不给解药怕她今生都无法恢复。”

    温佐珩沉默地饮酒,有点逃避拖延的意味。

    牛斌心中一直有种“疯狂”的念头,只是他知那念头不能公布于众,且他比温佐珩要面临的困难还要多上一层,他父母健在,他还有家族清誉的负累,所以他只能往后隐退

    以至于有时候,牛斌都搞不清自个,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温佐珩,他最初答应这个“胆大妄为”的举动时,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如今想来,既模糊又模棱两可。

    温佐珩一直垂眸,在牛斌以为他都不会说话时,才道:“我已提了外调,到时走的时候带上她。”

    那时天高皇帝远,就算别人知道刘霓的存在,也不过想是一段风流佳话:温佐珩年轻风流,随身带着美婢俏妾。

    即便有人认出刘霓,也可以放出流言:温佐珩念念不忘刘霓,寻了与她相像的美人相伴。最重要的是,她离了帝都这权利的漩涡,不会对他人构成威胁,又有他的保护,便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提到“自由”,温佐珩的脑中立马显现出,刘霓那句“自由”,心中不禁觉得她天真,怪只怪刘景一直把她护在“羽翼”下,让她不知人心复杂险恶。

    这是迄今为止最好的办法。牛斌隐隐觉出温佐珩敢“藏匿”刘霓,似跟皇帝有什么秘密,但秘密是什么又无从得知。

    而这边,逃进山的刘霓,举目四望均是白茫茫的一片,凌乱无章的树干随意矗立;耳边是自己吭哧吭哧的呼吸声,和踩踏在山里积雪上的咯吱声;呼出的白雾模糊视线,仿佛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擂如鼓响。

    她停下来,发现站都站不稳了,只能抓着一旁的树干支撑着深呼吸;她干咽了口吐沫,发现口中干涸,嗓子鼻子像冒火般火辣刺痛。

    不用看都知道脚冻成什么样,刘霓努力回忆山形地势,想找一条离开这里最快的路,不然没等逃出去,她就会冻死在这山里。

    隐约从山脚下传来人声,从她这个位置往下看,隐隐可见灼灼火光,刘霓心下发苦,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大氅,毅然隐入黑白的世界中

    而这边,温佐珩和牛斌追到山脚下,因山上积雪甚厚,只能弃马步行。所有人都不敢吭声,默默地四处寻找,任谁都能感觉出温佐珩的怒气,杀气腾腾。

    突然,有人来报发现树枝上挂着一缕毛发之物,温佐珩二话不说,扭身便朝那树枒大步流星走去,盯着那缕黑色之物瞧了两眼,又让人拿着火把照着附近地上的脚印,果然见到几个还清晰的脚印子,只这脚印朝着半山腰的方向。

    温佐珩抬头瞧了四下,牛斌正想开口,却听他说:“往山上的方向搜,大家注意雪地里被拨弄过的痕迹。”翻过这座小山坳后面便是香山,若让她入了香山,再找便更难了。

    而牛斌刚才想说的是刘霓狡黠,这几个脚印怕是她故意留下,只是话到嘴边,一个“不能见人”的心思突然冒出,他犹豫了,也就是那犹豫的刹那,却被温佐珩率先说出,他识破了刘霓的“伎俩”。

    听到温佐珩发令,再看四周举着火把搜寻的人,牛斌怕他真的对刘霓下杀手,跑到他跟前,“看天空后半夜怕有霜冻,她一个人单衣薄鞋,会被活活冻死的。”

    温佐珩一声不吭,只挥着手中的钢刀砍掉挡在他跟前的荆棘刺藤,仿若发泄心中怒火。

    牛斌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一贯温文尔雅,即便在诏狱的那段日子,也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月色无光,火把隐约,山林鬼魅,倒影到他的脸上,衬得温佐珩如同地狱罗刹,黑暗气焰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牛斌在心中暗暗为刘霓捏了把汗。

    眼看快到山顶,可身后的火把也越发靠近,他们这般撒网搜索,即便到了山顶,发现她也不难,那时她要如何?

    刘霓心中想着,脚下便改了方向,往旁边的山侧走。

    因为平行而走,搜索的人垂直而上,红亮的火把越发靠近,刘霓甚至能看到火把恍过,地上倒影出她的背影。

    “大人,这边有脚印!”一人叫道。

    而这时的刘霓发现一处凹坑,眼看那火光冲天的亮度越发靠近,心下一横,顺着斜坡滚下去,奈何地势不明又险阻,刘霓力竭失了准头,没有滚进凹坑,反而顺着斜坡直接滚下了山。

    几次想抓住树干延缓下滑,奈何手中无力,也不知滚了几圈,直到后背狠狠地撞到一棵枯损的树干,刘霓就觉得整个后背都麻了,紧接着以后背为中心,疼痛顺着后背蔓延全身,痛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耳里嗡嗡一片。

    明明已经疼得要命,眼冒金星耳中轰鸣一片,如同灵魂出窍般,但刘霓仍能听得见斜上方的对话:

    “大人,冯嬷嬷不好了。”

    “怎么个不好法?”

    “就是,就是郎中说说请大人速速回去。”

    言下之意,速速回去见最后一面!!温佐珩往后退了一步,头顶的树干也跟着抖了抖,落下积雪砸在心头。

    他往四下无声地瞧了瞧,皑皑茫茫的一片,透着冰凉的白和苍茫的灰黑,记忆深处某个痛彻心扉的画面突然蹦出来,淹没了理智。

    他一把举起握刀的手,咬牙切齿:“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躺在雪地里的刘霓,仿佛松了口力,她吐着白气,望着头顶被树枒划分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嘴角一抹自嘲

    他们之间,总算被她扳回一局,他们之间,如同天堑,谁都无法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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