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先穿我的
三分钟后，lyg基地一楼餐厅。
斯凡坐在餐厅主位，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眼皮耷拉，眉头微皱，表情略带着些嫌弃。
他的左手边依次坐着中单岳青、打野于波以及上单阿隆；右手边只有申宓是坐着的，钟小东和戴朗像两个门神一样杵在申宓身后，俨然是要申宓撑腰的样子。
于波和阿隆双眼浮肿，侧脸还有被枕头压出来的睡痕，而岳青正在肆意喷洒着口水。
“你们说要给凡哥找小老婆可没说小老婆是个女的啊！”
坐在他对面的申宓慌忙向后仰，生怕被脏东西殃及。
拖着凳子后退到安全位置，申宓才满脸不服气的瞪回去。
“女的怎么了？谁说女的不能当小老——”
申宓嘴一秃噜，差点说劈叉了，忙刹住车，在心里呸呸两声，继续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谁说女的不能当职业选手了！”
“女的多麻烦啊！”岳青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满脸心有余悸：“女生要哄着让着，以后比赛红buff是不是都得让给她？不让就哭的那种？”
(红buff:游戏里的一种增益效果，击杀野怪获得。蓝buff同理。)
申宓头上冒出三个问号，拍桌而起：“我哭你——”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主位的斯凡，他正抬眸看着申宓。
即将脱口而出的国粹打了个急转弯又咽回肚里。
“谁要你让？红buff本来就是adc的！而且——”申宓叉着腰，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你才喜欢哭！”
“谁喜欢哭？”岳青两只眯眯眼丝毫不甘示弱，竭力睁的老大：“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哭？你这是污蔑！我要向队长投诉你！”
申宓掏出手机，娴熟地点开b站历史记录，翻出标题为《盘点职业选手被打哭的瞬间（wug·yue篇）》的视频，都不用点开，封面就是岳青坐在赛场电脑前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申宓一激动，险些把手机怼到岳青脸上，岳青瞪着眯眯眼，看着视频里自己各种花式痛哭，脸上仿佛被戴上了痛苦面具，眼圈一红，眼眶微微湿润。
“而且！”申宓大声道：“谁告诉你女生都是要哄着让着的？你这是歧视！我也要去队长那投诉你！”
“我妈。”岳青声音发颤，甚至还带了些哽咽：“我小学时和同桌女生打架，我妈告诉我女生都要哄着让着。”
“明明被挠花脸的是我！”
岳青话音刚落，眼泪啪叽落在餐桌上。
“哈？”
申宓有些傻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胖子眼睛鼻子耳朵都通红通红的，眼泪哗哗往下淌，顿时急了。
“我也没怎么你啊？你咋还哭上了？”
刚到基地两个小时的申宓，成功弄哭了未来队友。
“我……我……我把视频掐了！”申宓手忙脚乱地掐了视频：“哥——我求你了，你别哭了啊！”
申宓欲哭无泪，现在就相当于她一个实习生，刚来就得罪了跟着老板打江山并且成功扛回两座世界赛奖杯的元老级同事，她的职业生涯怕是到头了。
“没事没事。”
戴朗和钟小东一人一边将申宓按回凳子上，一脸习以为常。
岳青梗着脖子抽抽噎噎地说：“我这不是哭，是泪失禁！你知道什么是泪失禁吗？”
“知道知道。”申宓从纸巾盒里连抽出四五张纸递过去，态度十分诚恳。
岳青吸吸鼻子，看着送到跟前的纸好一会，才矜持地伸出两根手指夹住纸巾，哼了一声：“别以为你给我递几张纸，我就会在比赛的时候把红buff让给你。”
申宓忍了，你会哭你了不起，我惹不起水龙头！
第一次屈服在男人眼泪下的申宓磨着后槽牙，我的红buff我自己会拿，用得着你让？
眼瞅着一场关于“为什么找个女的进队打adc”的辩论变成了“绝对不会把红buff让给你”的小学生吵架，餐桌两边的人脸上都一个表情——我是造了什么孽要来听这种毫无营养的吵架？
只有主位的斯凡一脸淡定，见到申宓和岳青的小学生吵架暂时停下，他才开口。
“mystery，你们都知道了，她未来一周会在lyg试训adc位。”
申宓端坐在凳子上，露出一个矜持且羞涩的笑容对众人点点头，好像刚才扯着嗓子和“元老级员工”吵架的不是她一样。
对面三人看向申宓的眼睛里既有震惊又有好奇，还带着些质疑，仿佛在观赏动物园里新进的动物，还是动物园里从来没有出现的新品种小动物。
申宓淡定地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毫不在意对面三人眼里的质疑。
申宓深信，所有对她的质疑都是用来被打脸的。
见众人接受度良好，斯凡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抬手看了眼蓝色珐琅面的手表，慢悠悠地开口：“从今天开始战队正式结束假期，最迟两点半，我希望看到你们出现在训练室并且进入训练状态。”
斯凡环视四周，被他目光扫到的人立刻绷紧了身体，他满意地点了下头，难得好心地提醒：“现在距离两点半还有二十六分钟。”
“卧槽我还没吃饭！”
“我连牙都没刷，都怪小青，大清早瞎叫唤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基地杀猪了。”
“我不叫你们还在睡觉！不感谢我叫醒你们就算了，还怪我。”
众人如鸟兽散，唯有打野于波没动，他看了看已经吃过饭所以稳坐不动的申宓和岳青，提出了一个问题——
“红buff不是野区的吗？”于波真诚地发问：“为什么你们一个中单一个adc会因为红buff的归属权吵架？”
申宓和岳青面面相觑，然后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动作出奇一致。
“密斯特瑞是吧？你还不知道训练室在哪吧？来来来我带你去。”
“好好谢谢——你叫我申宓就行。”
“神秘？”
“是申宓——算了随便你叫吧。”
“我才发现原来凡哥已经把你拉进队群里了，我都没发现。我前几天韩服排到过你，就你死了十次那局。”
“不是你在我对面被我杀了十次那局吗？”
“哈哈——有吗？训练室二楼右拐就到了。”
“谢谢，能遇到你这么热心肠的同事真幸运。”
“哈哈我也是。”
塑料队友情勉强维持到餐厅外，确定于波犀利的目光已经看不到自己了，申宓和岳青当即一拍两散。
然后一个走楼梯一个走电梯，谁都不理谁。
申宓比坐电梯的岳青还早到训练室，岳青到时她正杵在训练室门口一动不动。
“你干啥呢？”岳青抖着肚子上的肉侧身从门口挤了进来，不满地问：“干嘛堵门口——哎哟我去这啥玩意！”
只见训练室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台艳粉色的电脑，从屏幕框到主机外壳，再到键盘耳机都是清一色艳粉的，在一众或黑或白的电脑中格外突兀。
申宓看着粉色耳机上两只粉嫩的猫耳朵，双目呆滞。
“尼玛这是从来淘来这一整套粉不拉几的设备？”岳青眼珠子都要惊掉了，“好家伙这是谁的位置？”
岳青拿起键盘，看了眼键盘背面的刻字——
“m-y-s-t-e-r-y——密斯特瑞？”
岳青放下键盘，同情地看了眼呆若木鸡的申宓，又看到粉色印着小兔子的鼠标垫和崭新的粉色电竞椅——
“哈哈哈哈哈——”
岳青弯腰捂着肚子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艾玛这是谁布置的啊？小东哥吗？”
申宓阴恻恻地看着笑到快撅过去的岳青，她发誓，以后只要在韩服排到yue，一定把他杀到跪地喊爹！
“我布置的，有什么问题吗？”
斯凡突然出现在训练室门口，他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神情散漫，目光凉凉的落在岳青身上。
“哈——咳咳咳！”
笑声戛然而止，被吓了一大跳的岳青险些让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他一边咳嗽一边冲着申宓挤眉弄眼：“没问题没问题！密斯特瑞觉得好就行。”
感觉到斯凡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申宓僵硬地点点头，挤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喜欢……”
“喜欢就好，”斯凡显然对自己的审美自信到爆棚：“我让老板加急才调到这一套设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申宓好像从斯凡话里听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邀功意味。
她犹豫片刻，抬头看向身旁的斯凡。
斯凡神情淡淡，垂着眼眸看着她，莫名的，申宓好像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迅速划过的不满。
好像在说，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夸我？
申宓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强忍着嘴角的抽搐，微笑面对斯凡：“谢谢凡哥，我很……喜欢。”
“喜欢”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终于，申宓从那双灿如星辰的双眼里看到了满意，就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却让申宓准确地捕捉到了。
申宓目光投向那一套粉嫩的设备，其实多看两眼后，觉得也还挺顺眼——
个屁……
申宓欲哭无泪，在心里疯狂安慰自己——
申宓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选手亲自选的！粉色怎么了？粉色其实也挺好看的！
“你冷吗？”
“啊？”在疯狂自我洗脑的申宓，茫然地看向斯凡，是在问她吗？
顺着斯凡的目光，申宓看到自己靠近斯凡那边的胳膊上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
申宓：“……”
“是有点冷……”
申宓面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小青他们都怕热，所以基地空调开得比较低，冷的话你可以带件外套。”
穿着白色短袖t恤的单薄少女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没有说话。
斯凡了然：“你没带外套来吗？”
申宓说：“试训就一周，我就没带太多衣服，想等试训过了再拿。”
斯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申宓去自己的位置上调试设备键位，然后自己转身往训练室外走去。
申宓坐在粉色电竞椅上，望着粉色的显示屏边框发了好一会愣，才打开电脑开关。
几乎是申宓按下主机开关的瞬间显示屏就打开了，入眼赫然是一片粉色花海。
申宓：“……”
申宓嘴角疯狂抽搐，凡哥想的还真是周到哈……
连电脑背景都考虑到了……
申宓的惯用键位和游戏默认键位一样，没什么要改的。
她刚打开韩服登录界面，斯凡就回来了。
“队里没有其他女生，”斯凡把一件黑色外套放在申宓电脑桌上，说：“你先穿我的，这件我只穿过一次，已经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