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蜂蜜柚子茶

    ——饶是栗言再自诩淡定，也被这熟稔的语气惊异良久。

    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因柏书弈这句玩味的笑话陡然倾倒。

    她不自觉拽紧肩上外套，瞪大眼睛回了身，语气端的是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我说——”柏书弈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照做地问着，“身体感觉怎么样。”

    栗言眨巴眨巴眼睛：“不不，前一句？”

    “……真以为我夸你啊？”柏书弈顿感无语。

    他也不晓得栗言在激动什么，只顺势细数她的‘罪行’，“大清早乱跑，床头柜药盒倒一片。找你老半天。”

    栗言左耳进右耳出，毫无‘犯罪’自觉，只深吸了一口气。

    眼下，她算是确认柏书弈的态度了。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涩，好不容易压下，又有一片欢悦升腾；好像蝶群飞出狭丛，柳暗花明，前方一片豁然开朗。

    但栗言抿了抿唇，刚开了口，却顷刻清泪盈眶。

    ——就听空旷宽敞的休闲庭院里，有人傻子似的“咕”了一声。

    是眼泪欲落不落时，喉咙里没克制住的怪声。

    始作俑者栗某心虚地抬起头，飞速与身边人对视一眼。

    她在他眼里看见一种名为无语的情绪。

    栗言却破涕为笑。

    “我太想你啦！”她抓紧肩上外套，以一种大鹏展翅的姿势飞扑过去，把人抱紧，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啵学弟，你不知道，每次你对我态度那么差，我有多~~心痛……”

    “栗言……”

    柏书弈别开脸，推一把她泪意潸然的脸，语气颤抖，“别这么drama。”

    “嘿嘿。”栗言挨紧他，毫不在意地笑笑。

    花小半年修复关系，其间挫败无数，泼冷水次数众多，但好歹……如今看来，还是卓有成效。

    栗言不知道柏书弈什么想法，但她扪心自问，她对这段关系的重视程度，大概要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昨夜淤积的所有哀恸和伤感，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只觉得像飘在云端，飘渺不切实际，却仍然有一种虚幻却漂亮的激动。

    栗言拿袖子一擦脸颊，空闲的手里便被塞了包餐巾纸。

    她从善如流地从里头抽出一张纸，整个糊脸上。

    隔着纸巾，柏书弈低头问她：“所以，你是出来找什么？”

    “我昨晚就没吃东西，一觉醒来难受死了。想吃甜的，想喝热的。”栗言皱皱鼻子，还有点委屈，“可贩卖机里都是苏打水……也没有我想喝的。”

    “你想喝什么？”

    “我想喝蜂蜜柚子茶。”

    “一起吧。”

    栗言抹了把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哭傻了？”柏书弈屈起指头，轻轻敲了敲她脑门，“去喝蜂蜜柚子茶啊。”

    …

    凌晨三四点，晨光熹微。医院外的24小时便利店，两个人坐在高脚凳上，看一旁的关东煮在咕噜噜冒着泡。

    没有蜂蜜柚子茶，只有蜂蜜和柠檬片。栗言拿了个小玻璃杯，朝收银员要了点热水。

    柏书弈坐她身边拆蜂蜜的塑封。

    她把塑料纸揉成团，瞥眼看向栗言：“明天拍个ct和彩超吧，用不了多久。”

    栗言干巴巴“哦”了声，继续和柠檬片斗智斗勇。

    “不难受了？”

    栗言摇摇垂着的脑袋：“睡一觉——虽然不算久——但也确实好很多了。”

    “我指，你心里。”柏书弈用温水冲开蜂蜜，再递过来，“关于昨天那些事情。”

    栗言便往杯子里头丢了几片柠檬，笑说，“多亏了我们小啵同学呀，人生导师，人生挚友。”

    她把玻璃杯再往自己面前挪了点儿，抽一只金属调羹，慢吞吞搅了搅。

    栗言捂着杯子沉默几秒，又把它捧回柏书弈面前。

    “请你喝蜂蜜柚子茶，”她一脸正色地说，“我们和好吧。”

    柏书弈抬起手，扬了扬正好停在付款界面的手机屏幕，佯装正经地指责道，“你这叫借花献佛。”

    栗言毫不气馁，反而眨眨眼睛，“谁管花是谁的，小佛高兴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