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牧看她表情，知道她不想说这个，便转了话题，他跟乔麦说了自己的事，在一中读高二，父母做生意很忙，他平时一学期才回家一次，姑姑家建房子，爸妈没空来，便让他过来帮几天忙尽礼节，本来计划做完几天就去旅游，不过，现在，他不想去旅游了，要在姑姑家待到暑假结束。说着侧过身微笑着看着乔麦，一双眸子似落入了天上的星星。乔麦只觉得心跳瞬间加快，脸颊也不争气的烫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谁也不说话了，静静的坐着，直到月上中天，李牧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山上的金银花该采摘了，每年这个时候，承包金银花基地的老板就会请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去采摘，称重给钱，乔麦妈便带着乔麦和妹妹去了山上，为了多赚点钱，太阳没升起来就出门，带上干粮水壶，晚上才回到家。正午时太阳火辣辣的烤着，乔麦在树荫下喝水，看妈妈和妹妹满身满脸的汗还手脚麻利干着活，生怕耽误一会儿，便觉得心疼，自己也不敢偷懒。

    娘三每天这么不停歇的工作，一天下来也只能赚个几十块，但妈妈每天拿到钱时皱纹都舒展开来。

    这天收工比较晚，金银花基地离家又远，娘三踩着月光回到家时，已过晚上九点。爸爸做工还没回来，弟弟扯了大篮子猪草放在门口，人已趴在前院的砖垛上睡着了，妈妈和妹妹去烧锅做饭，剁猪草准备猪食，乔麦端了苞米去屋后的鸡舍喂鸡鸭。

    撒完鸡食回到前院门口，从院墙边闪过来一个高瘦的身影，乔麦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是我，别怕”，原来是李牧。

    “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你这几天去哪了？我看不到你，做事都没劲，挑砖头肩膀好疼。”少年的语气里带着嗔怪，又有再见女孩的惊喜。

    “我们去山上摘金银花了。”乔麦看着他，心头软成一片。

    “吓得我…还以为你打工去了，小麦，继续上学吧，学费不用你担心，我有办法。”李牧的语气很认真。

    乔麦看见他眼底的真诚和关切，心头暖暖的，但很快又被涌上来的酸涩淹没。

    她摇摇头，“不用”她冲他微微一笑，“我还没吃饭，先回去了。”

    “小麦…”李牧在身后唤她，声音无奈。

    乔麦没敢回头，进了屋。

    这之后，乔麦还是早出晚归，每天晚上回来时，都要往院墙外寻找一圈，没看到他的影子，连续好几天，他离开了吗？

    心里怎么这么空！

    这天晚上，爸爸带回来消息，他邻村的一个老友过60大寿，女儿回来庆生，乔爸托付她给乔麦找个工作，她说可以担保进自己工作的厂，过两三天就出发。让乔麦准备好行李。

    乔麦又高兴又失落。

    夜已深，乔麦坐在阁楼上，家人都已进入睡梦中，月亮缓缓升起，如水的光芒，披洒在农舍，树木，田野上，一切看起来静谧朦胧，青蛙呱呱合唱，无数的虫子热闹附和。

    前不久的那个月夜，他坐在她身边，那晚有青蛙这么聒噪吗？她没注意，因为，她只听他的声音，那天晚上的月色，比今晚要美，她心里想着。

    突然，一个土疙瘩砸到了阁楼窗户上，吧嗒轻响，她低头一看，院外站着一个人，那身形，是李牧啊。

    她的心狂跳，急忙起身，轻轻的下了楼。

    “我以为你回去了。”乔麦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你在找我。”李牧的声音里透着欢喜。

    乔麦没有否认，抬头看着他，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啊，眼睛亮亮的，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她看过很多小说，小说里的男主，她始终无法想象出到底是什么模样，直到看到李牧，才对上了号。

    “听说你考上一中了，我们是校友呢，以后能经常看到了！”他的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欢喜。

    乔麦心里泛起苦涩，一中录取通知书前几天收到的，这个成绩在意料之内，但是…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几天，我回去了一趟，这个你拿着。”说着，李牧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信封，“这是你的学费和一部分生活费，你放心，不是我向父母要来的钱，姑姑给了工钱，我接了。取消了旅游计划，我爸把旅游费给了我，另外，我还有没用完的压岁钱，奖学金，总之，学费是够了的，后续的生活费，我会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乔麦的心又软又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她抬头看着他，“阿牧，谢谢你！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爸妈……他们不容易，我们这个家，需要我去工作。”她看着他的眼神从之前的雀跃一下子暗淡下来，乔麦不敢再看他。

    李牧看着她的眼泪，她哀伤又决然的表情，只觉心里钝痛。

    乔麦把信封又推回来。

    他说服不了她，帮不了她，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