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牛郎织女
阚江川向兵站领导请了假,按照自己计算好的时间于三月二十日离开兵站,随汽车团的车队沿着青藏线一路下行迎接他的妻子。
从藏北的那曲途径两道河、安多、温泉、沱沱河、二道沟、五道梁、不冻泉、纳赤台,到达格尔木大站一共用了七天,现在是三月二十七日。
车队到达格尔木已经是傍晚时分了,阚江川下了车直接奔向镇上的邮局,这个点儿邮局马上要下班了,两个工作人员正准备关门落锁,见从停车场亟亟走来的解放军,都把手停了下来,“同志,你有急事儿?”
阚江川喘着粗气道:“不好意思,能耽误一点儿时间吗?发个电报”
“没问题,您进来吧。”两个邮局职工又将门打开,放阚江川进去。
“太谢谢了。”
“别客气,我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为解放军做好后勤更是我们的职责。”
阚江川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笔写了一份电文,很快,电文通过电波传到万里之外的沈城。
第二天一早,依念照常上班,只是这两天她的工作已经移交给相应的部门,她只是每天帮助接替她的人尽快熟悉业务,顺便等着阚江川的电报。
“小依,你的电报。”收发室的张师傅洪亮的大嗓门儿成功将大家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小依,你的信真是够勤的。”
“人家这次是电报,嫌写信太慢,改发电报了。”
依念谢过张师傅,对身边几个人的调侃笑而不答,握着白色的信封匆匆进了办公大楼
电报有点长:【已到格尔木,可由沈出发,继续北上迎你。】
依念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几个月来一直期盼的事情就要付诸实施了。她拿着电报敲响了主任办公室的门,主任看见依念手里拿着的电报,什么都明白了,不用依念开口先说话了:“电报来啦?现在就走?”
依念点点头:“嗯,他让我马上出发,他已经到格尔木等我了,我现在就去买票,不管哪趟车,今天就走。”
“行,小依呀,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一路顺风,还有,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主任。”
依念乘坐当天晚上的十二次特快只身离开沈城,沿着阚江川画好的乘车路线图一路向西
阚江川发完电报便来到格尔木兵站,这里是2000公里青藏线上的三个大站之一。整个青藏线上沿途各个兵站的电台台长都是阚江川的同学。老同学见了阚江川诧异地问:“老阚你下来有啥任务啊?”
阚江川的笑容从进屋就没收起过,“没任务,就是是下来接老婆的。”
老同学看他笑得一脸灿烂,跟拣了钱似的,不禁调侃道:“呦,牛郎织女要相会啦,好事儿呀,我说怎么一进我这屋就合不拢嘴呢,敢情老婆慰问来了。”说话间,身体已经自觉地离开椅子,去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一路够辛苦的吧,喝点水,这嘴唇干的都爆皮了。”
阚江川也没客气,坐下来一口气将碗里的水喝了个见底,这才喘口气道:“我下来的时候跟各个兵站的电台台长都打了招呼,告诉他们我老婆来探亲,我下去迎接,但不确定在哪个地方能迎到她,她手里有我写的一封信,要是见到她,麻烦照顾一下。”
之前阚江川在信里已经告诉依念,每到一个兵站可向电台的同志打听自己的行踪,以便确认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算两人错过了也不怕,兵站会把她留住,等着阚江川返回来接。
老同学在一旁笑道:“行,你放心,这事包在老同学身上,大伙儿都帮你盯着。”
阚江川脸上漾起又一波笑容,拽了一声:“谢了。”
“看把你得瑟地。”老同学实在看不过眼,只能选择无视。
不巧因为天气的原因第二天车队没有出发,第三天天气终于放晴,阚江川一早便来到停车场等着随车队出发,好继续向北下行。
“这不是阚台长吗,你怎么下来了?”
阚江川回头,见身后是青/藏/办/事/处的司机柳军,两人之前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见面,算是熟人,“我下来接我老婆,你怎么在这?”
“我送人下去,再从峡东接从内地回来的人上来开会。”
阚江川点点头,见柳军开的是一辆嘎斯六九小车,又是单车单行,速度肯定比大队的车要快,便开口问道:“柳军啊,你这车能加个人不?”
柳军挠挠头:“阚台长你看,这都挤得满满的了,已经超载了”
阚江川扫了一眼狭小的车厢,只好作罢,“那你到峡东要是遇到我老婆能帮忙把她带上来吗?我这跟着车队肯定慢,还不一定在哪能遇到她呢。”
“这个没问题,一个女的也占不了多大地方,只要碰上了我就把她带上来。”
阚江川谢过柳军又返回车队,坐上了大卡车。
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九日了,阚江川算着日子,电报四个小时到沈城,依念昨天早上就能收到,如果买票顺利的话昨天就能出发,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依念的旅行还算顺利,沿途在北京、郑州转乘都没有耽误时间,于三月三十一日晚抵达兰州,只可惜当天晚上转乘的车票已经售罄,下一趟开往峡东的列车是凌晨四点的,依念换了车票后也不敢离开车站去外面找旅店,毕竟环境陌生,怕不安全,只得在简陋的候车室里买点东西充饥,然后窝在长椅上对付一宿。
凌晨三点多,一夜未眠的依念随着人流登上了开往峡东的列车,这是她“千里走单骑”铁路部分的最后一段旅程,之后便要进入绵延2000公里的青藏公路。
列车到达峡东已经是深夜了,在这个站下车的基本都是军人,也有个别的军人家属,出了火车站迎面是一条土路,一侧是汽车团的停车场,另一侧是连成一片的土坯房,一共就几十间,整个兵站尽收眼底。
依念拎着简单的旅行兜快步走向不远的一排土坯房,天已经黑了,得赶快找到住处。很巧,这排房子正好是兵站的客房和食堂,依念先办理了住宿,食堂晚上也有值班的,打饭的时侯顺便打听到电台所在的位置。
吃过饭依念叩响了兵站电台值班室的房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战士,见了依念先是一愣,继而问道:“请问,你找谁?”
依念客气地回答:“请问季台长在吗?我是黑河兵站阚江川的爱人。”
年轻士兵显然是认识阚江川的,“噢,您是阚台长的爱人啊,那您请进,我们台长在里面。”
季台长看了依念手里的信,脸上带着笑:“嫂子,老阚还没下来,你放心,我去帮你安排,今晚在这住一宿,明天早上安排你随车队上去。”
“我已经定好客房了,就是问一下明天有没有车走,那谢谢了。”
依念谢过季台长便回到客房,十几个人的房间,住了有一半人。依念洗漱之后正准备休息,房门被敲响,靠近房门的旅客拉开了门,依念向外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个小个的军人,因为是女客房,来人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在门口喊了一声:“哪位是阚台长的爱人?”
依念急忙站起来走到门口,“我就是,请问您是?”
来人向门外退了一步,依念会意跨步跟到门外,见刚才在电台见到的年轻士兵也在,显然是他把人领来的。
年轻士兵见依念出来了,解释道:“嫂子,他是兵站的小车司机,你明天坐他的车上去。”
“嫂子,我叫柳军,我下来的时候在格尔木见到了阚台长,他托我把你带上去。”
依念这才知道,原来阚江川托了人,“那他现在在哪?”
阚台长也在下来的路上,我们半路能碰上。”
“好,那太谢谢了。”
第二天早上,依念坐上了柳军的嘎斯六九,小车本身只能载五个人,已经满员了,柳军只好将依念安排在正副驾驶中间的排挡后面的位置,这个位置勉勉强强能坐一个人,柳军翻出一件旧棉衣垫在上面,依念抱着自己的旅行兜坐在了上面。
“嫂子,对不住了啊,这车实在太小了,您将就将就,不过这车比车队的车跑得快,省时间啊。”
“没事儿,这就够麻烦了。”依念也没想到这车这么小,不过为了快,挤就挤点吧。
小车很快出发了,单车上行,载着依念开启了她两千公里的青藏公路之旅
阚江川随着车队离开格尔木继续下行,这回他故意选择坐在汽车后面的大箱板上,以便观察公路上的情况,每遇到由北面上来的载人车辆他都会扒在车帮上向车上的人喊话:“有去藏北黑河的没?有去黑河兵站的没有?”
为了避免与依念错过,他只能想出这个办法。每天晚上到站第一件事便是去兵站的电台询问“我老婆来过吗?”得到的答复答复都是“还没到。”。
由于一路坐在大箱板上任由高原的风吹和日晒,两三日阚江川的脸上便开始爆皮,成了个大花脸。
四月二日晚,阚江川随车队下行到甘肃省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