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共剪西窗
二人被簇拥着站好，刚才和阚江川、依念说话的办公室主任做了主持人。婚礼开始，大家合唱歌曲《东/方/红》，接着两位新人向□□三鞠躬，证婚人靳康连长致辞，大家共同恭贺两位新人新婚之喜，即礼成。整个过程只有半个小时。
参加婚礼的同学、同事大多是五点多下班后直接赶来的，都没有吃晚饭，很多人都要赶回家做晚饭，就没再逗留。依念和阚江川将宾客送出楼外便拐到小街上，可惜附近的两个小饭店都关门了，两人只好又回到楼上。
两人一起动手，擦桌子、扫地、归置物品，将椅子都还了回去，忙了大半个小时，宿舍里顿时焕然一新。
两人刚忙活完，走廊门就被敲响，阚江川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依正国。
“怎么了，三哥？”依念从阚江川身后探过头问。
“那什么，咱爹、咱妈让我告诉你们，明天早上别在外面吃饭，都回家去吃。”
“好，知道了。”依念点头。
“三哥，进来暖和会儿。”阚江川侧过身想让依正国进来。
依正国摇摇头：“不了，不了，我回家了，你嫂子还在楼下等我呢，我是顺路过来提醒你们一声。”说完摆摆手下了楼。
送走三哥，两个人坐在床边相视一笑，阚江川抓过依念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问道：“累不累？”
“有点儿”依念弯眉一笑：“不过总算完成了一件大事，累点也值了。”
“是吗？”阚江川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依念像被烫了似的，倏地抽回手，人也从床边站了起来，回头转移话题道：“我们来数一数这些画上有多少个小孩儿好不好？”
阚江川看着有些炸毛的小姑娘，不禁低头笑了笑，看来是自己心急了，遂站起身走到墙边，冲依念点头：“好啊，那我从左边开始数，你从右边数，然后相加就对了。”
“行。”
两个人数了一圈，最后碰头时一相加正好108个小孩儿，不禁都笑了，阚江川道：”这是吉祥数字呀，是大家的美好祝愿。”
“这108个谁养得起呀。”依念调侃着，之前的小尴尬已经荡然无存了。
两人想起还饿着肚子，便在屋内搜索能果腹的东西，依念见同事送来的礼物中有一对搪瓷脸盆，是扣在一起放着的，伸手掀开一看，盆里扣着四瓶水果罐头，正好拿来充饥。
“真得谢谢你同志了，不然咱俩晚上得饿肚子。”
“可不，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你不觉得这顿晚餐倒是比平时吃的饭菜更甜吗。”阚江川意有所指地望着依念笑。
依念也不再羞涩，迎着阚江川的目光唇角微弯：“是挺甜的，甜到心里了呢。”
冬日的夜晚悠长而寂静，片片白色的冰花将窗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与窗外的清冷肃杀相对照的是窗内的暖意如春，以及一对新人“共剪西窗”的甜蜜与美好。
第二天清晨，两个人几乎同时醒来，依念上下眼皮努力翕动几下，让自己睁开眼睛，见室内黝黑一片，便动了动身/子，头顶却传来略微暗哑的声音：
“你醒了？”
依念从阚江川的臂弯里抬起头，声音软糯地问：“嗯，你醒这么早干嘛？”
阚江川看着自己怀里的新婚妻子轻笑道：“没办法，不管睡多晚到这个点准醒，在学校我们都是醒了等着起床号响，你再睡会儿”
“我也是，到这个点就醒，醒了就睡不着了，我觉浅”
“我看你昨晚睡的挺香的”
“你还说”依念双颊漾起薄粉，将头再次埋进阚江川的臂弯里。
阚江川能感觉到自己胸腔的震荡，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暖流冲遍四肢百骸。
“起来吗？”阚江川轻轻拂开依念额前的散发。
“起。”
两个人穿衣起床，来到厨房洗漱，这个厨房是三家共用的，目前只搬进来两家，况且依念家的灶坑上什么都没有，倒不显得拥挤。现在刚六点半，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走廊门被猝然敲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阚江川忙去开门，门外竟然站着依念爹，阚江川愣了一瞬，忙开口叫了声：“爸”
依念爹也没打算进去，开口道：“早饭已经做好了，都回家吃饭，你妈说了，不许到外面吃。”说完背过手，微驼着脊背走下楼梯，很快便没入拐弯处不见了。
“知道了。”依念咬了咬唇抬头看向阚江川，阚江川将目光从楼梯拐弯处转回来，两人相视无语，哪有老人不疼儿女的，只是他们不善表达罢了。
从职工宿舍到依念家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程，两人边走边聊，阚江川道：“军营的集体生活过惯了，现在开始感到有家的生活又是别有一番感触。”
“哪个好？”依念偏过头望着他笑。
阚江川抓紧了女孩儿微凉的小手，认真地想了想，“不一样，军队里是集体生活，战友间团结友爱、互相帮助，是那种为了共同的理想一起奋斗的感觉，而家庭生活是多了一份亲情和关爱，当然还有那种，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牵挂，你和我之间的牵挂，这种感觉太特别了，以前从来没有过，酸酸涩涩的，每当见不到你的时候这种感觉就特别强烈。”
依念努力压下胸腔内即将满溢的情感，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羞于表达罢了。
匆匆吃完早饭依念有些犹豫地问阚江川：“这几天单位挺忙的，我休假了，我的一大摊子工作就得分担给别的同志”
阚江川看出她的心思，“你想上班？”
“嗯，那你会不会不高兴啊？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去。”
“还是工作重要，我支持。”
“哎,你真不打算休婚假啦？多好的休息机会啊。真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想的。”依云知道一旦依念决定了的事是很难更改的，现在又多了个阚江川，只好叹了口气去小灶间忙活自己的去了。
依念的婚假就这样被自己给取消了。
等到依念的厂休日，阚江川带着她去了通讯学校，在学校里转了一圈，让依念熟悉一下军营里的情况，上次来时间太匆忙，这次学校放了假，学员大多已返乡，校园里没什么人，正好参观。中间两人还是遇到了几个战友，大家对阚江川的新婚妻子都很好奇，也送上了各自的祝福。
最后，阚江川带着依念来到了学校食堂，找工作人员取回了自己这个月的供粮，因为粮食都是定/量/供/应的，学员在家住的时候粮油等需自行取回家。
阚江川一手提一个小半袋米面出了校门，依念从后面接过一个袋子，拎在自己手里，阚江川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沉，还是我拎吧。”
依念扬起白皙的小脸笑道：“我在乡下劳动的时候，提这点儿东西不在话下。”
阚江川看着她笑，也没坚持：“那行，你拎这个轻的，累了就给我。”两个人各提一个小半袋米面坐车回了三家堡，将粮食给了依云，依云乐了，“呦，这还自带口粮啊。”
“这是发的又不是买的，算我们入/伙。”依念拍了拍依云的肩调侃道。
依云被逗乐了：“那行，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他什么都能吃。”
阚江川站在依念的身后接道：“对，当兵的什么都能吃，吃饱肚子就行。”
依念和依云见他难得流露出孩子般的稚气，“噗嗤”都笑了。
晚饭后，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时间还早，依念靠在床上翻着阚江川同学送给两人的相册，相册的外表是蓝色丝质的，上面还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花纹，扉页上是同学们的签名。
依念看着空荡荡的相册，眼神有些失落。阚江川看出她的心思，凑过来道：“下礼拜你休息我们去街里照相好不好？”
依念的眼睛瞬间亮了，弯唇浅笑：“好啊，我们还没有一张合影呢，以前没有时间，现在补上。”
“那你想拍婚纱照吗？”
依念眨了眨眼睛，看着阚江川：“你净逗我，沈城哪有照婚纱照的照相馆呀。”
“沈城没有北京有啊，宿茂田说的。等暑假的时候，你请几天假，我带你去北京玩玩好不好？”
依念一下子兴/奋起来：“真的？”
“嗯，宿茂田说去北京可以住在他家”
“那会不会不方便呀，他寒假不也要结婚了吗。”
“不会，他父母那里还有地方，他们可以去他父母那里住。”
“你说，苏茂田为了参加我们的婚礼特意晚走一天，他的婚礼我们却不能参加”
“哎，这没办法，谁叫我们不在一个城市呢，不过我们寄去的礼物应该到了，只能表示一下心意了。”
“你说这个我还想问呢，我给大李明寄去的糖果有一个星期了，她还没回信，这信寄到四川要几天啊？”
“这个我也说不好，没寄过这么远的。”
“那从朝鲜往国内寄信怎么寄呀？”